果然,这把兵器来历非比寻常。
“你说这剑是商周时期的造物?”乔卓对此感到不可置信,“那这剑就算完整流传,现在也早该湮灭形骸了。怎么可能还是跟新的一样……”
面前人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那诧异的神情,挑动弯月眉道:“你这几天经历了这么多离奇的事情,也不差这一桩。”
“可是到底怎么回事啊?”
乔卓还是不依不饶,急切想要弄清个中缘由。对他来讲,不能求知便难以安心。
“镔士都亘古流传了,那么他们的兵器是不是也得通过一些特殊的保养手段来维系这种传承呢?”
“是用锻打?还是某种罕见的保养液?”
看见他那满口问题的模样,姜时晴感到有些好笑中的无奈,不禁白了一眼。
“你以后会知道的。”
“那你找到我,和这剑有关系吗?”
乔卓问出了一个他前未留意的点。
“诶呀,你还挺聪明。”
姜时晴忍笑间,意想不到他会直接向自己问出这一句来。
“说说看。”
“大概十天之前,我和我爸照例去祠堂换蜡烛,但是意外地发现这把剑发光了。”
“发光了的话,是代表着什么吗?”
“代表着我们家族一直等待的宸极剑主会于不久后出现。”姜时晴道,“以及,祸乱将至。”
“其实我一直有一点十分纠结。这个祸乱真有你头一次见我说的那么严重吗?”
“每当宸极剑主与宸极玄剑相遇,那么也就代表这世间就会发生重大变故。”姜时晴一反常态,有些不安地看向乔卓。
乔卓顿时感觉自己过分怀疑了。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这种沮丧忧虑的神情在她脸上出现。
“但与此同时,他亦会将乱世终结。”停顿片刻,姜时晴又道。
“所以……你们找到了我?”
“是的……”
乔卓知晓这些信息后,慢慢用力点头道,“我大概能理解当时你为什么故意施法来激我了。”
“你愿意来就行。其实我当时也是不知道事态到底会朝怎样的方向发展,所以才在这方面表现得情绪化。”
“没关系。”
“谢谢。”
不知为何,姜时晴说完,二人皆沉默不语,持续数分钟才有人打破这份平静。
“你们家真是了不起。”乔卓道,“能够世世代代坚守先祖遗命,忠信不渝。”
姜时晴闻言淡淡一笑。
“对面是我的房间,有事敲门。”
乔卓有些意外。
“你才来这儿,什么都不懂,没我只怕是晕头转向。”姜时晴不客气地道。
但乔卓觉得这是她要强的一种体现。
两天过去了,乔卓已初步适应这里的生活。他渐渐喜欢上这里,尤其是晚上在二楼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光,几乎是他一天当中最舒缓惬意的时候。
当然了,晚上好几个小时,例行要有个把两个得让给对门的姑奶奶。但这他是心甘情愿的。
乔卓顿时感觉,自己前面那么多不顺终于有了转机,就像提前把所有的苦熬完,后续就不再劳苦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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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早上,他如平常一样在床上熟睡,台灯显示九点一刻。
突然,他被楼下频繁的响动惊醒。
乔卓这人其他都能受得住,就是睡觉时周围必须安静,不能有一点声音。否则,即便是一根针掉下,他都会在半梦半醒间听见。
所以他当即就穿衣起床,准备下楼看看到底是什么敝动静。出门之后,差不多迎面就要撞上姜时晴,幸亏两人都有反应,刹住脚步及时停下,才没有酿成灾祸。
“发生什么事了?”乔卓小声道,“我在睡觉的时候突然就被下面声音吵醒,不知道是哪个缺德东西来这边……”
姜时晴忙瞪他一眼,亦放低声音道:“我哪知道怎么回事,但我也是被这声音弄醒的。”
正当两人低语间,忽然听得吱呀一声开门的声音。
紧接的,则是好几种脚步声相互夹杂,杂乱无章。
两人屏息静听,突然听到姜畅弘的声音。
“各位族中弟兄,今天是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真是我的过失,都没注意电话,还以为不是我们家的人呢,快请进快请进!”
二人在楼上楼梯口处,抓住围栏俯身听着,后又面面相觑。
“原来是我的伯伯叔叔。”姜时晴道。
“原来是你的伯伯叔叔。”乔卓道。
二人几乎不约而同说出,想要告知对方。随即又都示意对方不要大声喧哗。
然后,又达成一致,继续听其言语。
“既然畅弘你在,我就开门见山说了。今天我们来此拜访,不问他事,但求一个说法。”一个洪亮粗壮的声音道。
“什么说法?畅行哥你说。”
“宸极玄剑,我问你,对于我们家、对于我们家族,意味着什么?”
“是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是我们姜氏家族代代守护的重要物品。”
“你知道?你居然还知道!我再问你,是不是你把宸极玄剑给了一个外姓的野小子?”
乔卓听到此言旋即皱眉,怒火攻心,本能地意欲下楼,但姜时晴拼命拦阻,终是止住。
“你干什么?你伯伯这不是来找麻烦的?”乔卓低声咬牙,“居然说我不入流,他可真行啊!”
“哎呀!先别急,再听听我其他几个叔叔伯伯怎么说。”姜时晴也有点着急,但还是劝乔卓道。
姜时晴话音刚落,就又听得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是啊,畅弘你倒给我们个解释啊,为什么宸极会到那小子手上?”
“这是刚刚畅行伯的弟弟,畅德叔,比我爸小一岁。”姜时晴在话音刚落后向乔卓介绍道。
乔卓脸色还是不好看,但仍继续听声。
“原来各位兄弟是忧心我找错了人,我当怎么回事呢!”姜畅弘仍是和气,“那个年轻人我接触过,他很认真踏实,并且心思谨慎,也懂礼貌。”
“喂喂喂,是不是畅弘你生意做大了,就不愿同一等看人了?刚刚畅行哥和畅德兄弟问的是这个问题吗?”这回又是一个玩世不恭的二流子声音,“他们问的是宸极玄剑,你却说那也种的事。问的是什么,难道你不就应该答什么?”
姜时晴亦感觉不自在,但果然还是最怕乔卓发作。向旁看去,乔卓没有再控制不住下楼的冲动,但已经被气得浑身发抖。
“畅昭,你又言行过激了。”最后一个声音道,这个人则温和得多,“但是畅弘,我们这次前来,确实也是本着关心家族事务的心。这次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是这个孩子拿了剑?”
“刚刚先讲话的那个,是我二爷的次子姜畅昭;后面一个告诫他别乱说的,则是我二爷的长子姜畅明。这两位在年纪上都是我的叔叔。”和刚刚一样,姜时晴向乔卓介绍了最后两个声音各自的主人。
“大家刚刚说的,我都听得真切。我很明白大家的疑虑。但是这个小伙子,是时晴在宸极发光不久后就花大力气向全国广布隐咒,最后感应找到的人。”沉默半晌,姜畅弘回答道,语气较之先前已有变化,“时晴是我们族内下一代的唯一一位法师,并且自小修习各种祖传道法又颖悟过人,能力应也不容质疑。”xiumb.com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是要信你,而是要信时晴咯?”先前阴阳怪气的声音这回又来了,应是姜畅德所言,“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弄出来的东西谁能保证每次都万无一失?”
二楼楼梯口处,这回轮到姜时晴瞪眼了。
“就是,说起这个,全怪大伯偏心,不把道法典籍让我们家我和我大哥的小伙子学,”姜畅昭流里流气地道,“否则小男孩能打能干,下一代还真不一定会只有一位法师呢。还是说,是畅弘哥你鼓动大伯……”
“畅昭,够了!”姜畅明立马喝止。
姜畅弘亦微笑回复:“是老爷子代表家族直接敲定的,我什么也没说。”
“就怕你传到时晴,再往下法师就没人接班咯!”一波方平一波又起,先前第一个开口的姜畅行见状,此刻亦大声道,“女丁最后,早晚还是免不了嫁到外处给人家当媳妇,到时候,我们姜氏族中法师,岂不就一个没有了?”
姜时晴听闻此言终于彻底发怒,但仍没有下楼,反而一把抓住乔卓往楼上走。
“干嘛?”乔卓低声问道。
“穿衣服。”姜时晴没好气地道。
“谁穿?”乔卓追问。
“你。”
“???”
又是在乔卓意料之外的事。
但没办法,乔卓心知不能乱来,又不知如何是好,便听从姜时晴,往三楼走去。
“现在你我都被针对,怎么办?”乔卓开门见山,低声问道。
“没听我刚刚说的话吗?跟我走。”姜时晴压低声音嗔道,随即带乔卓继续向内走,然后在三楼角落一间房间内停下脚步。
这个房间相当空旷,除了一些杂物外只有靠墙摆放的一个柜子。
姜时晴遂打开柜门,随后自己与乔卓一同进入其中。但呈现在乔卓眼前的,只有一块奇特的印迹纹饰,其他则空无一物。
正当乔卓意欲开口询问之际,却见姜时晴念动咒文,随即柜子内部木墙上那块印迹便如同受其感应一般,竟慢慢发光并最终旋转。
同时,二人面前的木墙消失不见,定神再向前看时,已发现前方早已不是一面墙壁,而是变作一处入口;若再向远处观视,则是另外一间全新的房间。
从眼前屋内陈设看,似乎是一间衣物间性质的地方。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乔卓不禁感叹。他没想到在那种空无一物、老旧废弃的衣柜里,居然还有另外一个世界。在他面前的是白色的地面,黑色银色的衣架,几乎填满整个房间,其上挂满了形制特殊的衣服。
走近一点看,乔卓注意到这些挂在衣架上的服装,似乎大部分都是外套。
姜时晴听闻其言后佯白一眼:“你说对了。这是镔士和法师必备的战衣‘梧衣’,拥有一定的防御性,在出外执行任务时能够护身的。”
“那,你现在要我穿的用意是……”
“让楼下我那些说闲话的叔叔伯伯当面看看,当世的宸极剑主是否就如他们所说一般,粗俗不堪。”姜时晴忽然面色一变,“就算是亲戚,不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他们就不知道我的手段。”
看她愠怒的模样,乔卓突然有些难过。
不是乔卓被她弄得难受,而是他现在似乎终于意识到了此前未有想过的问题。
于是他张开双手,笑道:“听凭姜大小姐处置。”
“哼,这还差不多。等着。”
姜时晴向内走入衣海,细细找寻着其中某样衣物。终于,约摸五分钟后,她从满眼衣服中走出。
而她手上拿的,则是一件白底大衣。
“穿上吧。”姜时晴将衣服往前一递,说道。
“好。”
片刻之后,乔卓身着此衣,伫立于姜时晴跟前。
姜时晴打量着他,竟没想到这件战衣在他身上是如此合适。只见乔卓棱角分明的下颌下部,是白底金边的衣领,下摆极长,一直与其膝盖向下离脚踝约三四十厘米处齐平,胸前背后则亦有黄铜旧化风格的大小金属点缀物,整个大衣在细节处均有金边的花纹细节。——另外,乔卓的身高正好是一米七九。
“你去那边看看自己。”她推着乔卓往落地镜方向走去。
乔卓站定后,往镜中看去。眼前人神态庄严,面相刚正,内穿无帽黑卫衣,外套白色长大衣,显得愈加干练沉稳。
“好了,下楼去。”姜时晴唤道。
乔卓回头应了一声,遂跟从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来时入口处,但此刻却不见先前木墙轮廓踪迹,只见那块特殊的纹饰,然而图案与来时所见相反。
姜时晴闭眼念动法术诀咒,此时白墙处似应其话语,渐渐出现一个类白洞漩涡,随即两人对视一眼,察觉对方眼中坚定后相继步入其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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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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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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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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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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