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钟头后,车开到一座老旧的电影院前。

  这电影院外墙黑黜黜的,像刚经历过火灾,大门半掩着,里面漆黑一片,满是积雪的台阶上,散落着冥币,纸钱。

  周围更是一片荒芜萧索,除了几座被拆到一半的老房子,什么都没有,远处有几只枯瘦的狗,不详地叫喊着。

  可就是这样阴森的所在,门口却停满了车。

  我停好车,带着她俩走上台阶。

  推门进入,玄关处站着些拿对讲机,带墨镜的保镖,认出是我,他们立刻开门放行。

  进入内厅,只见偌大的电影院里,灯光犹如鬼火,一片惨绿,观众席上稀稀拉拉,坐着几十号人。

  我进入的瞬间,这些人齐刷刷回过头来,盯着我猛瞅,目光夹杂了太多信息:有震惊,怨毒,憎恨,不屑,更多的是无尽的敌意。

  电影院内没有暖气,比外面还冷,韩璐冻的直跺脚,小声问我:“这些人是干嘛的?”

  “感觉好诡异啊,他们?为什么要用那种目光看你?”

  “都是我的同行。”

  我在后方找了排空位坐下,双脚搭在前方座位上,冷笑道:“我不用做坏事,赚的却比他们多,他们能不恨我么?”

  “我说的对不对?王半仙?”我故意用鞋底踩了踩前方那人的肩膀。琇書蛧

  那人年龄不详,胡须洁白,长得仙风鹤骨,穿着件剪裁考究的道袍,眼神却非常阴毒。

  可奇怪的是,我这样对他,他居然连个屁都不敢放,默默起身,换了个座位。

  荆歌和韩璐都看的咄咄称奇。

  场内也有保镖在不停巡视,但凡观众里出现生面孔,他们就立刻会上前,礼貌地询问。

  确保将不相干的人清场。

  “这地方,算是咱们哈市,乃至全东北,风水,灵异圈子的聚集地了,各路货色都有。”

  我掏出根烟点着,给她俩介绍道,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我还没出生呢,这地方就存在了,据申无义说,起初,这里算是个同行交流,互相学习,帮助的地方。

  谁有碰到棘手的案子,说出来,也会有不少热心朋友出谋划策啥的。

  后来,渐渐性质就变了,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就不是从前那个味了,主要是社会风气就这操性,人和人之间除了钱,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可圈子就这么大,就这些资源,吃饭的人多,卷的太厉害怎么办?那就凭本事抢呗,抢不过的人,就开始研究各种脏套路,最后发展到底限全无,为了钱不择手段,研究邪术,招鬼谋财,不在话下。

  倒不是说我有多清高,我李三北并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同行的这些勾当,我还看不上,我嫌脏。

  我指着前方稀稀拉拉的人影道:“就这帮人彼此间,也有太多利益纠缠,基本上互相看谁都气,看谁都不顺眼。”

  “后来这里,就成了同行间互相谩骂,争吵的专用场地。”

  不远处一个长相阴森的中年妇女,转过头来冲我冷笑:

  “李三北,你也不掂掂你的斤两?你算个什么玩意?你凭什么这么狂?”

  “告诉你,有很多人看你不顺眼,你知不知道?小心哪天吃撑了,噎着你!”

  我也礼尚往来地冲那妇女道:“呦?这不蒋姑姑吗?你啊,也只配吃我吃撑了吐出来的。”

  话说完,我将嘴里的瓜子壳吐到她脸上。

  那妇女气到脸色煞白,阴损地看着我,半天说不出话。

  荆歌吐着小舌头,冲她了扮鬼脸。

  韩璐一脸古怪地问我:“所以你们这些风水师,每个月聚在这,就是互相冷嘲热讽,对骂呗?”

  我耐心解释道:首先,风水师只是个很模糊的范畴,这里面包含了命理,驱邪,法事,天象等等。

  比如赊刀人,赶尸,缺一门,女弟马……这些人给人看事,往往不会说出自己的真实职业,而多以风水师自居。

  为什么这么讲呢?因为风水本身,入门并不难,也更容易被大众接受。

  你去看事,告诉人家客户你是个扎纸匠,那你猜,客户会咋看你?

  这年头,打着风水的幌子赚钱的人,太多了,水平高低先不说,首先,请人看风水,算命,的确是件很凶险的事。

  一旦找错人,后果往往无法想象。

  “当然了,这些人每个月聚在这,除了吵架,还有一项更重要的事。”

  我正说着,前方舞台灯光咔地一亮,上来一个人,

  全场顿时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那人身上。

  那人看上去年纪和我相仿,穿普通便装,十根手指戴了九枚大金戒指,面相上除了土了点,也没啥特点,肚子微微发福。

  那人上台后,拿着话筒咳嗽了几声:

  “喂喂?人齐了吧?那行,开始了啊。”

  前方的幻灯片开始播放画面:那人指着画面介绍道:“第一个案子,道里有小孩失踪,男孩,家里急着找人,你只需算出方位,甭管死活,都有钱。”

  “死的五万,活的再谈。”

  台下的篮子们开始议论纷纷,还有人现场起卦演算,犹豫着要不要接。

  看到这,荆歌和韩璐总算明白了,这家电影院,其实就是供我们内部人士接案子用的。

  台上那人名叫林少凯,外号林财神,别看他那副其貌不扬的样子,其实林家的水,相当深,他爷爷,他爷爷的爷爷,都是了不起的狠人,也曾给一些大人物指点过江山。

  林家玄学底子不是一般的厚,就连申无义都表示佩服,几十年前,全国各地,找林家看事的络绎不绝,最夸张的一年,年初预约,排到年底。

  但也不知触犯了什么禁忌,到了林少凯这一代,林家彻底不行了,林少凯本人,就一少爷,基本上狗屁不通,但好在头脑精明,再加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林家不行了,但靠山和资源还在啊。

  所以林少凯接过父辈的基业,继续在全国接案子,接的还比较大,最少也得五万起步。

  接到案子后,他就给我们这些人分,谁有能耐谁拿,视案子不同,林少凯提一到两个点。

  别小看这生意,据我所知,林少凯这些年,赚的那叫个盆满钵满,别的不说,光情人就至少五个。

  我边小声给她俩解说着,看向前方,只见林少凯话音落下,很快就有三五个人举手了。

  毕竟水浅王八多,这种简单的小案子,给的又多,抢是难免的,就看林少凯咳嗽一声,道:

  “别急,今天,多了些生面孔,那我再讲下我这的规矩。”

  “第一,案子你只要接了,事你就要办明白,只许成功,这一点,没商量的余地,懂我意思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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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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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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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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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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