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玄幻小说>只想当反派>第134章 上城墙
  “丁武,你怎么搞的?”

  就在楚天重新燃起信心的时候,在昌平县外的乱军营地当中,丁武的大帐之内,站了十几个人。

  这十几人,有高的有矮的,有胖的有瘦的,有长得凶神恶煞的,也有长得儒雅随和的。

  有人身上穿着盔甲,有人身上就只着了一身布衣。

  他们分立两旁,正中间站着垂着头,单膝跪地的丁武。

  这时候的丁武,一副做错了事的小孩模样,在他的面前,也就是他平日坐的那块蒲团上,此时正坐着一个道士打扮的男人。

  这男人看上去有个四五十岁,头戴通天冠,腰挂紫金佩。

  盘腿坐在蒲团上头,一边手捻须髯,一边皱着眉头道:“这昌平县城应该不是什么军事重镇吧?为何你半个月的时间,迟迟都没有打下来?

  两万多号人,打个小县城,有这么难吗?”

  两边站着的那十几号人也都是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显然,在他们看来,丁武多少是有些玩忽职守了。

  此时丁武抬起头,一脸自责的道:“军师说的是,是属下无能,还请军师责罚。”

  那道士嘴一撇,唇上的两撇八字胡,也跟着往下一耷拉:“这是责罚不责罚的问题么?

  丁武啊,你也算是是咱们军中的老人了。

  掰着手指头算一算,你从打加入进来开始,至今也有四五年了吧?

  这四五年来,你也没少做事,立下了不少的战功,才有了今日统军之位。

  出发之前,你拍着胸脯跟我打保票,说昌平县这地方,对你来说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啊。

  可现在,你的表现,却不是那么尽如人意。

  念在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丁武,我给你一个机会。

  你今天就当着大家伙的面,好好的跟我们说一说,你为什么迟迟打不下来这个昌平县城。

  如果你说的在理,那我今日便不责罚你。

  但如果你的理由荒楚可笑,那我就要数罪并罚,以儆效尤!”

  丁武闻言,马上抬起头来,拱手施礼道:“多谢军师!多谢军师给属下这个机会!

  实不相瞒,诸位,非是我丁武无能啊,实在是这城中的守军太过顽固了。

  本来我半个月之前,突袭昌平县城,在我的计划当中,这应该是手到擒来的地方。

  可我是万万没有想到啊,这昌平县城内竟然存放着大量的滚木擂石。

  而且就在距离城门七八步远的地方,居然还有一道深坑。

  这坑就算是属下跳了下去,想要上来都有些费劲,就更别提咱们军中的军士了。

  属下这半个月来,一直在想办法攻打眼前这座县城,可城内的滚木擂石,就好像消耗不完一般。m.χIùmЬ.CǒM

  属下连着好几天,昼夜不停的进攻,结果您也看见了……”

  说到这,丁武抬手朝着背后,也就是昌平县城的方向一指。

  然后道:“城墙前头满地都是黑乎乎的大石块,那都是城上的军兵扔下来的。

  本来还有木头来着,不过昨日他们放了一把大火,把木头都烧成了灰,只留下这些被熏黑的大石头了。

  属下想要挖地道,结果挖了几天,也没挖到城里去,反而挖到那深坑里头了。

  军师啊,属下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依属下来看,想要攻克这座县城,光靠打是很难的,最好是一直围着他们,等城中粮食都吃光了,他们自然就会出来投降了。”

  那道士一边听,一边点头。

  等丁武说完,那道士手捻须髯道:“唔……倘若你所言属实,那么这昌平县的主官,貌似早就对你的突袭有所预料。

  提前做了准备,这才有着大量的防御物资可以使用。

  那么,你有没有调查过,这昌平县城里,如今有多少人呢?”

  “差不多五万人左右。”

  丁武立刻回答道:“前些时日,一伙从城里逃出来的人被属下截获,属下便是从他们口中得知的情报。

  这昌平县城里,守军不多,也就几千,不到一万。

  多的是普通的老百姓,他们才是大头。”

  “五万多人还能坚持半个多月,看来这昌平县的主官也准备了不少的粮食啊。”

  那道士呵呵一笑:“想不到这小小的县城里竟然还能出一个眼光长远的高人,假如此人能为我们所用,岂不美哉?诸位说是也不是?”

  那站在帐内的十几个人纷纷点头说道:“是啊是啊,军师说的对啊。”

  “没错,军师说的是,这也是个人才啊,对我们来说肯定有用。”

  “我同意!”

  “赞成!”

  那十几个人说完了话,道士等了半天,也没听见丁武发表意见。

  于是便奇怪的问道:“丁武,你觉得如何啊?刚刚就你没说话,莫非你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不成?”

  丁武苦笑一声道:“回禀军师,属下自然是没什么意见……只不过……”

  “只不过?”

  “只不过属下也不是没有试过,属下是威逼利诱,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就想让他投降。

  可他无论如何也不接受,要么就是装死,要么就是直接用箭去射属下派去喊话的弟兄。

  所以……属下觉得,劝降一事,恐怕会有些难。”

  “哈哈哈哈!”那道士闻听此言,反而是哈哈大笑:“丁将军啊,此一时,彼一时啊。

  那时候你麾下将士人数也不算太多,或许城里那位主官认为有守得住的希望。

  可现在么,这一次我足足带了五万人来。

  这五万人在城外一围,他还心存侥幸不成么?”

  说到这,道士颇有些得意的站起身道:“就这么定了,明日一早,我就去亲自劝降。叫弟兄们都准备准备,早点生火做饭。

  如若对方不肯投降,那咱们就直接攻城!”

  “是!”

  “是!”

  “遵命!”

  众将答应一声,各自退去。

  这丁武自然也是要退下。

  长官来了,这好地方肯定得让给长官,不能再自己占着了。

  这一夜无话,直至第二天平明。

  乱军早早的就起来生火造饭,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昌平县城墙上的县兵们,就已经看到远处的乱军端碗吃饭了。

  赶紧把这个情报往上汇报,不多时,便传到了楚天的耳朵里。

  楚天正半梦半醒之间,被跑来报信的李二叫醒。

  李二见楚天睡眼惺忪,心知这是打扰了县令大人休息了。

  正欲出去,结果楚天把他喊了回来。

  “什么事儿?”

  “大人,有情况,乱军那边已经在吃早饭了,恐怕再过一会儿,就要打过来了。”

  “嘶……”

  楚天直嘬牙花子,看来对方拿下昌平县城的意图是非常的强烈啊,一刻钟都不想多等。

  昨天晚上最后一股部队刚刚抵达,都不给休整的时间,今日就要直接进攻。

  楚天睡意全无,赶忙起身出门。

  周桐这时候早就醒了,正在院子里,曹猛也被周桐给叫醒了,也在院子里练功。

  孙旻仍在睡着,楚天也没喊他。

  三人加上李二,匆匆忙忙赶奔东门过去。

  登上城墙一看,果不其然,对面的乱军正吃饭呢。

  楚天赶紧命人搬运防御物资,又让火头班尽快把饭做出来。

  皇帝还不差饿兵呢,哪怕喝口热乎汤,对于一夜都没吃东西的县兵们来说,也是保持战斗力的必要条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楚天眼睁睁看着人家吃完饭列队,列完队就开始往前推进。

  到底是大部队啊,跟之前的先头部队就是不一样。

  看人家军阵之中,什么冲车,投石机,楼车等等攻城器械,一应俱全。

  要是之前的先头部队,手里就有这些东西的话,那楚天根本就守不到今日。

  看到眼前这一幕,昨天晚上刚有些自信的楚天,一下子就被打回了原型——这还怎么跟人家玩?

  人数劣势,器械劣势,城内的粮食马上也要吃完了,楚天都不知道拿什么能赢。

  难道昌平县真的就只能被这群乱军攻破了么?

  楚天忽然想到上辈子在各种书和电视剧里面看到,那些守城的将领,官员,甚至皇帝,城破的时候,往往都会先把自己一家人都杀掉,再自杀。

  或者干脆一家人点上火,一起投火自焚。

  楚天那时候还不理解,还觉得人家很愚蠢。大不了就投降呗,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可时到今日,等楚天也面对着这种情况的时候,楚天是真心觉得,与其城破之后,眼睁睁的看着人家屠城,眼睁睁的看着家人受辱,那还不如一死了之呢。

  正在胡思乱想之间,对面的乱军军阵之中,出来了十余个骑士。

  这群人全副武装,手持大盾,拱卫着正中间一人。

  方才在远处,楚天看到那貌似是个道士一样的人。

  不过到了近前,在那些盾牌的遮掩下,楚天只能看到他的半张脸,还有他头上的通天冠。

  除此之外,他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眼看着这十几号人骑着马过来,城上众人都是非常的紧张。

  就听正当间那道士,抬起头来仰望着城墙,随后朗声喊道:“无量天尊!

  城上的弟兄们,你们的主官何在?

  贫道乃是皋兰军的军师,广忧山人是也!

  贫道带着诚意,要与你们的主官讲话,快请他出来,与贫道见上一面!”

  自称是广忧山人的道士,跑到城下,叫嚷着要跟楚天会面。

  城上诸军听了,纷纷把目光投向一旁的楚天。

  周桐看着楚天,有些担心的道:“楚大少爷,小心有诈……”

  楚天点点头,道:“我知道。”

  随后,他叫李二找来一面盾牌,然后几人走到正对着广忧山人的城垛后头。

  “我便是这昌平县的主官,你找我有何事要谈?”

  楚天也探出半个头,朝着下面喊道。

  俩人谁也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广忧山人听楚天的声音有些年轻,心想莫非这是个年轻人?

  不过转念又一想,年轻人心性浮躁,应该不太可能。

  若是年轻人,没吃过亏的话,肯定不会有什么长远的眼光。

  广忧山人可见过太多的年轻人了,基本都一个样,热血、冒进,喜欢冒险,只在意眼前的事情,根本不考虑更远的未来。

  所以广忧山人根本就没考虑楚天会是个年轻人。

  见楚天出来跟他说话,广忧山人上来就先夸了楚天一句:“呵呵!阁下好胆色!

  在这般情况之下,阁下还敢站出来与贫道说话,贫道对阁下的胆气,十分的佩服。

  不知阁下尊姓大名,怎么称呼啊?”

  两军阵前,这怎么还唠起家常来了。

  两边的人听的都直挠头啊,这是打仗吗?这是搁这相亲呢吧?

  楚天听了也是一愣,在这之前他就见过丁武那样上来就骂娘骂奶奶的,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客气的。

  这对方客气的都不像是在打仗,倒像是在跟自己交朋友呢。

  楚天也搞不清楚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想了想,楚天低声问周桐:“老前辈,这人什么意思?”

  周桐也没太弄明白,心说自己几十年不打仗,难道这社会又发展到从前春秋时期的模样了?

  怎么都这么有礼貌呢?

  想当初那可都是见了面就姥姥奶奶的一顿臭骂啊。

  “不知道啊……”周桐摸着胡子回答道:“不过大少爷,你也别管别的,你先应他。

  他有什么阴谋诡计,他总得使出来。咱们见招拆招,也就是了。”

  楚天一想也是,于是就面向那广忧山人,喊道:“我姓楚名重,你问我名字做甚?

  有话快讲,少说废话!”

  “哈哈!原来是楚大人,幸会幸会!”

  那广忧山人爽朗的笑了两声后,便说道:“其实,贫道要见楚大人你,也没什么其他的意思。

  就是单纯的想和楚大人你交个朋友。

  楚大人啊,你我虽然立场不同,阵营不同,但贫道十分的敬佩你啊。

  带领着一群县兵,固守这昌平县城半月有余,换成旁人,一般来说都是很难做到的。

  贫道的部下虽然算不上什么精锐,但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

  可他们在你这儿受了挫,这说明楚大人你很有本事啊!”

  这一番彩虹屁下来夸的楚天是晕头转向的。

  这人到底是想干嘛啊?打仗就说打仗的,干嘛闲的没事在这夸自己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楚天越想越想不明白,干脆也就不想了:“你要来打我,你打便是,何故说这种话来恶心人?”

  “哈哈哈哈!非也,非也!楚大人,贫道说这些话,是真心实意的,可不是在恶心你啊。”

  广忧山人抚须大笑道:“不过,在这之外,贫道也的确有一些其他的话想说……”

  楚天听到这,总算是松了口气。

  幸好这家伙是有话要说,他没病。

  这时就听广忧山人接着说道:“楚大人,相信如同你这样有这长远眼光的人物,也能看得出来。

  现如今,朝廷无能,官员贪污腐败,搞得百姓怨声载道。

  面对如此情况,皇帝老儿非但不想办法平息老百姓的怒火,处置那些贪官污吏,反而还大肆敛财,修建行宫。

  如此倒行逆施之举,这位皇帝老儿足足干了二十多年啊!

  二十年来,我们这些普通的老百姓,受尽了压迫,受尽了苦难。

  我们吃不饱饭,穿不暖衣,冬天活活被饿死的,那是数不胜数啊!

  你看前些年,太原旱灾,百姓流离失所,奔走逃荒。

  而在这种情况下,官府做了什么?朝廷做了什么?!

  他们侵吞府库里的钱粮,甚至一分钱的赈灾款项都没有下发。

  老百姓饥寒交迫,啃树皮,吃草根,吃观音土,甚至易子而食……至今为止,太原都是一副破败的景象。

  而今的天子,乃是兴风作浪,骄横放纵,损害风化,虐待百姓的暴君!

  当朝宰相严保华,乃是宦官之后,是宦官收养的小乞丐!

  几十年来,依靠赃银而得高位,乘坐金车玉辇,贿结权幸,窃居宰辅。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天子如此,宰相如此,朝廷当中的官员,哪还有一个良善之人?!

  历观古今书籍,所记载的贪残虐烈无道的皇帝,当今天子是头一位!

  其穷奢极欲、暴虐无道的程度,远在夏桀商纣、秦二世之上!

  这样的朝廷,我们不推翻它,还等什么呢?!

  如今,我皋兰军总帅,混世魔王梁飞虎,顺应天道,聚集百姓之力,起兵于兰州。

  身负百姓之希望,威震宇宙,坐拥雄兵百万,无人能敌!

  古语有云,识时务者为俊杰。

  一面是腐败堕落的朝廷,一面是为百姓深渊做主的大义之军,楚大人,我想你的心里,应该已经有了选择了吧?”

  后世的影视作品,还有文学作品里,总会出现一些道士,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忽悠的大家伙全都上当。

  最后被拆穿的时候,气急败坏的主人公就会怒发冲冠的指着那道士大喊一句:“你这妖道!休要在这儿妖言惑众!”

  这种道士的原型一般都是三国时期的张角,真说起来,这位天公才是后世所有推销员的祖师爷。

  楚天现在就很想指着这广忧山人大喊一声——妖道,休要妖言惑众!

  听他说的义正言辞,大义凛然,可实际上呢?

  他们所谓的皋兰军,跟朝廷又有什么区别?

  兰州城破之后的惨状,楚天可是听说的真切。

  这帮乱军屠城整整七天七夜,凡是身高超过车轮的男子全部处死,凡是女子,都成了他们发泄兽欲的工具、玩物。

  之所以称呼他们为乱军,其原因就在于此。

  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举着义字大旗,为了天下老百姓浴血奋战的高尚军队。

  而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禽兽啊!

  若非楚天知晓内情,此时此刻,还真叫他给唬住了。

  “哈哈哈哈哈!”

  楚天忽然间大笑起来。

  方才那广忧山人一番话,说的城上的县兵们也陷入了沉思。

  但楚天这几声大笑,却叫他们都茫然的看向了楚天。

  “胡说八道!”

  楚天冷笑一声,骂道:“你这无耻的逆贼,你口口声声说你们肩负着百姓的希望,是在百姓的期冀当中站出来的军队。

  可兰州城破之后,你们做了什么,难道你这就忘了么?

  且不说兰州城,但说我这昌平县。

  你拍来的先锋,到了昌平县,不由分说,见人便杀。

  你那时候怎么不说你们是百姓的希望?难道你不觉得你的所作所为,跟你所说的话根本对不上么?

  你难道不觉得羞耻么?

  如此残忍冷血的禽兽,竟然还敢在我的面前大谈正义,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你!”

  广忧山人被楚天这一番话说的脸上阵青阵白,憋的是满脸通红啊。

  没办法,人家楚天说的没错。

  他本意就是忽悠人,没想到反被楚天给戳穿了。

  人都是要脸的,哪有真正不要脸的人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人家骂的一文不值,广忧山人难免有些气急败坏。

  “你什么你?

  还混世魔王,真是笑死个人!

  你这条狗的主人,若是混世魔王,那老子我还是齐天大圣呢!

  少说废话!要打便打,你看小爷我怕你不怕你!”

  广忧山人叫楚天气的是哇哇暴叫啊,一股邪气从丹田起来直撞顶梁门。

  他也不随和了,也不儒雅了,指着楚天破口大骂:“小兔崽子!你.他妈说什么!你有种的再说一遍!

  道爷我不扒了你的皮,我就枉活一世!”

  “你让我说我就说,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楚天见这广忧山人气急败坏之下,一个劲的扒拉他面前的盾牌。

  这就使得他半个身子都漏了出来。

  于是赶紧给一旁的弓箭手使眼色。

  弓箭手心领神会,虽然现在城中带着铁头的箭矢都用完了,但石头头的箭矢射中了人也一样能要命。

  趁着楚天和广忧山人俩人一个城上,一个城下的对骂之时,几个弓箭手就偷偷摸摸的跑到了不起眼的城垛后头。

  分散开来,呈一个不同的角度,然后彼此对视一眼,比划了一个手势,在心中默念五个数之后,这几个弓箭手一齐将手中箭矢发射了出去。

  七八支箭分成前后,倏忽之间就到了那广忧山人的面前。

  他的护卫已经反应的够快了,但是广忧山人肩头上还是中了一箭。

  “不好!快撤!”

  广忧山人托大,跑到城下,想靠嘴炮来让楚天投降。

  哪知楚天根本不上他的当,反而还十分的不讲武德,用箭射他。

  这广忧山人肩膀头上中了一箭,惨叫了一声,他身边的那几个护卫,急忙把他护在中间,掩护他逃回本阵。

  广忧山人被射了一箭,位置在肩膀头,这其实并不算什么大碍。

  找人帮忙拔下来,处理掉伤口之后,广忧山人觉得自己在心灵上受到了一些不小的伤害。

  丁武站在一脸阴郁的广忧山人身边,张了张嘴,没敢吭声。

  他想说自己早就告诉过你了,这小子他就没有武德。

  不过考虑到现在广忧山人肯定是在气头上,这样的话还是不说为好。

  总之,广忧山人抑郁了一会儿之后,也放弃了对楚天的幻想。

  “不管了!管他是什么人才不人才的,给我打!

  既然他顽固不化,那就等把城打下来,看他还有什么说的没有!”

  在场众人早就有这么想的了,要是这城就这么兵不血刃的拿下来,他反倒不高兴。

  这就是乱军当中最常见的一种人啊,就是这种恶贯满盈的恶棍。

  但凡和平一点,他们都不高兴,因为他们杀不了人,做不了乱了。

  想想他们之中一些人走上造反之路的目的,有几个是因为实在过不下去了?

  那不都是为了为所欲为,为了欺负人,才干这行的么?

  广忧山人一声令下,这些人立刻就答应一声就兴奋的下去准备了。

  没一会儿,这投石机就朝着昌平县城里头开火了。

  虽然楚天未雨绸缪,早就把这昌平县城周围方圆几里,那些能够被用在投石机上的,尺寸合适的石头,都给收到了城中来。

  但架不住人家自己带着石头过来的。

  更何况,先前为了方便扎营,这帮家伙还挖平了好几个小山包。

  那山包底下的石头,也正好叫他们给用上了。

  投石机发射后,城上的守军就看到了天空中的那块大石头,高高的飞起,然后,在他们的瞳孔中不断被放大。

  “快躲开!”

  县兵们大呼小叫,石块应声落下。

  不过第一轮没有一块石头落在城墙上,基本都是砸在了城内。

  城内的屋舍被石块砸到,连带着房顶和梁柱一起被砸穿,还有倒霉蛋,正好就在那石头的落点上,当时就被砸了个粉身碎骨,一滩血水从石头与地面的缝隙当中渗了出来。

  楚天被李二等人掩护这带下了城墙,此时第二轮投石也过来了。

  经过上一次的发射,调整了角度的石块,这次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城墙上。

  落在那处,哪处就会被砸出一个大坑来,甚至有的城垛,都直接被石头砸塌。

  生平第一次见这种场面的楚天,不免有些心惊。

  而与此同时,乱军那边,也开始击鼓冲锋。

  乱军们手持长梯,推着冲车、楼车,就直奔城墙而来。

  也就一百米,两百多米的距离,眨眼之间,就到了城墙下面。

  这时为了防止误伤,投石机已经不再攻击城墙,而是朝着城内发射石头。

  “挺住!弟兄们!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此处失守!”

  缺了一条小臂的军官,手握着钢刀振臂狂呼,趁着投石机制造出来的混乱,乱军士兵踩着梯子开始往城墙上爬。

  多亏那军官在不断的嘶喊,被投石机吓到县兵们这才反应了过来。

  推梯子的推梯子,往下扔东西的扔东西。

  本来想趁着投石机发威,顺势登上城去的乱军,首轮失利,但也没有停下进攻。

  后方是弓箭手朝着城墙上嗖嗖的射箭,有些探出身子往下扔滚木擂石的县兵,就被这些箭矢击中,当时便倒地不起。

  冲车前进的路上遇到了深坑,一边的乱军士兵就把提早准备好的沙袋都扔到深坑里头,将深坑填平,方便冲车经过。

  乱军尚且是如此,那么正规军的强度,可想而知。

  用削尖的巨木,前头包裹着一层铁皮的冲车来到了东门的城门前头。

  十多个乱军士兵齐声呼喊,摆动冲车。

  巨木狠狠的撞击在紧闭的城门之上,轰隆一声,整座城墙似乎都在随之震颤。

  城门上面的灰尘土石被震得倾洒下来,城门后,是一众县兵死命的堵在门前。

  就在门板后面,还堆积着大量的杂物。

  巨石被推到了城门口堵住门,石头后面便是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像是什么木板,什么车轮,总之只要是能阻挡敌人的,就都被用在了这里。

  城上的守军自然也不会闲着,冲车肯定是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攻击城门。

  横木被运送到城门正上方的城垛上,十几个县兵合力举着横木,就朝下面扔了下去。

  “快跑!”

  “不好!”

  冲车旁的士兵,是一阵的惨叫。

  但当他们察觉到的时候,为时已晚。

  横木一落下,冲车的底板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力,那块巨木倒是没什么问题,可底板直接从中间裂开了,整个冲车随之矮了一截。

  那些乱军士兵也是被砸的是死的死,伤的伤,侥幸留了一条命的,也是被压在下面,哭爹又喊娘。

  这只是战场的一角而已,便已是如此的惨烈,其余的地方,更不必说。

  乱军持续进攻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双方都伤亡人数一直在上升。

  乱军面对伤亡,根本就是不痛不痒,人家毕竟人多,难道还怕死人不成?

  开战一个时辰,满打满算也就伤亡了一千多好人,这只不过是五十分之一而已,对乱军来说,都是小数目。

  可县兵们面对伤亡,情绪就有些不同了。

  人数本身就少,这时候又一个劲的死人。

  更要命的是,城墙上每死一个人,他身边的人就要连带着他那块一起防守。

  要是后面的县兵补上来了倒还好说,可很多地方是补不上人的。

  这便是攻城战之中的缺口,而乱军士兵显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在东侧城墙靠右的一处,哪里明显出现了县兵们无暇顾及的地方。

  乱军士兵趁机在下面搭上长梯,蹭蹭蹭就登了上来。

  “不好啦!贼兵登上来了!”

  一个县兵见状是大叫一声,急忙扑上前去,奈何还是晚了一步。

  人家已经站在了城垛上面,手中钢刀一刀就‘噗嗤’一声,刺入了那县兵的胸膛。

  两边的县兵见状,也都是扑上前来,但一般来说,攻城的这些部队,基本上都是精锐。

  咱们在后世的很多影视文学作品当中,经常看到冲锋陷阵的攻城士兵,跟割韭菜一般被人家杀的一干二净。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专门负责登上城墙的这些人,那都是一等一的精锐。

  就拿乱军这次攻城来说。

  投石机问路,如果不是投石机的数量不足,那么一般来说肯定是要先给城墙上犁上一遍的。

  让城墙上头站着的守军死个干干净净,这时候就该是盾兵们掩护着攻城部队往前推进。

  等掩护着攻城部队顺利抵达城下,盾兵们就开始登上楼车,准备跟城上的守军进行高度对等的攻坚战。

  而此时,在弓箭手,盾兵,楼车掩护之下的登城部队,就有了能够在城墙上立足的机会。

  作为精锐的他们,一旦有一个人在城墙上站稳了脚跟,就可以掩护着后面的同伴,一个接一个的登上城墙来。

  当然,这是理想中的情况。

  乱军用起楼车来显然不是那么理想。

  因为楼车上一般都站着几十号人,重量极重。

  虽然用沙袋填上了深坑,但难保不会出现歪斜的情况。

  几十号人再加上几十具盔甲军械的重量,只要一歪,这楼车就得朝着歪的那面倒下去。

  就这么一会儿,乱军的楼车已经倒了三架了。

  说起来这也不算是偶然,而是必然。

  因为这些乱军在攻打兰州城的时候,并没有真正的进行过攻城。

  他们是靠着内应打开城门,这才杀进了城去。

  这些楼车、冲车,都是他们攻下兰州城,然后打掉四面来的援兵时的缴获,真论起来,他们并没有使用这种器械的经验。

  而且乱军都是一帮土匪强盗,谁有心思慢慢去演练这种东西,有这个功夫,抢个美女,杀个老百姓,不更痛快么?

  所以战场上出现这样的情况,也根本就不意外。

  言归正传。

  登上城来的那个乱军士兵,实在太能打了。

  一把钢刀舞动周身,三五人都近不了他的身去。

  就这功夫,他的同伴接二连三的登上来五六人,一上来,这帮人就开始朝着两面冲杀过去。

  县兵们的战斗力本身就比不得这些乱军,守城作战,在资源充足的情况下,他们占尽优势,才能胜人家一份。

  如今他们居高临下的优势荡然无存,自然不是人家的对手。

  很快这两侧的县兵就被冲的一阵溃退,一个巨大的缺口就从此处延展开来。

  听到身边人的叫喊声,军官也都反应过来了,急忙组织人手准备反攻。

  而此时,等候了许久的曹猛,分开众人,走了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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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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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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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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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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