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目中光明正大的马大师。
我心目中正义凛然的马大师。
我心目中一直无比相信又敬佩的马大师……
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激动,使我的声音有些沙哑和颤抖。
“大…大师,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马大师闻言猛的将眼睁开,倒惊的我心头一颤。
他的眼中没有眼球,只有两个深渊似的黑洞。
“小……曹老弟,你只是一个混沌迷心的普通人,这一线生机存于你命格中乃是暴殄天物,若是给我,我便能凭借它成仙了道,金班飞列,到时再庇佑人间百年,甚至千年,岂不是好?你仔细想来,这对你来说,何尝不是功德一件?”
“你这是什么屁话,马长礼,你果然在骗我!”
一股强烈的怒火倏然填满胸腔,我愤恨的破口大骂。
“亏我一直对你信之不疑,你这道貌岸然的老畜生!”
“……”
关四娘一把掐住了我的下颚,笑嘻嘻说道:“好了小子,认命吧。”
“马长礼,你不得好……”
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迫着长大了嘴巴,上下牙关之间像是撑了一块坚硬的生铁,任我气血上涌,咬肌要崩断了也闭不上,胸中腾腾升起的怨怒倒了只剩下听起来无比悲哀的呜呜声。
关四娘兴奋的睁大眼珠,一张令人厌恶的老脸上堆砌的褶子都在颤抖,这只老猪狗似乎只有在施加残害的过程中才能得到满足。
我恐惧而又无力的眼睁睁看着她将那碗浓绿粘稠的毒药倒进我的口中。
毒药穿过喉咙,遍及五脏,直透六腑。
霎时间,一种我难以理解,也难以言状的痛苦传遍全身。
这种痛苦不是来自感官上赤裸裸的疼痛,而更像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煎熬。
我从没有这么清楚的感受过自己的身体,在这一刻仿佛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每一个角落都被感知的清清楚楚。
冥冥之中,一股蛮横的力量将散布在身体各个角落的一种无形的东西往一点汇聚,最终我清楚的感觉到,有个什么东西切切实实的出现在我的脑中。
马长礼激动的站起身来,手中捏着一张黄色的符篆:“仙机,仙机出现了!”
“快,仙机已然化形,药效只有顷刻,赶快出引。”关四娘喊了一声。
马长礼激动的身体都开始抖颤,他高举起手中符篆,口中念念有词,“玉虚符命,原始敕行……”
这时,我感觉脑中刚才出现的东西开始动了,它这一动,一股剧痛从脑中一点陡然传遍全身,就好像有人在硬生生抽我的筋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
身体被关四娘用邪法桎梏着,任我如何挣扎也动弹不得,剧烈的痛苦让我的意识在恍惚和现实之中来回拉扯,喉咙不受控制的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关四娘一脸享受的看着我的惨相,“小子,咬牙忍忍,马上就出来了。”
“仙机,仙机!”
马长礼口中大喊着,一张由辉华无比的光丝组成的符篆从我的印堂中被缓缓的剥离出来。
这就是那一线生机?
我心中无比想要制止这一切,但无济于事,浑身的力量最终都消失在空气中。
马长礼咒语念动的越来越快,一线生机不紧不慢的缓缓抽出,我的精神马上就要崩溃了。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突然,房子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房屋周围顿时金光煊赫,光芒大盛。
关四娘脸色一变,“阵法被激活了,有人要闯进来!”
她话音刚落,只听“嘭”的一声,一道身影踢碎窗棂跳了进来,挥拳就奔马长礼而去。
马长礼急忙将身一闪,他这一分神,一线生机没了指引,倏然间又回到了我的脑中,剧烈的疼痛突然消失,我整个人瞬间跌入一种空洞的恍惚状态中。
“我的仙机!”马长礼愤恨的喊了一声,将脸一侧,阴沉沉地说道:“孙老弟,没想到你还是找来了。”
我看向刚才冲进来的那人,原来是孙大强!
“嘿嘿,老马,我这不舍不得你嘛,早就防备着你另有所图,想不到啊想不到,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孙大强说完撇着嘴扫我一眼,又道:“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曹凡这小子无情无义,竟然把我给甩下了,我得跟他算算这账。”wWW.ΧìǔΜЬ.CǒΜ
“哈哈,好啊,早就看出孙老弟身上带着官气,想必不仅仅是道门中人这么简单吧?”马长礼冷笑一声:“不过,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人,贫道自幼修行,通身修为几近飞升之境,就凭你,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孙大强闻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也觉得自己这缕纯阳炁不够看的,所以…我叫人来了——动手!”
孙大强突然一声大喝,只见窗外一道红光就甩进来,红光径直将马长礼缠住,紧接着往外一扽,马长礼一个趔趄,孙大强这时瞅准时机,气沉丹田上去照前胸就是一拳。
“啊!”马长礼大叫一声,扑倒在地。
关四娘看情况不对,正想着逃走,就见孙大强将虎眼一瞪,快步上前,一掌就拍在了她的头上。
“啊~”
关四娘老鸦似的惨叫一声,只这一掌她的天灵盖就已经被拍碎了,道道殷红的鲜血顺着她这张老脸流了下来。
“饶~命~”关四娘含糊的哀求一声。
孙大强没有放手,冷笑道:“女子纵有千般毒,最毒莫若爬龟妇,你这只老猪狗,害人无算,今日就伏法吧。”
说完,孙大强拎着她转过身来,用力朝床板上一磕,只听一声沉重的闷响传来,关四娘登时脑浆崩裂,气绝而亡。
我被她的血混杂着一些难以名状的浆液溅了一身,顿时就被一股难闻的污秽气味呛得吐了出来。
“咦,能动了?”
我感觉浑身无力,一侧身从床板上摔了下来。
孙大强搀了我一把,阳阳怪气的问道:“没事吧?”
“没事,就是脑子发沉。”
“小子,将一线生机给我!”
马长礼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
孙大强见状,一只手搂住我就要跳出窗外,不料马长礼只一用力,就将绑缚着自己的红光挣断了,然后随手一挥,就将已经起步的孙大强打了回来。
“这法器倒有些名堂,不过贫道也不放在眼里。”马长礼说着将身上长袍一抖,“孙老弟,此事本与你无关,既然你执意寻死,可就怪不得贫道了!”
说罢,只见他手上掐起指诀,口中朗声诵道:“玉虚符命,原始敕行;雷司八部,急会黄宁……”
随着他的念动,天空中忽然传来隐隐雷鸣。
孙大强惊的面如土色:“草,失算了,不设坛,不踏罡,就能招来天雷?老马这修为果真以臻仙人之境。”
雷声越来越强烈,到最后滚滚轰鸣,似有千军万马往来叱咤,不难想象此时外面的夜空是怎样一番恣虐情景。
“咔嚓嚓……”
马长礼缓缓的擎起手,孙大强神色一变,“不好!要是让他把天雷落下来,我俩立地齑粉了。”
可马长礼的道行确实不是孙大强能够撼动的,饶是他拳风刚猛,也根本近不了马长礼的身。
眼见马长礼手掐指诀,高擎在头顶,马上就要挥下来了,这时,只听“咚”的一声传来,整间屋子都为之一震。
马长礼心下疑惑,略微一顿。
这时,“咚”的第二声传来,紧接着马长礼身后的一面墙“哗啦”一声倒了下来,他没来的及闪避,被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下面。
“咳咳咳。”
一阵尘土飞扬,呛得的我直咳嗽。
等尘土渐落之后,我定睛一看,只见虎妞两手抱着一根房梁站在外面,她打眼儿往屋内一扫,猛然间看到关四娘早已狼狈不全的尸首,顿时怒不可遏。
“哇啊啊啊。”
虎妞将目光定在我身上,面孔狰狞,怪叫着就要冲进来,可她是真虎,手里的房梁太长,横担着根本进不来,被两面墙给卡住了。
本来这间房屋缺了一面墙就不结实了,虎妞又怪力无穷,被她这一推,整个都摇摇欲坠了起来。
孙大强见状,一把将我夹在怀里,闪身从窗户跳了出来。
我们刚一出来,就听身后传来“轰隆”一声,整间屋子轰然倒塌。
此时天空中正乌云滚滚,风雷肆谑,方才光华煊赫的金光倒不知何时已经潜息了。
一个人影正站在我们面前。
是王大哥!
孙大强问道:“你没事吧?”
王木匠举起自己虎口震裂的右手,“前辈太厉害了,这道行前所未见。”
“哇呜呜呜……”
虎妞扔掉自己手里的房梁,哭嚎着就过去扒拉那一堆废墟,看样子是想找到关四娘的尸首。
“这大姐是谁?”孙大强问道。
“不知道,八成是那只老猪狗的亲戚。”
“老马呢?”
孙大强话音刚落,只见一道金光从瓦砾中打了出来。
虎妞听到响动下意识的一回头,金光仿佛一把气刃直接从她的半边脸上削了过去。
“卧槽!”我看的陡然一惊。
虎妞的半个脑袋眨眼间就被削了下来,身子一顿便朝一旁倒了下去。
马长礼颤颤巍巍的挣扎着从瓦砾堆中站了起来,“生机,一线生机,快来不及了,小子,快把一线生机给我!”
孙大强神色一凛,雄赳赳的将身体挡在了我前面,“你休想!”
卧槽,这孙子简直帅炸了!
我心里这么想着,铆足了力气才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就不给你。”
马长礼闻言,两只空洞的眼窝中似乎要喷出火来,他从废墟中走了出来,手上再一次掐起了道指,刚稍微安静片刻的夜空中再一次风雷急骤起来。
孙大强苦笑一声:“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顽强,难不成今儿个非要挨他的雷劈不成,曹凡,你往后站站。”
王木匠从墨斗中扯出一截朱砂染就的线头,和孙大强一起挡在了我的前面。
“强儿,这个前辈茬儿这么硬,你就只叫我一个人来?”
孙大强:“这不心思带上分局里边的战力天花板就保险了嘛,没想到,老马这老小子强过头了。”
“……风闻已至,速发阳声!”
眼瞅着马长礼再一次将手高高擎起,我惊怔之余,忽然感觉脑中的一个什么东西消失了,“啊!”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瞬间过了一遍电,异样的感觉让我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孙大强注视着马长礼,目不转睛,嘴上却对我说道:“你干什么,赶紧起来,这时候下跪像话么!”
王木匠觉察到不对劲,问道:“曹兄弟,你怎么了?”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传来,我直接吐了,吐出的黑色粘液冒出丝丝烟气。
“我没事,我没事。”
是刚才汇集到一起的一线生机散掉了!
药效过了!
“咦?”
孙大强和王木匠俩人面面相觑。
天空中翻滚肆谑的风雷顷刻间散去,又恢复了之前的浩渺静谧。
马长礼颓然的坐到了地上。
“咋了这是?”孙大强面露不解。
我感觉自己终于恢复了常态,就从地上站起来说道:“哈哈,一线生机他今儿个是得不到了。”
马长礼的脸色迅速暗淡下去,整个人仿佛一片秋风吹落的枯叶,衰败之中又透露出一派死气。
“果然,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穷极一生,道行散尽,到头来还是一场虚幻,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马长礼失魂落魄的模样,我心里忽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不似恼恨,倒像是几分不该有的同情。
信任建立起来不容易,崩塌的倒快。
“小子,看在你最终并无大碍的份上……莫要恨我。”
“你怎么回事?”我问道。
“我气数已尽了。”
马长礼说完,头便低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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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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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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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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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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