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个武师现在被五花大绑,脸上也没有血色,还有一个大脚印子在脸上,流出来的鼻血都凝固了,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能像楚天说的那样闯进来的人。
也有可能,是楚天把人绑来之后,再折磨成这样的嘛!
他毕竟是捕头,不是楚天的亲戚。抓人是要证据的,没有证据,他也犯难。
更何况,眼前这个大大方方给自己介绍情况的主,看上去也才十三四岁的年纪。
个头都不到自己前胸,见了自己竟然一点都不慌张,这让高捕头感到十分的意外。
因为大部分的小孩看到衙门的人,都躲得远远的,大人们经常用不听话就把你抓衙门去,来吓唬小孩,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如此种种的反常现象,叫高捕头不得不谨慎起来。
他上下打量着楚天继续说道:“小伙子,你可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方才所言都是真的么?”
楚天心说这个简单啊,当下就抬腿踢了那武师一脚。
“喂,你自己说,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武师一听这个,赶紧死命的点头道:“对对对!他说的都是真的!确实是这么回事儿!高捕头你快把我抓走吧快点吧!”
倒不是武师愿意配合楚天,不想在捕头面前倒打一耙,而是他实在是太怕这个人了。
小小的年纪,心肠就算不上善良。面对一个受了重伤的人,又是大嘴巴子又是上脚踹的,要真让他惦记上了,自己不得折个二十年的寿?
本着能怎么赶紧离开这个人,就怎么办的原则,他立刻对楚天进行了全方位的配合。
高捕头见状,那就是有话也说不出口了。
加上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武师是东阳武馆的人,他肩头有一个标志十分的显眼。
东阳武馆在本地的风评一直不是很好,所以高捕头也不怀疑了。大手一挥,就叫两个跟班的小捕快把人给抓住。
这对于那位武师来说其实是个好事。
就算之后他被捉下狱,赵风雷也不会对他不管不顾。
只要他托人去知会赵风雷一声,赵风雷定然会前来把他捞出大牢。
到了那时,想怎么报复,不还都是自己说了算吗?
想到此,这武师心里头是狞笑三声。
看着楚天,他心想,小兔崽子,我叫你狂!我看你还能再狂几日!等到我家馆主把我捞出去的那一天,定叫你也尝尝我今日之苦。
斩草不除根,此乃大忌。楚天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但还是那句话,真叫他下死手杀人,他下不去手。
现在只要能尽量多拖延一些时间,就足够了。
眼看着高捕头把人押走,凌飞望着那一行人的背影,深深的看了眼楚天。
作为一个老江湖人,他可太明白楚天做出这种选择的后果是什么了。
如果是他的话,他就算不杀掉那个武师,也高低得换个地方住。
想了想,凌飞还是出言提醒道:“小恩公,非是某家多嘴,只是那个东阳武馆的武师已经知晓了此处。
如今他被捉走,日后他早晚会出来。
等到他出来的时候,必然会将此处告知东阳武馆的馆主。
到了那时,恐怕…”
“凌大哥,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打算。”
楚天摆摆手说道。
他今晚上就准备收拾行李,明天再等一天,倘若张大庆那边还是没信,那他可就要举家逃跑了。
书说简短,之后一直等到夜里,张大庆也没回来。
楚天搬了个小凳坐在院里,借着月光读书。读十分钟,歇半个点,这倒不是他想偷懒,只是他不想搞坏了眼睛。
这个时代可是没有近视镜的,他要是得了近视眼,那可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差不多有一个时辰,气氛还算不错,唯独就是蚊虫太多。
中间白婴肚子饿出来找吃的,楚天还给她熬了一小锅粥。白婴不但填饱了肚子,还吃到了美味,心情这才好点。
本想跟楚天在外面坐一会儿,奈何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腿上就让蚊子咬了俩大包。
没楚天舍身喂蚊的觉悟,只好灰溜溜的回屋继续看她爹去了。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楚天心里头也十分的焦急。
阿秋这个时候还没回来,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楚天越想,心里头越是不安稳。
把书一扣,也没心情继续看下去了。
手里提这个灯笼站在门口,抬头望着对面房梁上头盯着自己的猫,楚天都有叫它帮忙去找阿秋的心。
怎奈不会猫语,喵喵叫了两声被一个路过的路人用很宠溺的眼神看了一眼,楚天也不敢再用这门外语沟通了。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楚天才看到远处有灯火摇曳。
他赶紧提着灯笼上前去迎,果不其然,来人正是阿秋。
不过阿秋回来的时候,身边还多了个人。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楚府的管家,楚老爷子。
如果把楚府比作一个王朝,那楚老爷子毫无疑问,是妥妥的三朝元老。
从楚天的太爷爷那辈,楚老爷子还是个小不点的时候,他就已经被爹妈卖到楚府里做事了。
后来经历了楚天爷爷执掌家族的时代,又到了现在楚天父亲身为家长的时候,可以说楚府的这几十年来的兴衰他完全的都看在眼里。
因为他忠心耿耿,所以不管是楚天的爷爷还是父亲,对他都十分倚仗。
很多时候他们不方便处理的事情,都会交给楚老爷子去办。
对方见到楚老爷子,那基本上就跟见到楚老爷本人是一样的。
平时他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他的能力也不小。
楚天对此心知肚明,不过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事情竟会惊动楚管家。ωωω.χΙυΜЬ.Cǒm
两人打的交道并不多,但好歹是自己家里的人,更别提还一把年纪了。
楚天起初只看到阿秋的时候,还一边迎上去一遍埋怨:“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走近了一看到楚管家,赶紧手忙脚乱的见礼道:“哎哟,楚爷爷,您怎么亲自来了”
“大少爷,多日不见您可都瘦了不少哇!”
楚管家看着明显瘦了一圈的楚天,甭提有多心疼了。
他是看着楚天长大的,自己又没成婚,没娶妻,没有后代,所以内心深处就把楚家这两个孩子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子一样。
有心上去摸摸楚天的脸,但身份在哪儿摆着,一时间楚管家是老泪纵横,站都站不稳了。
楚天见状赶紧上前好言相劝,劝了半晌,才把老爷子劝好了,赶紧拉着人家往家里头走。
现在的情况是,楚天家里头已经住满了人了。
阿秋的房间最多也就能装下三个人,自己那间房最多也就能装下一个。
被当作杂物间的那间屋子始终都没收拾出来,根本就坐不下这么多的人。
不过好在楚管家也没打算在这儿住下,虽然天色不早了,但他说他另有安排。
这次过来,就是想跟楚天询问具体的情况。
“虽然阿秋那孩子跟老奴多多少少的说了一遍,但她毕竟是转述,可能有些地方记得都不是太清。
老奴今日过来,一是老爷吩咐,二也是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完,楚管家长叹一声:“现如今,府内上下大小事务全由张夫人处理,老爷有心给你些钱财,可张夫人把管甚严,不好操作啊。
所以,只好让老夫出来想办法,看看能否从其他的地方给您找补回来。”
楚天眨巴眨巴眼睛,没想到家里都到了这个地步了。
想了想,楚天问道:“我走时听说父亲得了病,他现在病情如何?严重不严重?”
楚天此话一出,楚管家是欲言又止,阿秋的神色也黯淡了下来。
不过两人都没有告诉楚天实情,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老爷说他是小病,不碍事。况且也已经找柳仙长开过药了,您放心就好。”
“好,既然如此,那我也安心了。”
随后楚天就把自己与赵风雷冲突的前因后果,都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楚管家是越听越气,因为对于楚天在书院被欺负的事情,他早就有所耳闻。
曾经的楚天让车夫不要外传,可人心毕竟都是肉长的。
偶尔喝多了酒,车夫就会替自家少爷打抱不平。
但很多时候人们都把他的话当成是醉话,因为这家伙喝多了嘴里什么都往外蹦,也分不清楚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如今听了楚天亲口所言,楚管家气得胡子都直哆嗦。
一拍椅子的扶手,疼得老管家又赶紧把手攥成了拳头。不过脸上却没表露出来,依旧愤愤不平的道:“真是岂有此理!
他赵风雷的儿子先欺负人,您屡次忍让换来的却是得寸进尺。
您忍无可忍选择以牙还牙,他赵风雷竟然受不了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这一切难道不都是他那好大儿咎由自取吗?!
可恨的赵风雷,竟敢行这等蛮不讲理之事,真当我楚家无人不成?!此事老夫跟他没完!绝对完不了!”
楚天把阿秋派回家去,本来只想让老爹给点经济上的支援,没想到他竟然把楚管家都给派来了。
不单如此在听了楚天诉说事情缘由之后,楚管家也是勃然大怒,下定决心要让赵风雷好看。
听完了这番话,楚天心里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赵风雷的东阳武馆是什么体量,自己家一手拉起来的昌平商会又是什么体量。
两者根本难以相比,东阳武馆的一帮大老粗,在整个昌平县的商人面前,说白了就是什么也不是。
楚管家肯定不是自己有势力,他能动用的资源也就只有昌平商会的资源。
如果他把昌平商会也拉进来的话,那自己就是必胜无疑。
想到这儿,楚天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
从打昨天开始,他这神经就一直紧绷着。
到了今天更是如此,因为赵风雷的手下竟然都找到了他家里头来。
幸好那家伙只是擅自行动,赵风雷本人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因此,这还算是给了楚天机会。
可赵风雷现在不知道,不代表他永远不知道。他找上门来那是早晚的事儿,所以楚天无论如何也要想到办法才行。
楚管家不愧是楚府的三朝元老,这就开始给楚天出谋划策了。
“首先,大少爷,您往后不能住在这儿了。现在,要么最迟明早,您就得赶紧搬走。
赵风雷的手下已经寻到了这里,他知道您在这儿,不会太久。
所以趁着现在他还不知道,赶紧转移,这样他来的时候扑了空,您才不至于出大事。”
“嗯您说的对,我也正有此意。”
“不过,大少爷,新的落脚点您选好了么?”
楚管家又问道:“老奴建议您找个离县城远点的地方,最好是哪个小村子里面。
县城里头人多眼杂,到时候赵风雷真发动起人来找您,保不齐您就被别人给发现,然后告诉了赵风雷那厮。
这附近的小村子就不一样了,赵风雷能力再大,他也没到能把徒弟收到村子里面的地步。”
楚天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忽然想到白先生家边上就有一座不错的小院,比现在这个大,而且环境还好。
不过唯一的缺点就是那院子现在的主人要价太高,一口价二十两银子,根本不讲价。
楚天哪里能拿得出二十两银子,更何况有了二十两银子又何必在那种地方买房子呢?
把心中的顾虑告诉了楚管家,楚管家听闻此言,哈哈大笑,随后拍着胸脯道:“大少爷您放心,这件事就包在老奴的身上了。
对付这种人,咱们昌平商会可太有经验了。老奴一会儿就去处理,保证您明天一早就能搬进去。”
楚天没想到自家商会还有这种本事,不过他也不介意利用一下。
点了点头,就听楚管家继续说道:“让赵风雷找不到您这个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该说说如何对付赵风雷了。”
楚管家说到这儿,沉吟片刻,然后才接着说道:“大少爷,老奴建议您给赵风雷写一封信,最好还是那种给他道歉的信件。”
“写信?我给他写信做什么?”楚天皱起眉头:“还要给他道歉?明明我就没做错什么!”
楚管家呵呵一笑,摆摆手道:“大少爷,让您给他写道歉信并不是叫您跟他服软,您确实没做错,也没有必要跟他道歉。
只是赵风雷这个人,仗着他有些武艺,心高气傲的厉害。
您给他写了道歉信,他内心必然会觉得您是个害怕他的人。
既然如此,他就不会再如此步步紧逼,他肯定会觉得,只要再威胁您一下,您就会老老实实的自己送上门去。
所以这是缓兵之计,咱们利用赵风雷的性格,来叫他放松对您的态度,从而趁着这个机会,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楚天听完眼珠子都亮了,心说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
要么有个成语叫老奸巨猾呢,他这下算是在楚管家身上看出来了。
其实这件事要是换成别人,肯定不会答应的那么痛快。这也是楚管家要跟楚天详细解释的原因。
因为人都要脸,尤其是有点身份地位的人,那对自己的面子更是格外的注重。
不过楚天是谁啊?那可是在现代社会的底层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人,连面子这俩字儿怎么写的,楚天早忘了,又怎么会要面子呢?
他跟楚管家一拍即合,决定就按楚管家说的这么办。
楚管家一看大少爷这么听劝,还这般视自己的面子于不顾,心中暗挑大指。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话说白了就是不要脸。
小小年纪就已经深谙做大事的精髓,将来这孩子一定很有出息。
唯一的遗憾就是他的身体实在是不怎么好,也不知道今后会不会再像从前一样一病不起。
不过有阿秋在身边应该没什么问题,老爷就算再想让张氏放松对他的警惕,真遇到楚天患病的时候,肯定也不会再退让了。
心中这样想着,楚管家又有些伤感。
要是换做从前,赵风雷这档子事儿何必搞得那么麻烦。
老爷只要一声令下,东阳武馆就别想在昌平县继续开下去了。
你说一个做生意的哪有那么大的权力?
什么权力,我只是单纯的不卖给你东西而已,这算什么权力?
昌平商会里面聚集了整个昌平县各行各业的佼佼者,卖米的粮商,卖布的布商,甚至卖成品衣服的都有。
本身东阳武馆的风评就不怎么样,他们来帮这个忙,既能卖楚老爷一个人情,又能惩罚一下早就看不顺眼的赵风雷,何乐而不为呢?
但实际情况,远比这复杂多了。
商人,大部分的时候都是重利的。
只要利益到位,他们几乎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这一次楚老爷重病,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昌平商会里面。
正所谓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楚老爷患病,有的人难过,那有人就得高兴了。
其中,昌平商会的二把手,整个昌平县最大的粮商许才,就是那个高兴的人。
他并非是最初组建昌平商会的创始人,一开始唐老爷邀请他他没加入,后来看见各行各业的商人都加入了,他这才加入进去。
但经过这么一折腾,他的在商会里面的地位就远不如那些创始人了。
身为昌平县最大的粮商,一手控制着整个昌平县粮价的许才,哪里受得了这个。
天天被人压着一头,此次开会时被人呛声,要不是许才真的需要商会的资源低价购入粮食,他早就翻脸了。
而且正因如此,虽然后来靠着各种手段,慢慢成长为了昌平商会的二把手。
但起初跟楚老爷关系还算可以的许才,慢慢的对楚老爷越来越不满。
这一次楚老爷突然间倒下,许才白天假借探病的名义去察探虚实,回来之后,晚上就高兴的跟四房姨太太一起来了场多人运动。
他都乐成这样了,那还能有楚家的好?
所以很快,昌平商会里就产生了一种声音。
虽然是楚承旭楚老爷一手拉起的这个商会,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商会正在发展的阶段,不能没有主心骨。
如今楚老爷病倒,肯定短期之内是起不来了。那为什么不让许掌柜来代替楚老爷,暂时代任昌平商会的会长一职,带着大家发展呢?
拿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是许才指使的,可事实就是如此,所以即便是会里的大家伙对此心知肚明,提出异议的人还是不多。
楚天出事儿的时候,就正处在这种背景之下。
以前,楚老爷还健康的时候,昌平商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他唐承旭的一言堂。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怎么说大家就怎么做,从来没有人提出异议。
而至今为止,商会发展的轨迹也说明,楚老爷做出的选择都是正确的。
难得有这么个既有人格魅力,脑子还好使的领导者带着大伙往前走,大家也乐于就这么不动脑子干出力气。
与其绞尽脑汁才赚几两几十两的寒酸钱,干嘛不当个傻子,几百两几百两的往兜里进呢?
可现在,楚老爷一病不起,再加上许才对众人威逼利诱,连唬带吓,多数人都已经转投了许才的怀抱把楚老爷给抛弃了。
在这个当口,楚管家去找商会的人帮忙收拾赵风雷,那些人多半不会答应。
因为现在不单单是帮不帮,人情不人情的问题。在许才与楚老爷争权的时候站出来帮楚老爷的忙,那就是选择站到了楚老爷那边。
从简单的人情,变成了复杂的站队,这买卖,可不划算。
楚管家虽然拍了胸脯保证帮楚天度过难关,可他心里也是没底啊。
不知道商会里还有多少人愿意帮老楚家,想到这,楚管家心头就是一凉。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受了老楚家那么多的恩惠,最后却只是养出来一群白眼狼。
楚管家是真替楚老爷感到不值。
该说的都说完了,该商量的都商量完了,接下来就是实际行动了。
楚管家见楚天已经让阿秋开始收拾行李,就拱拱手跟唐重告辞,然后一个人提着灯笼,出门朝着商会的方向走去了。
夜色已经很深了,虽然昌平县城里某些地方依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但远离县城的乡村,人们早早地就已经睡下了。
稻田里有蛙声传来,给这死寂一片的夜晚,带来了一丝生气。
芦泽村平日里造访的客人并不算多,因为这个村子要啥没啥。
不比白石村,白石村后头的山里还有个天然的温泉,没事儿能过去泡一泡,舒坦舒坦。
芦泽村是真的除了一片田地之外就再没别的东西了。
虽说不远处有一条小溪,但溪边的芦苇茂密,除了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敢闷头往里钻之外,大人们平时都是不敢去的。
因为在这儿没少发生有人被蛇咬的情况,前些年就有个酒懵子喝了酒在芦苇荡里头撒尿,结果被一条蛇咬了一口。
裤子还没提上呢人就已经没了,这事儿搞得连村里的妇女都不敢到溪边洗衣服去了。
也正因如此,外人对于芦泽村来说,那真是稀客。
楚天之所以能在芦泽村里混的名头不小,不单单是因为他整日跟白婴成双结对的出入,同时也是因为他是为数不多的外来人,所以就会显得格外的惹眼。
在这个深夜当中,一群外来者悄无声息的闯入了芦泽村。
其实说他们悄无声息也不尽然,也没见过谁家的悄无声息是举着火把来得。
不过他们走路是真的很轻,一路往深处走,一家人都没有被他们惊醒,甚至连睡觉的狗子都没察觉到有人经过。
他们就这样一直来到浩然轩边上,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举着火把对白家的大门比划了一阵子,看到上面写着的浩然轩三个大字,他也跟着念出声。
然后扭头对一个看上去像是领头模样的人说道:“大哥,这地方叫浩然轩,应该是这儿吧?”
“唔我当时也没听太清,就记得叫个什么轩。
不过这小破村子里能有这种名字的地方不多,那就应该是这儿了。”
说完,他扭脸往边上一看,看到挨着浩然轩外墙的地方还有一座小院,他就带着人一路走了过去。
到了大门口,他二话不说,抬腿就是一脚踹在门上。
这一脚下去,咚的一声巨响,门是纹丝不动,他自己则缓缓的蹲下了身子。
举着火把的那个小弟关心的问道:“大哥,您没事儿吧?”
“没事,我肚子疼。”
身后跟着的另外几个小弟是捏着自己的大腿憋笑,那个举着火把的也是死死的攥着拳头。
最后他把火把交给别人,然后说道:“大哥,这种事儿用不着您,您看我的!”
说完,也是一脚踹了过去。
别看这院子稍显破旧,这门还真他娘的结实。
这一脚下去,那小弟直接把门板踹了个洞出来,偏偏却没有把门给踹开。
之前的一声巨响就已经惊动了屋里的人,这后面又一声巨响,不仅惊动了屋里人,还把村里的狗子也给惊动了。
这家的狗突然间开始叫唤上,另一家的狗也开始跟着叫唤。
不多时,满村的狗都嗷嗷乱叫,紧接着就是一阵骂声。
再过一小会儿,就是狗子挨打时发出的呜呜声。
不过狗子虽然挨了打,但多少还是给出了一些警告。而且也有人听到了村子深处有动静,几个胆大的村民凑在一块一商量,最后壮着胆子,举起火把,准备去看看什么情况。
这要是放在恐怖片里头,这几个人多半是回不来了。
他们一路来到了白家边上,这个时候,那群人已经闯进了院子里头。
他们就听那院子里面一阵吵嚷声,隐隐约约听到有个人用恶狠狠的语气说道:“告诉你,老子看上你这间房子是你的荣幸,你他妈的还敢管老子要二十两银子?!
再说,二十两银子,这么大的数目你确定你吃得下?
给你二十两银子没有问题,但在这之后,我把银子抢回来,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噫!不行!这样不行!怎么能这样做呢!”
“少他妈废话!老子就要定了你的房子了!给你三天时间,赶紧给老子搬走!三天之后你要是还没滚出去,那老子就让你的脑袋先走一步!听懂了没有?!”
“我…我”
“我什么我!话都说不利索还敢玩狮子大开口这一套,告诉你今天是老子心情好,不然老子直接就把你吊起来玩死。”
“不是,要我搬走可以你们得先给钱啊”
“给钱?!你还敢跟老子要钱?!去你.妈的!”
“哎哟!”
“从来都是老子问别人要钱,你还敢要钱要到老子的头上,你小子真是不怕死啊!弟兄们给我揍他,狠狠的揍!”
“哎呀!哎哟!别打了别打了!哎呀!”
“好,收了吧!”
“我告诉你啊,三天之内必须给我搬走,不搬走,骨灰都给你扬了,听清楚没有。”
“听,听清楚了”
“而且你听好了,老子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你要是敢去报官,你就等着把小命丢掉吧!”
“听,听好了”
“哼,真他娘的晦气。本来看上了这个院子,竟然遇到了这么个主。什么破地方敢要二十两银子,没见过钱是吧?”
不一会儿,七八个人就骂骂咧咧的从院子里走出来了,为首的那个还瘸着一条腿。
过来查看情况的村民们都愣住了,跟对方对视一眼,领头的那个劈头盖脸的骂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要不要靠近点让你看个清楚啊!”
村民们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扭头就跑了。
之所以他们一直再外面看热闹,没进去帮忙的原因,也是因为这屋主人在村子里属于人厌狗嫌的货色,谁也不爱搭理他。
这人祖上还有些田产,他爹也是个很勤劳的庄稼人。不过到了他这辈,他就是好吃懒做,整天往屋里一躺睡大觉。
他娘得病死的,他爹活生生被他气死。这家伙在他爹死后,干脆把家里的地都卖给了钱员外,这才靠着那笔卖地的钱过到现在。
在村子里,他都属于是被人戳脊梁骨的那种人。不过他自己倒是浑不在意,村民们对他也愈发的厌恶了。
正所谓是恶人还需恶人磨,这个混蛋今天遭到这样一番折磨,村民们痛快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上去阻拦呢?
扭头回到了家,把事情跟家人一说,人们无不拍手称快。
这一夜无话,直到第二天一早。
天还没亮的时候,楚天就被阿秋给叫醒了。
他在阿秋的房间,和阿秋、白婴一起打得地铺。
毕竟床就一张,已经给了白贺躺着,另一间房地方狭窄,也只有一张床,所以要想打地铺,也就只有在阿秋的房里了。
本来楚天靠外,白婴在中间,阿秋在最内侧的。
睡到后半夜的时候,白婴也不知道是冷还是怎么的,突然就迷迷糊糊的靠过来了。
楚天被弄醒,张嘴就要骂,一看是白婴,顿时转怒为笑,心头狂喜。
正要伸出手,装作为难的揽住白婴时,阿秋却把人给拽走了。
即便是在黑夜中,楚天也能清晰的看见阿秋眼睛里的鄙视。老脸一红,装作自己也没醒,说了两句梦话,转过身去就接着睡了。
被阿秋叫醒的时候楚天就想起了昨天夜里的事,一时间不免有些心虚。
张嘴就说道:“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我不知道,我一直睡着呢”
话一出口楚天就后悔了,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子,人家还没问自己就说了,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好在阿秋也没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她对楚天说了一句:“大少爷,该出发了,楚管家已经到了。”
然后又叫醒了白婴。
简单收拾了一番之后,楚管家带来的人帮忙把白贺背到了车上。
再叫上凌飞,把家里的行李都搬空,几个人装了三辆车,赶着清晨,直奔芦泽村而去。
天黑时出城,到了芦泽村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驴车在村口停下,不是因为进不去,而是因为遇到了一个人。
此人穿着一身破旧的衣裳,身形消瘦,头发胡子都是长时间没打理过的样子,而且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十分的凄惨。
这个人站在大道边上,逢人便问,买房子不?买房子不?
昨晚他的经历早就在村民中传开了,没一个人同情他。
当初别人要买的时候你不卖,现在上杆子卖,别人也不想要了。
所以,村民们就抱着膀子在边上看热闹。
一大早就从这儿路过的人,肯定都是赶路的,哪还有会停下来买房子的。
所以直到现在,也没人搭理他一句。
楚天这个车队,载着大包小包,这人一看,眼珠子都瞪圆了,心说无论如何也要把手里的烫手山芋卖给他们。
于是他赶紧冲上前拦住驴车的去路,车夫好不容易才停住车,险些撞到对方。
停下来后,车夫张口便骂:“你有病是不是?你找死是不?!要死找个河往里头跳去!你找我的麻烦干嘛啊!滚开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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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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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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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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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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