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自缢之谜

　　晨曦微露，县衙前空空荡荡，大门紧紧关闭。

　　远远的，袁可立、张子羽、苏烈和几名卫士快步走来。

　　来到县衙门前，袁可立伸手拍打门环。

　　里面传来当值衙役的问话声："什么人？"

　　袁可立道："知县大人的朋友，有急事求见！"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当值衙役走了出来。

　　袁可立掏出官凭对衙役道："你持此物进内通报，就说袁可立在门前等候。"

　　衙役接过官凭，快步向里面走去。

　　甄馥一身男子的装束站在镜前。她伸手拿起妆台上的方头戴在了头顶。

　　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甄馥赶忙打开了门。

　　刘闻道站在门前道："贤妹，准备好了吗？"

　　甄馥点了点头道："好了。"

　　刘闻道道："我们走吧，万一史大哥来到得早，他人生地不熟的，别再生出什么枝节来。"

　　甄馥点了点头，走出正房，回手带上房门，二人向院外走去。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门前当值的衙役飞奔进来："大人！"

　　刘闻道停住脚步道："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衙役喘了两口气，将手中的官凭递上前来道："门前有几个人，说是您的朋友，让我进来通报。"

　　刘闻道一愣道："我的朋友？"

　　衙役道："正是，他说他叫袁可立，在门前等候。"

　　刘闻道皱了皱眉头道："立……袁……不是袁可立！"

　　衙役道："正是。"

　　刘闻道倒吸一口凉气，飞快地打开手中的官凭看了一眼，惊得脸色发白。

　　一旁的甄馥问道："大哥，怎么了？"

　　刘闻道颤声道："钦差大人来了！"

　　甄馥吃了一惊："钦差？"

　　刘闻道道："那天瞿让到这里就是要告诉我，钦差袁可立大人即将到达扬州…

　　甄馥道："袁可立，就是那个铁面御史袁可立？"

　　刘闻道道："应该就是他。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甄馥道："大哥，你别着急，你赶紧去迎接钦差大人，我先赶到群仙茶楼等待史大哥。"

　　刘闻道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贤妹，你一切小心。"

　　甄馥微笑道："放心吧，我也不是小孩子了。"琇書網

　　刘闻道点了点头，向大门奔去。

　　甄馥在后面喊道："大哥，官服！"

　　刘闻道一拍脑门，回身向自己房间冲去。

　　此时正是卯中，街道上店铺开市，人流穿梭，好不热闹。袁可立和张子羽静静地观察着。

　　张子羽道："老师，这淮安县倒是个繁华的所在。"

　　袁可立点了点头："淮安北接运河，南连淮渎，乃两河都会，又距扬州最近，故而自古以来都是通衢之所。"

　　话音未落，县衙内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刘闻道身着官袍飞奔而来，冲到袁可立一行面前，他刹住脚步颤声问道："请问诸公，哪一位是钦差大人？"

　　袁可立嘘了一声，刘闻道愣住了。袁可立轻声道："我就是。"

　　刘闻道"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被早有准备的袁可立一把拉起道："不要跪，也不要拜，将官凭还给我就好。"

　　刘闻道奇怪地望着袁可立，赶忙将手中的官凭递了过去。

　　袁可立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别紧张，我等微服到此，不想惊动旁人，所以才会这么早打扰贵县。"

　　刘闻道赶忙道："大人折煞下官了！未知钦差驾到，有失迎迓，望大人恕下官不恭之罪。"

　　袁可立笑道："好了，客套就免了吧，我把贵县从被窝里喊起来，也是于心不忍呀！"

　　一旁的张子羽笑了起来。

　　袁可立道："这位，江淮都察使张子羽大人。"

　　刘闻道赶忙要跪，被袁可立一把拦住："看看，刚说完又忘了。"刘闻道笑道："早就听闻袁大人还是御史的时候就断案如神，驭下极严，想不到竟是如此平易近人。"

　　袁可立笑道："你就是淮安知县刘闻道吧？"

　　刘闻道忙道："正是下官，请大人到正堂用茶。"

　　袁可立道："多谢贵县，用茶就不必了。我来问你，工部尚书王俭大人生前是在何处下榻？"

　　刘闻道一愣，赶忙答道："回大人，王大人下榻在淮安行馆。"

　　袁可立道："那么，他自缢之处也是在那里？"

　　刘闻道道："正是。"

　　袁可立点了点头道："很好。你立刻引我前往淮安行馆。"

　　刘闻道道："是，下官命人备轿。"

　　袁可立摆了摆手道："不必乘轿，步行就好，一路之上正可查看市井民风。"

　　刘闻道道："是，我陪大人。"

　　袁可立、张子羽在县丞的陪同下来到淮安行馆二堂。堂内已经整理得干干净净。

　　袁可立四下看了看道："收拾的可真干净，当时勘察死亡现场之时，都有谁在场？"

　　刘闻道赶忙答道："知府赵頌大人、同知瞿让大人，还有就是下官。"

　　袁可立点了点头道："王俭大人悬梁的准确位置在哪里？"

　　刘闻道走到公案前，抬起头指着上面的主梁道："就在这里。"

　　袁可立抬起头仔细看了看，又看了看公案，直视着刘闻道道："你能肯定？"

　　刘闻道心头一颤："能！是下官第一个发现王大人的尸身，就悬于这条主梁之下。"

　　袁可立抬头望着房梁，深吸一口气道："你见过王俭本人吧？"刘闻道道："当然见过。"

　　袁可立道："他身量有多高？"

　　刘闻道略一思忖道："大约七尺……"说着，他一指张子羽，"与这位大人相仿。"

　　袁可立道："哦，那么，王大人悬梁，用的是绳子还是白绫？"刘闻道道："是一条白绫。"

　　袁可立点了点头道："你叫人去找一条白绫来，我有用。"

　　刘闻道一愣，赶忙道："是，是。"

　　袁可立道："贵县，你是第一个发现王俭自缢的人，是吗？"

　　刘闻道道："正是。"

　　袁可立点了点头道："你将当时的情形，详细对我说上一遍。"

　　刘闻道回忆道："是，那天是三月十五，夜间下起了暴雨。那夜卑职来到这里找王大人时，却发现王大人他、他已经悬梁自尽了……当时堂中一片凌乱，地面正中有一个火盆，里面是满满一盆燃尽的纸屑。"

　　"当时，下官吓的昏死过去。后来，还是值宿的卫士发现了我，将我唤醒。"

　　袁可立道："你是说，王俭死前曾经焚烧过一些文书纸张？"

　　"正是。"说着，刘闻道走到堂正中道，"火盆就放在这里，里面是满满的纸灰。"

　　袁可立道："纸灰是尚带火焰，还是已经熄灭了？

　　刘闻道想了想道："已经熄灭。"

　　"你深夜到淮安行馆去做什么？"

　　"回大人，当时下官接到禀告，邗江又发覆船之事，是来向王大人通报此事的。

　　"然你一进二堂，却发现王俭已经自缢身亡了！"

　　"正是。"

　　"在此之前，还有没有旁人来过？"

　　"负责值宿的卫士说，在下官到来之前，再没有旁人来过。"

　　袁可立深吸一口气道："也就是说，王俭大人是在还不知道邗江覆船的情况下，便已经自缢身亡了？"

　　刘闻道猛地抬起头来道："是，是的。大人高明。"

　　袁可立望着他，笑了笑道："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讲吗？"

　　刘闻道犹豫着道："啊，没，没什么了。"

　　袁可立点了点头，目光望向了张子羽，张子羽轻声道："老师，您在船上的怀疑被印证了，事情真的是这样。这可真是怪了，既然王俭并不知道邗江又发生了覆船之事，他为什么要自杀？又为什么留下那样一封绝命书？"

　　袁可立道："此事大有文章啊！哦，对了，贵县，王俭大人的遗体和他留下的绝命书，现在何处？"

　　刘闻道道："回大人，绝命书及所有在淮安行馆中找到的证物，都被知府赵頌大人带回扬州了。"

　　袁可立缓缓道："王俭大人的遗体呢？"

　　刘闻道顿了顿道："回大人，王大人的尸身一直存放在县衙停尸房内，已达旬月有余。因近来天气转暖，尸身面部及身体各处已出现大片腐坏，因此……因此，几日前，下官下令将尸身火化了。"

　　袁可立双眉一扬道："哦，火化了？"

　　刘闻道道："正是。"

　　袁可立道："此事上报知府大人了吗？"

　　刘闻道咽了口唾沫道："没，没有。是下官自作主张。"

　　袁可立不满地问道："就算尸身腐坏，下令掩埋也就是了，为何要用火焚化？"

　　刘闻道面色微微一变道："啊，这……是这样，下官是怕尸身腐烂引发瘟疫传播，这才下令焚烧。"

　　袁可立望着他的脸，一字一句地道："工部尚书王俭，朝中大员，乃奉谕钦差，你一个小小的知县在未经上官许可的情形下，竟然私自焚化其尸身，这不是没有原因的吧？"

　　"扑通"一声，刘闻道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下官该死！这实在是下官考虑不周，望大人开恩宽宥。"

　　袁可立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是胆大之极，就是在替人受过。"

　　刘闻道心中一惊，不由抬起头来，正与袁可立四目交对，他赶忙低下头避开袁可立的目光。

　　袁可立道："好了，起来吧。念在你是初犯，便不予责罚。日后行事，不可如此鲁莽。"

　　刘闻道叩头道："是，是，谢大人开恩。"说着，站起身来。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掌固托着一条白绫走进来道："大人，白绫取到。"

　　袁可立点了点头，接过白绫递给张子羽道："刚刚刘知县说过，王俭的身高与你相仿，这样，你站到公案上，将手中的白绫抛上房梁。"

　　张子羽接过白绫，飞身踏上了公案。

　　袁可立又道："等等！没叫你使用轻功"

　　张子羽回过头来："哦！我知道了。！"

　　袁可立对刘闻道道："重新来，你把椅也递给他。"

　　刘闻道赶忙搬起座椅放在了公案上。

　　袁可立对张子羽道："子羽，你上到座椅之上再抛。"

　　张子羽点了点头，站在椅子上右手用力将白绫朝房梁抛去，但房梁过高，白绫飞到一半便落了下来，连续几次都是如此。

　　张子羽望着袁可立摇了摇头道："老师用轻功可以上放，如果不用轻功就这样够的话房梁太高了，抛不上去呀！"

　　袁可立冲他招了招手道："我知道了！你先下来吧！"

　　张子羽跃下公案道："老师，这是何意呀？"

　　袁可立道："你抛不上去，那是因为你没有使用武功，但是王俭抛不上去是因为他不会武功？"

　　一旁的刘闻道吃惊地望向袁可立，眼中尽是钦佩之色。

　　此时，张子羽也已经明白了："您是说，王俭不是自缢身亡！"

　　袁可立笑了笑道："你看看这二堂中房梁的高度，普通人不要说踩着桌案，就是再加一把椅子也无法将白绫抛过房梁。王俭连将白绫具结成环的能力都没有，他又是怎样自缢身亡的呢？"

　　张子羽惊道："难道……是谋杀？"

　　袁可立的目光望向了刘闻道道："如此明显的破绽，贵县就没有发现吗？"

　　刘闻道轻轻咳嗽了一声道："当时下官吓得胆战心惊，没，没敢仔细看……"

　　袁可立点了点头道："难道知府赵頌也没有看出来？"

　　刘闻道轻声道："这，这下官就不敢妄言了。"

　　袁可立双目如电望着刘闻道，漫声道："隐瞒真相有时是聪明之举，可有时就显得不太明智了。贵县明白本官的意思吗？"

　　刘闻道浑身一抖道："是，是，下官明白，不敢隐瞒，所言句句是实。"

　　袁可立笑了笑道："王俭之死是个谜呀。哦，对了，给六部的回文中还讲到，在二堂后面的暗阁中发现了两张白银凭信？"

　　刘闻道道："正是。"

　　袁可立道："贵县引我去看看那个暗阁吧！"

　　刘闻道道："大人请随我来。"

　　袁可立点了点头，随刘闻道走进内堂，来到坐榻旁的山墙下。刘闻道伸手在墙面上按了按，墙上弹起一个小小的暗门。

　　袁可立道："这就是存放凭信的暗阁？"

　　刘闻道点了点头道："正是。"

　　袁可立探头向里面看了看，又将暗门关闭，再打开，而后缓缓点了点头道："贵县，当时，护卫淮安行馆的卫士都是王俭大人从京中带来的吧？"

　　"是的，一共有不到五十人。"

　　"那么，行馆中的仆佣杂役是从哪里来的？"

　　"是县里负责安排的。"

　　"是这样，贵县，还有什么要和本官讲的吗？"

　　刘闻道咳嗽了一声道："啊，没有了。"

　　袁可立沉吟片刻道："这样吧，我们还有些事情要赶回扬州。你立刻准备快船一只，我现在就赶往码头。"

　　刘闻道道："是，下官立即去办。"

　　袁可立叮嘱道："记住，我到来之事，不可张扬。"

　　刘闻道赶忙道："下官不敢。"说着快步走出门去。

　　袁可立望着他的背影轻声道："这个刘闻道有些意思。"

　　张子羽道："老师，的意思是！"

　　袁可立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子羽，看到了吗？我们在船上的分析已逐步得到了证实，王俭之死是个谜呀。他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致其死命的原因又是什么？"

　　张子羽道："老师，会不会与那两张名扬钱庄的凭件有关？"

　　袁可立沉思道："现在还不好说。这次回扬州，我们就是要探一探这个名扬钱庄的底细，首先要摸清究竟是不是王俭亲自将二十万两银子存入钱庄，这一点对判断王俭的死因至关重要。"

　　张子羽点了点头。

　　袁可立道："还有，我们曾经说过，王俭之妻甄馥身上定然隐藏着一个重大的秘密，而且，现在我敢断定，这个秘密与王俭之死有着紧密关联，甚至有可能是直接原因。但这些，只有等待史兄的消息了。"

　　张子羽点了点头。

　　刘闻道走进来道："二位大人，官船已备好，马车现在门外。"

　　袁可立微笑道："有劳了。"说着，与张子羽向外走去。

　　刘闻道看着他们的背影，长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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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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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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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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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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