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戒备地看去,只见一个仙风鹤骨的老道士,手持拂尘,轻飘飘来到我跟前。

  我上下打量着他,老道士白发飘飘,洁白的胡须垂胸,面相慈祥。

  哪都对,除了那对脚脖子。

  装反了。

  老道士来到我没钱奶奶,直勾勾盯着火堆,伸手抓去。

  结果被香雾一吸,半条胳膊没了。

  “啊哈哈哈!”

  老道士尖笑着后退,掉头逃窜。

  “老人家,不过来烤烤火啦?”

  我从怀里摸出张天师府的女青化煞符,朝老道士后背一甩。

  老道士中符,当场倒地,化作一滩脓水。

  刚把那阴森玩意送走,更多的死物窜了出来,开始朝我逼近。

  这些死物男女,老幼不等,衣着肮脏而破旧,一个个低着头,绕着圈包围过来。

  也就是赌局选的这地儿,实在是糟糕透顶,本来也没事,胡二姐去地府喊冤,却把这些死物都引来了。

  大家都有冤屈,都盼着胡二姐给他们伸冤呢。

  他们倒不像那老道士,他们没有恶意,但这些死物身上的阴气,却影响了火堆。

  我将裤子扔进火堆点着,火光大盛,我右手对着他们,依次弹去。

  一道道青色香雾弹出,像弓箭般,射的鬼物们纷纷后退,惨哭连连。

  幸运的是,这个野坟圈子里,并没有什么大凶之物,这种小场面,我能应付。

  过了小半个时辰,就看胡二姐猛地睁开眼,吐了口血出来,向后就倒。

  我连忙冲上去,将她扶起。

  随着胡二姐醒来,周围的死物们,也纷纷失望地退回到黑暗中。

  胡二姐擦了擦嘴角的血,爬起身,问我要草卷子,跟哈拉气。

  草卷子,就是香烟的意思。

  哈拉气,指的是酒。

  我身上可没带酒,只能把烟递上去,恭敬地帮她点上火。

  胡二姐坐在雪地上,眯着眼吞云吐雾,看上去非常享受,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休息片刻,她对我道:“你问问那小孩,他家长辈里,有没有个叫秦光荣的?”

  我想起秦朗父母,当年好端端的,突然抛弃姐弟二人跑路,至今下落不明。

  我看向秦朗:“你爸,是不是叫秦光荣?”

  秦朗始终注视着面前的牌九,头都不抬道:“秦光荣,是我爷爷。”

  “那就对了。”胡二姐站起身,指着那中山装道:“这个没脸子,跟你爷爷有大仇,你爷爷死了,他来找你父母,你父母惹不起他,连夜跑去南方边,他的仇没地儿报,怨气越积越浓,最后,也只能找你来算这笔账了!”

  秦朗听完,沉默了片刻,双手撕扯着头发,痛苦无比:“为什么?为什么?”

  “二姐,地府那边,还跟你说啥了?”我也是一肚子疑云,连忙问她。

  胡二姐拍打着身上的尘土,站起身,嘻嘻怪笑:“这个没脸子,名叫马丹龙,以前也是个老千。”

  “不过呢,这人除了出老千,还会不少邪术。”

  从胡二姐的讲述中我得知,马丹龙和秦朗爷爷,秦光荣之间的矛盾,发生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末。

  那个年代,大伙都没钱,只能赌点别的。

  粮食票,旧缝纫机,二八自行车,谁家的俏闺女,总之,有啥赌啥。

  秦家上下十代,都是老千出身,秦光荣出千的手段,更是练到鬼神莫测,出神入化的境界。

  据说,秦光荣手中,有个很值钱的古董,具体是啥,胡二姐倒没说,后来那宝贝,就给马丹龙看上了。

  马丹龙就找秦光荣去赌,可这老小子穷的叮当响,虽说会不少邪术,但属实也混的不咋地,实在拿不出赌资。

  他就跟秦光荣商量:

  “秦大哥,我拿命,赌你那件宝贝,输了,我跳河淹死。”www.xiumb.com

  起初,秦光荣是不愿意的,这不神经病吗?你死了,你活该,我又能落个什么好?

  可马丹龙一直缠着他,还威胁他要是不答应,就下咒祸害秦光荣的儿子。

  这下可真把秦光荣搞毛了,这老爷子,当年有多狠,先不说,只说他俩那赌局,就设在河边,两人赌了一宿,天亮时,马丹龙输的心服口服。

  二话不说,他就跳进河里了。

  秦光荣在岸边观看,一瞅,我草,这老小子会游泳啊?正扑腾着往对岸游呢。

  说好了跳河淹死,你搁这游开泳了?

  敢情,你是来耍老子的吧?

  秦光荣水性也不差,脱了衣裤跳下去,追上去,两人在河中心互掐,对骂,斗的那叫个惨烈。

  最后,马丹龙被秦光荣按着脑袋,活活溺死在了河里。

  其实,老爷子本来是没起杀心的,怪就怪,马丹龙威胁要害他儿子,这换成谁,谁也忍不了。

  等胡二姐简单说完全经过,我和秦朗,都一言不发地看向马丹龙。

  由于胡二姐去了趟地府,过问马丹龙的事,而给她护法的人是我,所以此时,我俩也都跟马丹龙建立了因果。

  马丹龙终于能看见我们了。

  “小女娃娃,你只说对了一半。”马丹龙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胡二姐,又看向我:

  “那件宝贝,最开始,本就是属于我的!”

  接下来,马丹龙说出一件事,听的众人瞠目结舌。

  原来,那个年代的马丹龙跟秦光荣,赌钱,只是他们闲暇时的副业,毕竟当时的整体环境就那操性,想靠赌局发家致富,纯粹是痴心妄想。

  你赌术再高,又能咋地?能赢回个好看闺女,也就到头了。

  这两位主要的赚钱手段,是盗墓。

  先说马丹龙,此人赌术高深不说,却还有另一个身份,憋宝人。

  憋宝人,是一个极其古老,神秘的职业,和扎纸匠,赊刀人并列民间三大奇门。

  训练一个憋宝人的过程,漫长,复杂而凶险,儿时的马丹龙,每天都要用特质的本草浆液,洗目,灌眼。

  这些浆液性烈无比,给马丹龙那对招子,辣的又红又肿,睁眼,都成了一种奢侈。

  但这还只是开始,灌眼后,又需要每天正午,在太阳最毒辣时,抬头,盯着太阳看。

  不许眨眼。

  那你要问,照这么个看法,三五分钟下来,眼睛不就废了吗?

  是,这也是大部分憋宝人的下场,晚年双目失明,只能靠要饭维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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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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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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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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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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