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着楚天的鼻子就骂道:“你看什么看!臭流氓!我可是你后妈,你敢如此无礼?”
她这一骂,连同楚天在内,几人都傻了眼了。
倒不是楚管家和楚玄怀疑楚天,只是张氏上来这一句,实在是有些出乎众人预料之外。
而楚天,他实际上是在看着楚心,压根就没注意张氏。
如果硬说,那也是他在看张氏的头发,被绕楚心在那双肉乎乎的小手上。
故此,楚天也是被气笑了,他看着张氏说道:“姓张的,你可别血口喷人啊,谁盯着你看了?少自作多情了,你不会真以为我会对你这样的女人有兴趣吧?”
张氏银牙紧咬,楚天这话比什么都伤人啊。
作为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女人,没有什么是比被人贬低更加难受的了。
正要张口开骂,一旁的楚玄却趁着时候跳出来道:“娘,大哥,你们先别吵。
大哥,你不是来办正事的吗?赶紧说吧,早点办完,咱们也好早点省心啊。”
楚天看在自己这个亲弟弟的份上,哼了一声道:“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鱼情看水情。
我看在楚玄的面子上不跟你过多计较,但是姓张的,你要是再跟我这儿胡搅蛮缠,可别怪我没耐心。”
张氏看向楚天的那双眼睛里头满是怨毒之色啊。
许久不见,她对楚天的成见并没有随着时间消退,反而愈演愈烈。
楚天过的越是好,她这心里就越是不服气。
凭什么他楚天能当上昌平县的县令,而自己的儿子楚玄就不行?
楚承旭那没良心的死鬼,肯定是留了后手,偏心向着他大儿子了。
心中虽然是这样想着,但是张氏也不敢说出来。
毕竟再怎么说,现在是自己有求于人家。
楚天刚刚也说了,要是自己再胡闹,他就不奉陪了。
他不奉陪不要紧,自己想吃上饭,想不叫儿子女儿饿肚子,还得仰仗人家。
想到这,张氏硬生生把火憋回了肚子里。
闷不做声,只等着楚天往下说。
楚天见张氏闭了嘴,心中叹了口气。
他知道以张氏那得理不饶人,无理壮三分的性子,肯定不会轻易跟自己放下恩怨。
她现在,也是为了儿子和女儿,忍气吞声。
如果说在做人这方面,张氏很失败的话,那么至少她身为一个母亲,在楚天看来还是比较称职的。
即便她再委屈再恼火,为了女儿和儿子,她也会忍气吞声,这也算是母爱的一种体现吧。
楚天对张氏的成见早就随着时间和他自己的成熟烟消云散了,纠结于过往也没什么用。
如果张氏是跟他毫不相关的人,楚天或许还会小心眼的报复她,但张氏毕竟是楚玄的母亲,还有楚心在,楚天就是想报复,也得顾及一下这俩孩子的感受。
楚天不在乎张氏,但他在乎另外两个小的,所以就算是有成见,他也得放下来。
没有再去为难张氏,楚天自己拉了把椅子,在张氏的白眼中坐下,然后翘着二郎腿,大大咧咧的说道:“张姨娘,我今天来呢,也是受我三弟楚玄所托。
他说如今,咱们家里情况不是很好……”
楚天刚说到这儿,张氏就打断了他的话:“什么咱们家,这家跟你有什么关系,这是我们家,不是你家,少咱们家,咱们家的。”
张氏一边翻白眼一边说,楚天听得是咬牙切齿,心中暗骂。
不过对付张氏这种人,他也有自己的办法。
一听张氏这么说,楚天二话不讲,豁然起身,背着手道:“走。”
他说走就走,一点留恋的意思都没有。
楚管家和楚玄再度傻眼,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是楚管家一边往外追,一边吆喝:“大少爷,且慢!且慢啊!”
那边张氏咬着嘴唇,看着楚天的背影,眼神更加怨恨了。活脱脱就是一深闺怨妇的表情。
楚玄就在一旁拍着大腿道:“哎呀娘啊!您老跟我大哥较什么劲呢?我大哥都没想跟您较劲了,您还偏要跟他过不去。
您把他逼急了,咱们日子还过不过了?您就忍心看着我跟我妹子活活饿死么?”
楚玄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清楚,楚天不可能不管自己和楚心。
但还是那句话,张氏毕竟是他的娘,哪有儿子吃饱饭,老娘饿肚子的道理?
自己能不挨饿,楚玄也看不得亲老娘挨饿啊。
所以他现在劝说张氏的时候,就得把自己跟楚心带上。
不然的话,就以母亲的那个脾气,肯定是怎么跟楚天对着干,就怎么来。
“我就是看他不顺眼!”张氏哼了一声道:“你刚刚又不是没看见,那臭小子,我都没叫他坐,他自己就坐下去了。
这太没礼貌了!
而且不仅如此,他往那一坐,还翘上二郎腿了,真是岂有此理!
他爹在这家里都没翘过二郎腿,他这个当儿子的凭什么?
更何况,我再怎么说也算是他的长辈,你看他有把我当成长辈的模样吗?”
张氏这一顿挑理啊,楚玄在一旁听的脑袋都大了。
他心说大人的世界真复杂,有什么话是不能好好说的,偏要争吵呢。
这也就是楚玄这孩子,早熟,懂事。
换成别的孩子,早就是爱干嘛干嘛去了,他自己能填饱肚子就得。
于是楚玄在一旁接着劝道:“娘啊,您就听孩儿一句吧。我大哥他对过去的事情,其实并不是特别的在意。
您老是念念不忘,这不是勾起我大哥不好的回忆吗?
本身人家都想翻篇了,但您揪着他不放,他一生气,一急眼,真跟您翻起旧账来,您说我在中间怎么做?
这话孩儿都不该讲,但是您也不想想,咱们家孤儿寡母的,现在就只有大哥一个人有出息。
不靠着他,靠着谁啊?
就算是孩儿能跟着娘您一起吃苦,孩儿也不忍心看着楚心吃了上顿没下顿,身上穿着漏屁股蛋的衣服啊。
娘,您怎么就光想着自己痛快,都不替我跟我妹子想想呢?”
张氏心说自己还不替你们俩着想么?当初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把楚天按到最底下,可不就是为了你么?
现在你这死孩子说这话,多少有些伤人了。
不过转念一想,张氏又有点脸红。
她是提自己儿子挣到了不假,可现在这偌大的楚府,也没剩下什么东西。
除了这块地皮之外,就只剩下目前花不出去的钱财了。
而且就单说钱财,也没多少。
仔细想想,这些好像都是被自己败光的。
于是张氏有些心虚,低声道:“好了,我知道了,我不去与他争吵,也就是了。”
楚玄听罢大喜,连忙抬脚往外追。
走了一段路不见楚天,楚玄心中焦急万分。以为大哥真的生气离开了。
正要往大门外追,走了没两步,就听到一边有人说话的声音。
楚玄听着感觉有点像楚天,便打算过去看看。
声音从墙后传来,楚玄刚过月亮门,就看到里面有人提着灯笼。
地上是几株种在花盆里的花草,楚天就在跟楚管家两人打着灯笼对它们指指点点。
楚管家说这花草长得明显不如以前的好看了,以前他还在的时候,没事他就会照料这些花花草草。
现在正是这些花盛开的季节,往年都是一朵比一朵漂亮,个个是争鲜夺艳的。
但今年一个个就好像霜打的茄子一般,都蔫了。
楚天就说道:“呀,这些我从前从来都没注意过,我都忘记了它们以前是能长成什么样的了。
不过今年确实也是,肉眼可见的蔫了。
看来自打楚老您走之后,这家里的人对它也不怎么照顾了。”
楚管家就很奇怪的看了眼楚天,然后说:“不对啊,大少爷,您从前对这些花花草草,明明是比老奴还上心的啊。
那时候您只要一有空,就会拎着水壶,高高兴兴地去给它们浇水。
那时候家里人都以为,这是您唯一的爱好了。因此,还特意搞了不少的花回来。
就连您自己的房间里,不是也养了一只绿萝么?
怎么您会说从来没注意过呢?”
楚天额头上就开始冒冷汗,试探着问了一嘴:“楚老,您说的是不是我那次差点死掉之前的事情啊?就是柳仙长把我救回来的那一次。”
楚管家皱着眉头略一回忆,然后说道:“噢……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楚天这才松了口气:“哎,这就对了嘛。楚老,您莫非忘了?我自打那次之后,就失忆了啊,过去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噢!噢噢!原来如此,唉,是老奴健忘,还请大少爷莫要责怪啊。”
“哈哈,咱们俩都是记性不好的人,我责怪你,不就等于是在骂我自己么?怎么可能会责怪你。”
俩人正说到这里,楚玄就过来了:“大哥,楚老……原来你们没走啊。”
“走什么?”楚天撇撇嘴:“我来我也是来给我大弟办事的,事儿还没办成呢,我怎么能走?这样不像话!”
楚玄虽然早熟,也聪明,但这些关于心理学的门道,他还真不清楚。
挠挠头,楚玄说道:“我还以为大哥你刚刚生气了真走了呢。”
“我不弄这么一出,你娘怎么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可着她的性子来,这样成么?我这也算是给她一个教训。
怎么说,你已经把她劝明白了?”
“嗯嗯。”楚玄使劲的点了点头:“我娘她刚说了,肯定不会跟大哥你再吵嘴了。”
楚天呵呵一笑,看着楚管家,颇有些得意的道:“怎么样,楚老,我就说吧?
这招对付别人不一定好使,但是对付像她这样的,一用一个准。”
楚管家抿着嘴,也笑呵呵的,嘴上还恭维道:“大少爷神机妙算,老奴佩服,佩服啊。”
随后一老一少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就只有楚玄根本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俩为什么这么开心。
随后三人返回前厅,当然了,到了地方脸上的笑意肯定是要收敛起来的。
倒不是非要板着张脸,主要是楚天怕张氏看到了,内心会绷不住。
她在这跟个深闺怨妇一样暗气暗憋,楚天出趟门笑嘻嘻的回来了,换成是楚天,也得窝一肚子的火。
回来之后,楚天瞥了张氏一眼,张氏也是瞪着楚天。
俩人眼神短暂的交错,空气中好像都擦出了火花一般。
楚天没多废话,还是坐在了刚刚的位置上,依旧翘着二郎腿,一只手的手肘抵在桌上,手掌则是托着他的半边脸。
这姿态,活脱脱的纨绔子弟,二世祖模样。
“咱们也不用多废话啦,张姨娘,我直说了。
现在你面临这样的处境,应该算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楚府这么大的家底能被你败到现在这个样子,我站在一个路人的角度来看,都觉得离谱。
所以,我给你一个建议。
与其让这份家产在你的手里破落,不如你现在将它卖给我。
我要的也不多,就只有你脚下的这块地皮,和上面的这座宅子而已。
你放心,我不是要趁火打劫,我会给你钱的,肯定会叫你满意。
不仅如此,从今往后,你们娘三个,我也都可以照顾,无非就是多三双筷子的事情。
怎么样,你觉得如何?
当然了,你有权拒绝,我也不是非要你答应。
只不过,我会与你做出的所有交易,都注定要建立在这个条件之上。
你若是不愿意把这块地和宅子卖给我,那咱们就免谈。
好了,我说完了,你意见如何,该你来说了。”
张氏最初听到楚天的说法,自然是百般的不情愿。
哪怕是放到后世来说,大多数人的目标都是奔着房子去的。
有房子才有家,有家才能安心。
如今,张氏就只有这一处房屋。要是卖给了楚天,她岂不就成了没有家的人了么?
虽说现在昌平县里的房屋大多数都空着,但问题是想买也买不到啊。
这种时候,金钱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只有食物才能作为交易的筹码。
就好比是乱军攻入了城中,手里有再多的钱,也没地方花啊,还不如搞点吃的,填饱肚子呢。
现在昌平县城里,一排腊肉能卖到十几两银子,一坛腌菜,能卖到几十两,放在过去,别说一坛,这些钱都能把家里装满咸菜了。
这就是乱世之中,货币往往会贬值的原因。
“不行!”
于是张氏立刻反对道:“房子卖给你了,我们一家人住在哪里?”
“住我家便是。”楚天笑了,颇有种奸计得逞的意思:“你一个人照顾楚心,总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但要是去了我那边,就方便许多了。
别的不谈,阿秋也在我那边,她也能帮上不少的忙。
而且,这楚府里面只住着你们三人,恐怕夜半三更时,你睡的也不踏实吧?不如去到我家,人多,也安全。”
张氏一听这话,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好在这屋内的烛光本身也是有些微红的,这才使得她脸上的红晕不是那么明显。
张氏自我感觉一直很良好,她就觉得楚天是贪图她的美色,想要跟她来一个禁忌之恋,才想叫自己去他那边。
但实际上,楚天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他只是单纯的在防止万一可能发生的最糟糕的情况。
乱军倘若真的攻入城中,楚天的第二道防线,就是原本的郭府,以及前面一条街的县衙。
楚府距离这两处都太远了,而且张氏这孤儿寡母的,想要跑到那两个地方去,也颇有难度。
如果是住在自己家里,那么自己肯定也是要带上家人转移。
到时候免去了接张氏母子三人的步骤,就能省很多事,也免去了不少的意外。
再有一点就是,楚天也想把楚玄和楚心放在自己的身边。
张氏虽然对自己的孩子很在意,但她这个人多少是有点问题。
楚天不希望楚心长大之后变成第二个张氏,同时,因为乱军的缘故,楚玄现在也没有老师教他读书认字了。
来自己家里,至少还有个白鹿能教他。
出于这几方面的考虑,楚天才想要让张氏全家都搬到自己家里去。
当然了,如果张氏不在,那就更好了,只不过顾及到她是楚玄,楚心母亲的这个身份,所以才会把她带上的。
显然,张氏并不知道楚天内心所想。
垂下头,张氏低声骂道:“小色胚……”
她这低声暗骂,没人听到,但她怀里的楚心,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楚心现在一岁左右,正是学说话的时候。
方才她就一直眨着大眼睛听楚天说话,但是没学会。
现在母亲念了一句小色胚,她立马就学上了。
“小色胚!小色胚!”
你看,楚心学着叫妈妈这俩字的时候,到现在也没学利索。
可这小色胚仨字,她倒是一下就学了个字正腔圆。
楚天一听这话,脸都黑了。
“看看你都教了孩子什么!”楚天恼怒的道。
张氏有心顶嘴啊,但看到儿子在一旁一脸哀求之色,硬是把到了嘴边的话,憋回了肚子里。
深吸一口气,张氏看着楚天说道:“你叫我们母子三人去你家中,不会是存了些肮脏龌龊的心思吧?
楚天,你要是有这样的想法,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我虽与你没有血缘关系,但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爹的女人。
老爷如今虽然故去,可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你不要痴心妄想了。”
“我去你娘的!”
楚天气的那张脸跟茄子色一样,楚管家在一旁听的也是连连摇头。
这张氏真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别的都不说了,大少爷家里还有个白婴白姑娘呢。
长相堪称是天仙一般,你姓张的哪点能比得过她?
而且,就算没有白婴,还有个阿秋呢。
人家性格,身材,长相,哪一点不如你,哪一样不比你强?你何来的自信,觉得大少爷是贪图你的美色呢?
楚天也是气的不轻,张口就骂道:“刚才就跟你说过,少他妈自作多情,你真以为你是什么金子银子,谁见了都稀罕的不得了?
我呸!
我实话告诉你吧,姓张的,我刚才叫你一声张姨娘,我是看在我爹的份上,看在楚玄,楚心的面子上。
我会提出把你也接过去,完全也是看在你是他们两个孩子的妈的面子上。
要是没这层关系,你死不死与我何干?
就你这样的女人,哪怕是倒贴,老子都不稀罕要!
少自作多情了!”
楚天这顿大实话往外一说,砸在张氏的脑袋上,真好像是泼了一头冷水相似。
张氏的脸色时青时白,又羞臊,又尴尬,又恼火,脚趾头都因为楚天的贬低而扣紧了,想到方才自己说的那番话,张氏真有把刀横在脖子上,抹脖自尽的心思。
“你!你!你!”
张氏是说不出话来,伸出手指头哆哆嗦嗦的点指楚天,‘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一句话来。
楚天骂完喘了口气,还要再骂,但看到一旁的楚玄,面露难堪之色。
再见到张氏怀里的楚心,因为感受到了母亲的困窘,瘪着嘴眼看就要哭出来,楚天也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黑着脸,一摊手,对楚管家说道:“楚老,合同。”
楚管家闷头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写满字的纸来,还拿出了装着红泥的盒子。
楚天四处寻找了一圈,见张氏旁边的桌子上,放着笔墨。
便拿起毛笔,在舌尖上蘸了蘸。
随后,唰唰唰几笔,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紧接着,抬手用大拇指往红泥里蘸了一下,便往合同上自己签名的位置上一按。
做完这一切,楚天就把那张纸往张氏边上的桌上一拍。
“咱们甭说废话了,你要是答应,你就把这字签了。
你要是不答应,那咱们就到此为止!”
说完,楚天背着手就往外走。
这屋里他是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了,只要一看到张氏,楚天心里就恼火。
天知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自恋的臭女人!
虽然中间经历了一些不是很愉快的小插曲,但最后张氏还是答应了楚天的要求。wWW.ΧìǔΜЬ.CǒΜ
因为楚天确实很够意思了,这合同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楚天会按照市价的两倍出资购买楚府的这块地皮。
打个比方,这意味着原本十两银子她就会卖的地,如今变成了二十两银子。
这样的买卖,傻子才不做。
至于在楚天家里住下的这个问题,等她有了钱,昌平县这边乱军的问题也被解决了之后,住处还不好找么?
再买一个楚府规模的宅子都绰绰有余了。
于是,原本还有些不情不愿的张氏看了合同之后就痛快的签上名字,按上了手印。
扭回头收拾行李,然后就跟着楚天一块去了他现在的家中。
刘三没跟着来,所以阿秋等人也得知了楚天和楚管家这趟出门是去干什么。
听说楚天要把张氏接来,阿秋一个脑袋两个大。
不过该准备还是要准备,阿秋在后院收拾出了两间房来,一间给张氏住下,另一间则是给楚玄住下。
顺便她还给看热闹的众人讲解了一番,说张氏是多么多么的不近人情。
还把她以前陷害楚天入狱的事情也告诉了众人。
众人听罢是义愤填膺,尤其是乔安洋。
乔安洋就这么一个宝贝大外甥,一听到他被后妈如此欺负,乔安洋当场就不乐意了。
桌子一拍,乔安洋生气的道:“真是岂有此理,她姓张的鸠占鹊巢也就罢了,居然还欺负我外甥。
以前我跟我外甥还没有相认,替他出不了这口恶气,如今我知道了,我岂能容她!”
说罢,乔安洋气鼓鼓的就往外走,还是阿秋好说歹说把她劝住,说怎么对她得看楚天的意思啊。
乔安洋一开始不答应,后来苏氏两女,甚至邓氏还有老太太都来劝,这才好不容易把人给劝住。
他们一帮女的在那边聊天,这边冯骏材坐在一张椅子上,打着呵欠。
他身边就是白鹿,而此时的白鹿,依旧按照凌飞的指示,在扎马步。
说起来,凌飞这个老师当的还真是不太称职。
目前为止,他就教了白鹿一招,那就是扎马步。
白鹿是白天扎完,夜里扎,夜里扎完,白天扎。
一天到晚,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就是在扎马步,和去扎马步的路上。
他本身就是没什么基础的,这几天马步扎下来,连路都走不好了。
但他胜在信念坚定,哪怕是两条腿酸疼的要死,他也是咬紧牙关继续扎。
冯骏材前两天跟楚天达成了协议,但楚天一直都没来得及理会他。所以他就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不过他找不到什么机会逃出去,那个女人别看她现在正跟别人说话,但眼神的余光一直盯着自己。
只要自己想逃跑,就肯定会被她给察觉到。
昨天夜里冯骏材偷偷溜出来,想要翻墙逃跑,也被乔安洋捉了个现行,问他干嘛去。
冯骏材说去解手,这才勉强躲过一劫。
有了这次经历之后,冯骏材心想着这女人不分白天黑夜的看着自己,这可真是个麻烦事。
不过也无所谓,既来之则安之,她这么看着自己,她早晚会有感到疲惫的时候,到了那时,自己再逃走也不为迟晚。
更何况,现在这种局势之下,他逃也逃不到哪儿去。
外面的那些乱军,他又不屑于跟那些人同流合污。
留在城内,也早晚会被发现。
所以,与其逃出去,还不如在这留下。虽然人家给自己吃的东西不算多,但好歹也有口吃。
到了外面,这就说不准了。
于是,他倒还安心的留下了。
留下之后,他就看见白鹿。
这小子练了好几天的扎马步,他也看在眼里。
此时再见到白鹿扎马步,冯骏材看见白鹿眼神之中的坚定,心中莫名觉得,这小子跟自己有几分的相似。
眨巴眨巴眼睛,冯骏材看向白鹿道:“你这马步扎的,还差点意思啊。”
白鹿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冯骏材继续说道:“不过你从现在开始练的话,扎成什么样也无所谓了。
哎,小子,我问你,你打算用什么兵器?”
白鹿扭过头瞪了他一眼,还是没吭声。
冯骏材到也不觉得尴尬,微微一笑,接着自顾自的说道:“像你这样的年纪,能练的兵器也不多。
像是练剑的,那就得打小开练。
我建议你练刀啊,这刀是诸多兵器当中最快就能练成的,你若是急于求成,练刀是再好不过了。”
白鹿仍旧是一声不发,不过这次他倒是翻了个白眼。
“哎,小子,你倒是说点什么啊。光我一人说话,多无趣啊,咱们俩,唠扯唠扯,也省得无聊啊。”
然而白鹿却高冷的很,听冯骏材絮絮叨叨说个没完,他干脆一扭头,走远了。
虽然态度十分潇洒,可他的动作却有些滑稽。
一瘸一拐的离开,代表着他最后的倔强。
冯骏材叹了口气,苦笑了一声,然后便起身准备离开,回房去睡觉。
结果刚走了没几步,乔安洋又追上来了:“你要去哪儿?”
冯骏材无奈的道:“回房,睡觉。”
“哦……”乔安洋拖着长音哦了一声,然后就看着冯骏材。
冯骏材知道人家这是什么意思,也不多言,老老实实的回去自己的房间里睡大觉。
而在这之后没过多久,楚天他们就回到了家中。
到家之后,自然是要给大家介绍一番的。
但是楚天正在气头上,懒得理张氏,于是他就没管。
直接回屋把合同放好,然后就又出门,直接去东门那边了。
不过楚管家倒是尽职尽责,给众人介绍了张氏,以及楚玄和楚心。
在场众人有的是头一次见他们,有的以前也见过。
虽然心中对张氏十分的鄙夷排斥,不过看在楚天这位大少爷的面子上,大家还是捏着鼻子认了。
唯独乔安洋不假辞色,上来就冷冰冰的说了一句:“既然住在别人家里,那就别当寄生虫。
好好发挥自己的作用吧。”
张氏一愣,看着眼前这个貌似比自己岁数还小的女人,不知道她为何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
不过她也不是好惹得,两条眉毛一竖,刚要反击,楚玄就在一旁说道:“您放心,我们肯定会的。”
然后阿秋又在一边说要帮忙搬行李,打了个岔,就把这事给混过去了。
就这样,张氏一家三口正式搬进了楚天现在的住所。
家事暂且告一段落,楚天现在总算是能安心处理外部的事情了。
这一夜仍旧是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楚天的担心是多余的。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
清晨,乱军又派人来叫阵。
有了上次楚天打样,这一次乱军学聪明了,来的时候是全副武装,盔甲盾牌样样俱全,甚至给马身上都套上了甲胄。
到了城下张嘴就骂,那真是姥姥奶奶的,怎么难听就怎么来。
城上的守军有的是血气方刚的人,听完是怒发冲冠,站在城墙上跟人家对骂。
结果乱军不但学会了穿盔甲,同时还专门派人在边上放冷箭。
有探出头去的县兵,一下子就被人家用箭射中了脑门,当场就死了。
于是双方就开始互射弓箭。
昌平县里本身弓箭手就少,箭也少。
楚天本以为造箭是件简单的事情,但实际上造箭可复杂的很。
首先木头的消耗量就十分巨大,其次,用作箭杆的木头,还得规整,一棵树,差不多只能出几十根合适的箭杆,而且这时候也没什么规范模具,全靠木匠凭一双手来打磨,难度可想而知。
其次,箭头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造箭头需要大量的铁,楚天上哪儿去弄这玩意去。
把武库里许多的锈迹斑斑,已经用不了的兵器盔甲都拿去熔了再造,也就造出来不到一百个箭头。
现在许多弓箭手手里拿着的箭矢,上面的箭头都还是用的石头呢。
另外,想要射的准,箭尾部分的羽毛也是必不可少的。
但这玩意就跟箭头一样,平日里没有储备,到了用的时候,也弄不到多少。
因此,满打满算,整个昌平县里的箭矢,不到一千支。
哪怕是放开了射,也就是一上午的事情。
所以县兵们先前打山贼的时候就没用过弓箭,哪怕楚天极力要求,他们也只是射了几根意思意思就得了,没人真正从头到尾都拿箭去射,这玩意太宝贵了。
而乱军之所以能把营寨安置在距离县城两百米,甚至一百五十米的地方,也就是因为这个。
昌平县里箭矢少的可怜,弓箭手们根本就不敢拿来放冷箭。
在这种射一根少一根的情况下,每一根箭矢,都得要用在刀刃上。
也就是在乱军攻城的时候射出去,这才算是能起到最大效果的。
今天也是被人家骂急眼了,一些失去理智的弓箭手开始消耗起了手头上的宝贵资源。
好在步骑总领及时发现并且制止,否则的话,这些上了头的弓箭手们,非要把自己所有的箭矢都射个一干二净不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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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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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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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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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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