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时间真的会消磨一切么……

  林江打开手机的相册,一张啃了一半的雪糕的照片映入眼帘。

  清晰的记忆瞬间被唤醒。

  三十多、近四十度的炎热夏日好像就在当下,或者说是他回到了那个夏日。

  所有的感觉都在逐一醒来。

  冰凉甜爽的冰棍,带着灼热气息的夏风拂过双臂,略大的衬衫微微晃动。

  剩下的只有漫长而无顾虑的悠长岁月。

  在孩童的时代,看不见那么遥远的忧虑。但再大些,上了学,识得字,不懂也懂了。只是听话,道理也只是一句话。

  说是知道,不过是记得。

  在之后,在那段重复的岁月里,林江不断地咀嚼那些值得回忆的事情,只是为了能够走下去。

  在那阒无一人的轮回时间之中,并不是只有他一人记得。wWW.ΧìǔΜЬ.CǒΜ

  也许不过是大梦一场,但他确确实实记得每一个数字,连广场边上写字楼贴着的广告都记得一清二楚。

  还有那一日里绽放了1001次的绣球花。

  只是他不再记得自己经历了多久。

  五年前。

  他不清楚别人在岁月里挣扎地多么努力,但他所见识过的,他都记得。

  所以在那段时间里,在那段时间后,他都清楚的知道顾安沁所承受的压力。

  老太太是否见识过,是否还记得,是否已经还想起?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很多个晚上,扭曲的道德感涌上心头。他知道那是错误的,只是总禁不住想要谴责自己。

  他知道自己已经做了最好的选择。

  所有人都不会谴责他,老太太也不会。

  可那也不过是因为没有人知道他能。

  他又想到顾安沁,想到她什么也没说。可林江总是能察觉到,在以后的好多个夜晚,好多个梦里。

  她知道,乃至一清二楚,无声无息地经受那几十年的光阴。

  伤疤是很难好得干净的,人们很多时候要带着伤上路。

  不过现在林江也很高兴,路上总会有好心人愿意给你上药。

  也有人会在未来的哪一天痊愈。

  林江在车流穿行的马路对岸,看着巷角努力的老太太释然一笑,拥入人海。

  不是时间治愈了伤痕,是自己。

  ……

  林江最近老是忘了教沈艺可念书。

  小姑娘自己是很努力的,还以为是先生再考她。

  吃住虽是不忘的,可忘了正事难免觉得不好意思。

  正想正经地教些什么,才发现时间已经到了烤鱼老板说的日子。

  只好简单收拾一下,带着认真学字的沈艺可一起出发。

  小姑娘难得把书收起来,也是和林江一起看着周围的风景。

  小朋友是意外的精力充沛,走了好几公里路也不吭声,看到什么新奇的事务还会跑上去看看。

  林江算是照常地放空自己,到自然之中找几分意蕴。

  只是不好找,效率不高。

  艺可走几步,坐在前面的路上的交通警示柱上。等林江走进了,小姑娘又站起来向前面跑去。

  肯定还是累了,也不知道说。

  林江一手隐蔽的法咒出口,然后带着小姑娘之上青云。

  阳光在云野之上格外的明亮,小姑娘伸手抓在云朵上,不出意料地什么都没有抓下来。

  林江一手探去,再伸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拿着一个云质的风车了。

  风车缓缓地转动,伴随着云气散溢。

  看上去还是有几分抽象。

  林江是看惯了这些了,各大城市中转点的设施都算是别有风趣,不拘一格的。

  沈艺可还是羡慕不已,先生虽说是要教的。现在还没交,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

  只是这么一想,她有想起先生给他的吊坠,又情不自禁高兴起来。

  很好看,主要还是很别致,买也是买不到。

  就算是像,那也是假的。

  她这里可是真的云朵。

  多少差点意思。

  林江没有赶路,没有什么急事,所以慢慢飞着。

  这热闹早以会晚一会,觉得也不是什么事。

  十几分钟后,云端下从远处走进宽厚的雾枫山脉。向下一看还是漆黑的裂谷延伸。

  回流云镇的时候好像飞太快了,沈艺可并没有看清,如今看到了好奇地问。

  “先生,那是什么啊?”

  其实常人看来也不过觉得就一普通的峡谷,只是灵气聚身、感官敏锐者多觉不同。

  小丫头虽然被他爹说是没天赋,但还是可造的。

  林江的神念自然下探进裂谷中,裂谷中的黑暗竟向两边褪去。

  他心中惊奇,神念继续往下。

  裂谷中的黑暗如遇天敌般迅速退散开来,神念仿若归家般畅通无阻。

  此刻,裂谷下方的考察人员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纷纷向上看去,竟有微弱的光芒如羽毛般飘落下来。

  记录人员纷纷拿起设备想要记录下此刻的场景,却发现根本拍不下来。

  而在裂谷深部的白袍男子缓缓抬头,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芒。

  一黑一白的双瞳里思绪难测。

  他自然看到了那羽落的场景,不过他更在意的是那股强大的神念,似乎与寻常所见不同。

  长袍在羽落带来地谷风中抖动,金色的袖扣映过几道浅芒的闪光。

  “就是一个挺奇怪的峡谷吧,里面就只是有些花草和水晶,倒没什么奇特的了。”

  林江随意地解答,又想着要不要下去。

  突然一道金光上荡,瞬间来到林江的面前。

  那人的瞳孔林间看了莫名有股寒意,一种本能上的反感。

  来者看着林江,然后毫无情感地开口。

  “你很特殊。”

  他能感觉到林江并不强,只是神念很特别,莫名与天空中有什么联系。

  此番来流云镇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也只是因为前几天使徒告诉他东方有异象升起,需要有人去查探一下。

  可是半天也没找到什么,看到这个裂谷的时候倒有几分惊讶。

  一天到晚也不见光,也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情况。

  不过他做事一向小心,所以没有贸然下去,而是绕了一圈,才从几十公里外的谷口进入。

  他到裂谷口的时候注意到淡淡的灵力痕迹,随即运转双瞳的特殊法力,看见谷口悬立并且隐隐闪现的禁制法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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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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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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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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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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