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前冲,将遮拦的树木尽数烧尽。

  跳动的火舌顷刻窜至林江跟前,却好像撞上了什么。

  火焰停步,随后又绕着林江旋转起来,好像欢呼雀跃。

  原本猛烈的火焰此刻柔和无比,在空中旋成花瓣,片片掉落,然后在落地前散去。

  微风吹过,原来没有什么火焰,都不过是幻象罢了。

  林江向前,空间扭转流动,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透明的地砖显露出地下庞大无比的建筑。

  一个圆形巨坑。

  像漏斗。

  或者说一座颠覆的塔。

  再靠近,在圆坑的边缘往下望去,深不见底。

  坑壁上是大大小小数不清的窗口。

  从稍微靠近洞口的深度可以看见交错的横桥,将壁的不同区域连接起来。

  有阶梯从洞口沿壁盘旋而下,直入深邃的黑暗。

  在那不大不小的桥上有一个人影向他不断地挥手,隐隐约约间可以听到在叫他的名字。

  “林江!林江……”

  红色的头发飘散开来,给白色的倒塔染上一点鲜艳。

  他往前一踏,想直接从这里下去。

  一种厚实的感觉从脚底传来,他竟凭空站立在圆坑之上。

  脚下的确乎是没有东西的,可林江就是安稳地踏在上面了。

  一凝神,暗藏的灵气流动,原来巨大的圆坑上有隐藏的禁制运转。

  大概是怕某些初来的人不慎掉下去吧。

  夏眠看见林江的举动,知道他不知道怎么走,就从桥上一路向边上跑去。

  林江不想给她添麻烦,干脆就在不远处的座椅上等她。

  慢慢等着,时间很多。

  看着云朵从左到右,移出视线。

  苍白的塔也染上几分陈旧的青灰色,无尘的天空有着淡然的洁净。

  他听到女孩的喘息声,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来了也不告诉我。”

  “你可没告诉我怎么联系你。”

  夏眠一边喘着气,一边又不好意思没有解释。

  “灵安可以打电话的。迟点我把电话给你。”

  “好。”

  女孩理理头发,把法袍上的帽子弄正。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

  林江跟着夏眠从边上的台阶一步一步向下去。

  他突然想到一种动物。

  山羊。

  在边上的时候他觉得只是大,下去的时候,他才看见被无数桥梁阻挡的星星点点。

  被黑暗包裹着,才觉得有一种局促的荒凉。

  犹如黑夜里,徒步山峦,冷风不断。

  “每一个窗口都是一个活动区域,有的用来上课,有的老师专门用来研究法术,也有的租给学院内外的人开店。

  大家都俗称这里为塔,啥原因大概是外面看着像吧。

  塔可不是学院的全部,但可以说学院的基本区域都在这里了。

  实战之类的就要出塔去外边的操场上进行,可以说塔是学院教学楼的集合。”

  夏眠一边在前面领着路一边介绍着。

  “这么大地方,你们都沿着台阶走下去?”

  “啊……这个嘛,当然不是,每层都有专门的传送法阵刻印。”夏眠转过头,站在台阶边缘,看着好像要掉下去,“不过观光当然还是要走这么过的,当初我第一走的时候可震惊了。你要是累的话,我们坐法阵也是可以的。”

  说着夏眠小跑着往下,然后在一节桥梁连接的台阶上转弯。Χiυmъ.cοΜ

  连接横桥的台阶会比一般的台阶要宽上很多,而连接着的石桥的护栏只到小腿高。

  “不用了,我还是走得动的,正想多看看。”

  林江一步跃下,稳当地停在宽台阶上。

  “行吧行吧,我正好想先带你去我朋友的店里看看呢!”夏眠好奇地打量着林江。

  刚才好像没有灵力波动吧?

  三十阶?

  这身体强度,当初又是怎么受的伤?

  林江这种懒人当然是不会锻炼的,但是灵能的成长迫使肉身强度的变化。

  如果锻炼的话,还能够强上不少。

  当然前提是林江愿意。

  他们又往下走了一会,夏眠拉着他踏上石桥。

  周围很暗,只有几个窗口发着微弱的白光。按理来说桥上也是看不见的。

  等他踏上石桥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桥本身就发着微弱的光,在光影里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在石桥的尽头,一扇满布藤蔓的漆黑窗口挺立。

  貌似每个窗口都是没有门的,但林江进去之后就了解了。

  大概每个窗口都设置禁制,如此一来倒是与外界独立开来。

  这个房间不大,翠绿的藤蔓占了大部分,还有一些紫色的牵牛花之类的。

  空气里透着淡淡的花香,很微弱,即使不喜欢这种味道的人也不会难受。

  刚进房间,门口的风铃就晃动起来。

  “欢迎光临巴别塔。”

  夏眠笑着跳过去拥抱翠绿法袍的少年。

  “好久不见,钟时。”

  店主把夏眠扒拉开,有些无奈道。

  “几天前不刚见过么,有客人在你还这样。”

  “嘿嘿,不好意思,情不自禁。”夏眠手捂着嘴巴,轻声笑道。

  少年看向林江,报以一个礼貌的微笑。

  “占星师,钟时。”

  “林江。”林江回应着,觉得眼前的少年好生漂亮。

  十五六岁的年纪,像是画里走出来;白皙的皮肤、绿色的短发,却毫不违和。

  钟时走到房间里面,然后端着两个杯子过来,给每个人倒了一杯花茶。

  “我要茉莉的,钟时真好。”

  他给夏眠倒了茶,然后看看林江。

  “都可以。”林江没有什么癖好。

  “来了就是客人,更何况是夏眠的朋友,有什么要求的话告诉我就好了。”

  林江也没客气,三个人就坐着安静喝茶。

  光从窗户外溜进来,是夕阳的颜色。

  喝完茶,却也没有人说话。

  光流进房间,越拖越长。

  夏眠和林江走到门口,钟时喊住林江。

  “如果有什么要找的,不妨努力看看。”

  林江顿足。

  他要找的,已经留在那个夏初了。

  不是找不到,是见不得。

  “如果有什么想带的话,告诉蒲公英就好了。”

  林江他们走了,走的时候钟时把法术教给林江。

  阳光抹上房梁。

  只要心里想着要说的话、想告诉的人,一口气将一颗蒲公英吹散,心意自会传达。

  ……

  “沾你的福,钟时这家伙之前都没告诉我这么有趣的魔法呢!”

  夏眠高兴地继续带林江往下走。

  可林江走一步顿两下。

  “你真信?”

  “嗯?为什么不信呢,钟时可是除了我哥哥对我最好的人之一了。

  而且草药学一直以来都是灵安的一部分。”

  是啊,魔法都存在,还有什么不可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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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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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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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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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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