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么大的事,小陈当时吓的满身冷汗,裤子尿湿不说,整个人瘫在车里,半天下不来。

  他倒也没逃逸,毕竟,钱能摆平的事,那都不叫个事。

  后来,小陈父母托了些关系,找到对方家属协商,那老太太是外地的,家里也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养女。

  而且这养女,多年前前就搬出去住了,一直也没怎么和老太太联系过,两人关系处的也差。

  所以,一番协商下来,小陈父母出20万,那养女居然也不嫌少,痛快签字,拿钱走人了。

  事讲到这,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阴暗的房间里,荆歌率先打破沉默,目光直视小陈:“所以,这件事过后,你心里一直有愧疚?”

  “不光愧疚,我还怕,怕的要命!那种亲手杀人的感觉,你们体会不到的,特么的,一条人命啊!就只值20万吗?”

  “我一个月的零用钱,都不止这些!”

  小陈咬牙切齿道:“这两年来,我始终忘不掉,那个老太太死后的样子。”

  “等哪天,我去了阴曹地府,我怕阎王爷因为这事,不让我转世投胎,还要抓我下油锅啊!”

  所以这小子拼了命想见鬼,好奇是一方面,主要原因,是处于内心的愧疚和胆怯,想亲身验证,阴间是否真实存在。

  没有鬼,阴间也就不存在,那他因为杀人产生的愧疚,也就不存在了。

  既然人死后,啥都没有了,那坏事不就能随便干了么?那还愧疚个什么?

  这么分析的话,小陈的行为,倒更像是给自己摆脱罪恶的借口。

  这种类型的客户,我接触过太多,就富二代这个圈子而言,小陈算很善良,很干净的了。

  再怎么说,这小子至少心里有道线——人干了坏事,死后可能要被清算的。

  “我都说了,你们不会懂的。”小陈咬着嘴唇喃喃道。

  “我如果不试一次,不把这件事搞清楚,我这辈子,都迈不过这个坎,都要在恐惧和懊悔中度过,你知道吗?”

  “行了,你穿好衣服,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懒的和他多哔哔,起身道。

  小陈还赖着不肯走:“等等,我还没讲完呢!那天夜里,我们真的遇到……”

  “其他的路上讲,赶紧穿,别墨迹!”我一把将他从床上拽下来。

  “你们?要带我去哪?”小陈双手死死抱着床腿,脸色惊恐无比。

  我有些不耐烦道:“废话,当然是帮你抢魂儿了,难道还抓你见阎王啊?”

  小陈还不放心:“去哪里抢啊?”

  “你在哪玩的游戏,咱就去哪。”

  荆歌和我一起上,却死活拽不动小陈,这小子是真的吓破胆了,抱着床大声哭喊:

  “不,你们不知道,那医院太恐怖了,有鬼,真的有鬼……我这辈子也不会再去了!”

  “爸爸,妈?救我啊!”

  小陈这一哭喊,守在门外偷听的父母被惊动,冲进来质问我:“你们干什么?”

  我只得松开小陈的衣领,对小老板解释道:“你儿子的魂儿,被脏东西抢走了,而且,还被对方留下了阴窍。”

  我脸色冷峻,指着小陈道:“不相信,你们可以看看他右肩下方。”

  小老板将信将疑,脱下小陈睡衣,往后背一瞅,顿时吓一大跳!

  在众人的注视下,只见小陈右侧肩胛骨上,印着一个漆黑的手印!

  那手印漆黑犹如墨汁,竟像活了似的,在小陈皮肤下缓慢蠕动着,似乎有扩大的迹象。

  我皱眉继续道:

  “阴窍,就是鬼给的记号,也是梦游的元凶,有人梦游挖坟,有人吃骨灰,有人夜闯高速公路,但这些都没有梳头严重。”

  我指着小陈后背的手印,又道:“具体原理,牵扯到量子纠缠,我简单点讲,就是每当害你儿子的鬼,做出梳头动作时,你儿子也会同步去做,他俩时间,动作,都是统一的。”

  “你明白我意思吗?”

  小老板眨着眼想了想,顿时吓的打了个寒颤!

  “还好,只是梳头……”小老板颤声道:“假如鬼,做出这个举动?”

  比划了下抹脖子的动作,小老板吓的脸都白了:“那我儿子……岂不是要血溅当场?”

  我说对,但它不会这么做:

  “为啥说梳头最严重呢?因为这是鬼剃头的前兆,每梳一次,阳气就损耗一丝。”

  “小陈本来就被吓过,泄掉了太多阳气,再这样耗下去,最后阳气耗尽,那东西就能凭借阴窍,找到小陈在人间的坐标,上门取走他剩余魂魄!”

  “这才是它的主要目的!”

  “到那时,小陈的下场,不用我说,你们也能猜到吧?”

  我话讲完,小老板脸色难看至极:“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把我儿子的魂儿抢回来?”

  我点头,指着小陈道:“他不在场,他的魂,我就算抢到,也带不回来。”

  “他必须去。”

  夫妻俩商量了一番,决定按我说的来。

  我和荆歌加上两口子,四个人一起上,强行给小陈穿好衣裤,硬从二楼抬了下来。

  经过一番折腾,我们四人累的筋疲力尽,好不容易把小陈扛下楼,塞进车里。

  等这小子进了车,反而老实些了,抹着眼泪小声问我:“李师傅,那啥,咱等白天去,不好吗?”

  “白天效果差,那东西也未必敢出来。”我没好气道:“夜正浓,此时见鬼,最好不过!”

  荆歌向小陈父母再三保证,人怎么去的,回头我们就怎么送回来,让她们别担心,好说歹说,终于出发了。

  路上小陈又不老实了,想起那晚的见鬼遭遇,给着小子吓的魂飞魄散,在后座乱瞪乱踩。xǐυmь.℃òm

  “放我下来,我要下车啊!爸?妈?”

  “荆歌,你给他比划个清心咒。”我冷道。

  听到师父命令,荆歌毫不含糊,双手十指相扣,葱白修长的手指,比划出一个优美的姿势。

  小陈看到那姿势,愣了愣,很快,情绪就稳定了下来。

  清心咒来自龙虎山天师府,能让人在一定时间内,压制恐惧,但后续效果没了,反而会更怕,要不是小陈闹腾的太厉害,我也不想用这招。

  车行驶在漆黑的公路上,车内没开暖气,冷如冰窖,小陈哈着寒气,在后面给我们指路。

  我把持着方向盘,看向后视镜:“继续你的见鬼游戏!”

  深吸口气,小陈再次讲述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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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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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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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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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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