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抵达扬州

　　坞衣社大堂内

　　阴森的气氛，高燃烛火。无涯、月如、张风、李火、雷致、靳电、迟雾。以及失去了左臂的万丈垂头丧气地站在堂上。

　　脚步声响，龙首快步从后面走了出来。

　　无涯众人躬身行礼道："龙首！"

　　龙首来到座前，目光扫视了一遍下站众人，脸上立时有些变色。他沉声问道："万丈的手臂是怎么了？为什么只回来了你们几个，其他人呢？"

　　无涯抬起头来，嗫嗫着道："秦霜、夏雪、滕乾、阴坤、干巽、姚坎、和离、米艮、水兑、羿剑、习心被杀。万丈兄弟左臂伤残。"

　　龙首大感意外，惊道："你说什么？"

　　无涯垂头低声道："正是。龙首，是我等无能。"

　　龙首颤声问道："对方来了多少人？"

　　无涯轻声答："只有一人。"

　　龙首惊呆了，他几乎是喊了出来："一个人？一个人杀死了我手下十大高手？这，这怎么可能？！"

　　万丈道："龙首，大师兄说的是真的。当时我们十九人都在场，若不是大师兄出声示警，万丈这条命也断送在他手中了。龙首，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龙首喝道："讲。"

　　万丈顿了顿："不是我等无能，实在是此人的剑法太厉害了。"

　　龙首的眼中射出一道寒光："是谁？"

　　无涯轻声道："史昭。"

　　龙首脱口惊呼："是他！"

　　无涯点了点头："正是。"

　　龙首双目死死盯着无涯，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道："你不会告诉我，损伤了多位位顶尖高手，却没能杀死史昭吧？"

　　无涯赶忙道："龙首，史昭已被我等杀死在运河上了。"

　　龙首轻轻松了口气，缓缓点了点头道："这就好。史昭的剑法天下少有，我早就有所耳闻。他是朝廷的大将军，袁可立的保镖，杀了他就等于斩断了袁可立的左膀右臂……"忽然，他想到了什么，问道，"怎么，史昭和甄馥在一起？"

　　无涯道："正是。他一路护送甄馥……"

　　龙首打断了他："那封密信呢，拿到了没有？"

　　事到如今，无涯也豁出去了，抬起头道："龙首，我们中了史昭的移花接木之计。而今，甄馥脱逃，史昭死去，密信不知下落。"

　　龙首铁青着脸，一字一句地道："也就是说，你们没有拿到密信？"

　　无涯垂下了头："是，是无涯无能。"

　　龙首缓缓坐在了交椅上。

　　堂内一片寂静。可怕的寂静。

　　良久，龙首缓缓站起身道："这个世上，只有一种人会死，那就是愚笨人！我早就告诫过你们，不要做愚笨的人。"说着，他的目光望向了无涯，语含杀机地道："你真的令我很失望。堂堂坞衣社大师兄，竟然被对手戏耍得如此狼狈不堪。付出了这么惨重的代价，却未能达成目的。你说，我该怎样处置你呢？你以后可是要继承这个位置的啊！"

　　无涯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跪地不起。

　　月如上前一步道："龙首，此事不能全怪无涯师兄，我也有很大的责任……"

　　龙首一摆手，打断了月如的话。他缓缓走到无涯面前："由于你的无能，致令团内十名高手丧生，一人残臂，这是坞衣社从未有过的耻辱！最重要的是，那封事关生死的密信竟然失去了踪迹！我们该如何向雇主交代？"

　　无涯自觉难逃一死，道："是无涯无能，有负龙首厚望。请龙首开堂降死！"

　　龙首望着无涯，良久，发出一声长长地叹息。他转身高喊道："开堂！"

　　话音刚落，十名锦衣大汉手托十只盖着红布的香盘奔进堂内，列于龙首身后。

　　月如惊叫一声，与迟雾等八人齐齐跪倒，高声道："请龙首开恩！"

　　无涯惨然道："师妹，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你们就不必替我求情了，无涯情愿一死！"

　　龙首道："好，敢作敢当，这才像条汉子！"说着，冲身后的十名大汉一摆手，十人将香盘上的红布揭下，露出了里面的十般刑具。

　　龙首对无涯道："坞衣社的十般刑具，由你任选一样。"

　　无涯抬起头道："请龙首定夺！"

　　龙首点了点头："好吧。"

　　他缓缓拿起了中间香盘上的短刀。

　　月如大叫着跪爬两步道："龙首，而今正是用人之际，怎可自断膀臂！再有，密信藏在甄馥的身上，而甄馥本人只有大师兄和我才见过，求龙首暂留大师兄性命，继续追查，待事成后再行处置！龙首，请你开恩呀！"

　　众杀手齐喊开恩。

　　龙首深吸一口气，狠狠地说道："好了看在师妹的面子上就不处置你了，你还是好好想想接下去的事情如何处置。

　　堂内众人大喊："谢龙首"。

　　龙首缓缓收起了掌中的短刀。"刀剑只能十步取人首级，可是有了火铳、弗朗基就可以百步取人性命。我说这些话是希望你们明白不要总想着靠蛮力要巧用头脑和火器。"

　　堂内众人点点头。

　　无涯额头冷汗涔涔，颤声答道："谢龙首不杀之恩。"

　　龙首道："是月如救了你的性命。如果不是你曾见过甄馥，现在你就不会站着和我说话了。"

　　无涯忙道："是，是。"

　　龙首道："记住以后不要只炫耀武力记得带上火器。！"

　　龙首冲后面摆了摆手，"你们都记住了吗？"

　　"我等明白"

　　龙首转身走到交椅前，缓缓坐下道："好了你们退下月如留下。"

　　月如站起身来道："龙首。"

　　龙首道："以你之见，甄馥脱逃之后，最有可能到哪里？"

　　月如道："此事属下曾细细想过。首先，她肯定不会回到京城家中。其次，与甄馥在一起的，除了史昭外还有一人，这个人我和大师兄都曾见过，是个中年男人，讲话带有浓重的扬州口音，可以断定是扬州本地人氏。因此，以属下愚见，甄馥现在很有可能与此人同行，前往扬州附近藏身。"

　　龙首缓缓点了点头道："好。你立刻传下战龙令，命扬州附近各县各个堂口全体出动，查找二人踪迹。就是上天入地也要将密信找到！"

　　月如道："是。"

　　龙首道："月如，此事由你负责。刚刚接到雇主传信，袁可立马应该抵达扬州。在此之前，必须拿到密信，生擒甄馥！"

　　月如高声领命道："是！"

　　扬州码头

　　鼓号喧天，旌旗蔽日，码头上人山人海。扬州知府赵頌、同知瞿让率州衙官吏，漕运总督梁轲率漕衙官吏在码头上排成整齐的队列，恭迎黜置使大人。

　　声势浩大的官船仪仗缓缓停靠在埠头之上，护船使令旗展动，护船卫队飞快地奔下楼船，抛揽安船，置放踏板。钦差卫队在诸葛擎芒诸葛擎苍的率领下无声地走下官船，将船队两里范围内团团围裹。紧接着，一声号角，数十名执事举着象征皇帝威权的仪仗卤簿缓缓从二层开了出来。

　　岸上的知府赵頌、同知瞿让、漕运总督梁轲率上百名官吏撩袍跪倒，口中高呼："臣扬州知府赵頌、同知瞿让、漕运总督梁轲率合衙官吏，躬请圣安！"山呼之中，众官叩下头去。船上却没有回应。m.χＩùmЬ.ＣǒＭ

　　赵頌略觉奇怪，抬起头偷眼向楼船上望去，只见仪仗主簿下并没有黜置使袁可立的踪影。

　　赵頌疑惑地抬起头来，一旁的瞿让轻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赵頌缓缓摇了摇头。

　　另一边的梁轲道："知府大人，摆出了仪仗可黜置使大人却不亮相，这算什么意思？"

　　赵頌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沉住气，小心说话。"

　　话音未落，只听楼船内赞礼生一声高唱："五军都督锦衣卫都指挥使兼六部尚书郑国泰大人到！"

　　赵頌三人一愣，互视了一眼，赶忙叩下头去。

　　楼船二层，郑国泰快步走到中央高声道："知府大人，扬州众僚，请起！"

　　赵頌等率众僚属起身。

　　郑国泰道："诸位大人，只因天候多变，按察使大人宿凉侵体，偶染风寒，卧病不起，无法宣旨待朝。故而请众位暂且回转治所，听蒙召唤！"

　　众官闻言吃了一惊，面面相觑。

　　赵頌上前一步道："怎么，国舅爷，这袁大人身染疾恙？"

　　郑国泰点了点头道："休息几日就好。"

　　赵頌赶忙道："黜置使大人在扬州染疾，下官心甚不安，不知可有需求，下官即供驱使，不敢迁延！"

　　郑国泰道："袁大人没什么大碍，就是伤寒之恙实属小疾，静养两日即可痊愈，毋须惊扰地方！请知府大人放心，我定会向袁大人转达赵大人的美意，至于劳动就不必了。"

　　赵頌躬身道："如此便有劳国舅爷，下官告退，听候宣召。"

　　郑国泰拱手道："按察使请本官代为致歉，诸位原宥！"

　　赵頌等人齐齐躬身道："袁大人代天子巡牧，下官等岂敢受。大人太谦了，我等告退！"

　　郑国泰点了点头，转身走进身后的官舱中。

　　下站的赵頌和瞿让对视一眼，深深地吸了口气。

　　一旁的梁轲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好大的架子！"

　　赵頌猛地转过头低声斥道："轻声，休得滥言！"

　　梁轲赶忙闭嘴。

　　赵頌冲底下二人摆了摆手道："回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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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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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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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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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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