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去学校看看?”

  “学校?”

  “嗯,有兴趣吗?上次那个来看你的女孩也在那。”

  确实挺好奇的,不知道法师是怎么培养的。

  林江笑着答应。

  他们沿着原路回去,晚风吹拂。

  影子走在前头,渐行渐远。

  学院有点西式,像是教廷。里面却是传统的中国高校风格,望过去好像回到上学的时候。

  没有想象中的样子,还以为课上也要实践魔法。

  林江站在窗外看到黑板上写的一行字,“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他又看看坐在位置上的学生。

  “你们都是这样?”

  上清卉也往教室里看了下,摇摇头,说:“不是的,我们还要早呢,小学的时候就有了,而且也不止一次。”

  她抬头看云,又补充:“这是我们必须的……”

  “因为我们是法师,是超凡。这是宿命,是责任。”

  小镇的安定改变不了异种存在的事实。

  “是责任吗?”

  “为什么不是?”上清卉反问。

  “去做什么不是一个人的自由?”

  其实林江的问题是对顾安沁她们的疑惑。

  “一个人的自由当然有。”

  但法师没有。

  林江还想问,不知道怎么开口,好像对方已经解释过了,只是你不明白。

  好像你再问,就有些冒犯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缘由,可林江突然觉得这个身份就好像一把锁牢牢地套在他见过的每一个法师身上。

  悲哀、愤懑乃至绝望杂合在一起,久久不能言。

  远处一个娇小的身影走来,红色的头发仿佛与晚霞融合。

  她从大门走出,好似撒着阳光,一种安心的感觉荡尽二人周围的雾霭。

  “夏眠,这里!”上清卉挥手,示意前方的女孩。

  林江楞了,直到人家走近。

  夏眠从身后环抱住上清卉,然后微笑着给林江打招呼:“你好呀,我们又见面了。”

  很多事,一件不多。

  他想顾安沁肯定还没有到。

  林江看着眼前的夏眠,一下子不知道从何说起。

  又一次想起林晓月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他的眼眶微红。

  几千个日月撑不起一个名字。

  “抱歉。”林江闭上眼,克制住情绪。

  天色渐晚,林江不记得之后说过什么。只是跟在二人身后,看着那白色法袍愣神。

  既然夏眠在这,自己暂时就不用出发了。

  但医院的位置还是要空出来的,上清卉给他理了个客房出来。之后的几天,林江每天起来都能看到上清卉准备早餐,两人打招呼,一起吃饭。

  上清卉去医院,林江就在阳台上读书。

  他很喜欢这样的氛围,他想木塔就是这样的,或许整个灵安也是。

  比起小王子,他更喜欢牧羊人。

  倒不需要什么理由,只是个人的偏私。

  喜欢是喜欢,却又是看不进去的。

  他在想该怎么和夏眠说。

  也许是本不该操心的,越是放不下。

  他经常在不远处的公园遇到夏眠。

  说是遇到,不如说是看见。

  她只是去上课都从这条路过去。

  一片椭圆的叶子从林江的视线中间落下,卡在羊皮书间。

  “林江先生,每天都这么早在公园看书呢。“

  夏眠笑着,有些可爱地微倾着头。

  “闲下来,总归是给自己找点事干。“

  林江咬了下嘴唇。

  夏眠看着他,仿佛等着林江开口。xǐυmь.℃òm

  “其实……”

  “还有半个月就要过节了,到时候你也会参加吧。”

  林江开口的时候声音很小,直接被打断了。也不好再说下去,只想着什么时候方便再提。

  “什么节日?”

  “万游山。”

  ……

  “万游山”,大家更喜欢叫游山节,但并不是登高旅游的节日,说起来还有点抽象。

  在很久以前的世界里,地球上不过是高低起伏的山岭,世代变迁,看起来就像鱼群游动。至于“万”单纯是个虚指,至于是哪个世界,夏眠说不知道,只知道是习俗。

  至于内容大概就是庆祝世界的诞生与历经的岁月吧,听说会很热闹。

  后来夏眠还邀请他去学校课上看看。

  上次刚到就回去了,倒确实还想仔细看看。

  林江答应下来,不过今天还是没有跟夏眠一起去。

  他看着女孩远去的背影,稍稍攥紧了手中的书。

  晚上的时候,他躺在医院的天台上,一个一个地去数星星。

  一颗颗清晰而明亮的星辰镶在那里,林江觉得那是假的,也不过是一种直觉。

  这段时间他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至于修行,林江又不会。

  灵能只要每天打卡就会增加,法术强度也会慢慢上去。

  随着灵能的增加,反哺肉身,淬炼神念。

  也就是现在林江即使躺平也会变强。

  只是这样也不对,大抵是他还没做出决断。

  流云镇的经历让他迅速成长,可在他以为自己还行的时候,现实就给他狠狠的一闷棍。

  那个破碎的黑色法袍在记忆中无风自动,直冲云天的杀势让人胆寒。仅仅一个照面,自己就没有反手的余地。

  思来想去,晚夜微凉,最后他选择翻了个身。

  晚上还是回去睡的觉,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却已经中午了。

  他慢悠悠地爬起来,从锅里扒拉点粥喝,就漫无目的地出门。

  花些时间从梦里醒醒,要练习法术的话学院里肯定会有场地吧。

  况且夏眠上次还叫他去学院参观一下。

  少年花了三个小时走过三条街,在灵安这个老奶奶都健步如飞的地方反而显得十分突兀。

  每一条街道风格都截然不同,上一条还在北平的巷子里,这一条就已经在巴黎了。

  看着却也不觉得突兀,只当是木塔的风格。

  走过公园的时候,林江还去店家要了根烤肠,淀粉的。

  挺好吃的,要是晚上吃就好了。

  这里用的也是国家通行的货币,只是不支持移动支付。

  原先在外面林江还是担心会进不去学校。

  毕竟在流云镇,你一个学生不是去你的母校,人家也不会让你进去。

  可灵安好像不一样,学院的门大开,门口连个保安也没有。

  林江就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不知道走的是哪个门,越走,周围的树木愈发繁密起来。

  突然前方传来一声暴喝,伴随着几声爆炸声。

  轰!

  热浪翻滚。

  火光闪烁,穿过层层林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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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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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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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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