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得继续?”
“我得继续。”孙澄说,毫不掩饰对他们的厌恶情感。
首先是他们不跟随自己了,这是背叛,其次是李诗华逃避责任的样子,而孙春铭竟然跟她走在一起,这是不可原谅的。
“我们没必要闹得这么僵吧?”
孙澄照旧往前走,绕过转角。
“来的通道消失了。”又是孙春铭的说话声。
孙澄不去理他们,他以为单为发怒这件事就耗了自己不少精力,才使得自己的状态似乎还不及一天多没吃过任何东西喝过任何水的李诗华还弱。可是当这想法眨眼即逝,得到的却是不一样的答案。谁也没说李诗华一天多没吃了,她只是来了这里这么久,这不代表她没吃的喝的。只是也许在第四节车厢吃光了。
“我们出去吗?”过转角后孙春铭问话声再次传来,孙澄知道这是在问李诗华意见。
很快就听到他们跟上来的轻微动静。
急促的呼吸使得远远走在他们前面的孙澄几乎可以想象出他们的疲态。
冰柱的凝固速度和出门时是一样的。
孙澄决定用滑稽的背滑方式前进。
他走近墙躺下,尝试了好几次斜滑前进的方式,再次熟练后,置可能的头晕于不顾,就这样左右蹬墙甩开了孙春铭和李诗华,进入了又一个拐角。注意到孙春铭和李诗华不可能追上他后,他的倔强就不足以支撑身体了,眩晕随即袭来。这迫使他稍稍停下来休息,直到冰柱欲砸未砸的时刻。
一直滑到分岔路出现,他才迫不及已站起。
这次从右边选起。
满怀着忐忑心情和悚人的想法走到半途,一见到木墙他就往回走。这东西在这会的他眼中如同发臭生蛆的死老鼠,没有任何价值可言了。
第二条路一直走,最终看见的是三条分岔路。
孙澄选了右边第一条走下去。
每一步路都是那样的漫长,仿佛永远到不了尽头一样,他感到莫明的困倦。
拐了两个弯,正当他以来还会无穷无尽地出现选择和拐弯,死路重来时,一片红光耀得他麻木的精神突然振奋。生物本能的求生意志和警惕激活了身体里所有的机能,他首先想着应该如何躲开任何可能纷袭而致的危险。
然而,眼前出奇地只有一张画在红色圈内的椅子。
红光正从是那里耀出。
孙澄吞了口唾沫,瞧了眼冰柱的凝成,缓缓走了几步。
“你到了最后的选择。”
这久没听闻过的嘶哑话声使得孙澄全身打颤,差点瘫软在地上。
在地铁所历经的种种如同倒放的电影飞速在他脑海里回荡了一遍。
这刻,天旋地转,孙澄再没能力稳静下自己来,第一步还未走成功就跌了一个踉跄。他干呕了几下,如同抓住最后的一丝希望地蹬了眼近在身边的墙,滑到红光范围内。
一种像看见子弹从枪口喷出,火光闪起的错觉让他抓住椅子的把手,爬到了椅上坐好。
还未坐正,一堆骷髅手猛地从椅子伸出,牢牢抓住了他,连扭动脖子的自由也完全失去。
骷髅手越发增多。
孙澄惊愕地张着无力哭喊的嘴,瞪着无神的眼睛。
在他面前出现的是一块倾斜的石壁,上面插着一把把沾血的刀,血从刀刃上渗出来,流在石壁上,一滴滴溅开来。石壁上写的字一只只进入他的眼帘去,但没有被识别出来,仿佛那只是一只只觅食的蚂蚁。
正前方,出现五条分岔路。
要结束了。孙澄在内心这样对自己说了一句。没有任何得意,希望和激动,只是死水般的心境。
身边恢复了地铁的样貌。
眨眼的瞬间过后,他看到孙春铭和李诗华坐在他左右两侧,他们除了能辩识出特怔的脸外,全身同样被骷髅手死死抓住,那对现状的震撼和对身边境遇的未知的惶恐从他们的眼里毫无掩饰地流露出来。他们统统回忆起了在此之前的决择,惊恐地看着从地铁外面伸进来的无数带着蛆虫露出白骨的血手,他们肾上腺素上升了。那血手的主人撞进了车门来,那是只狼头人身的骷髅,白骨上只有些少绉巴巴,长着短短绒毛皮,它发出野猪的嘶叫,大步走过来……
孙澄再次将精力集中到石壁上,好不容易才看清上面的字。
由你,为自己,李诗华,孙春铭选一条路。
狼头人身骷髅近在咫尺了,略到它的存在的孙春铭和李诗华拼命地想离开座位,那种求生的欲望如同炙热地燃烧的大火。
孙澄犹豫半刻,在看见狼头人身骷髅抬起巨手就要在瞪着大眼,满脸泪痕的李诗华头上捶下时,他张嘴了。
“我们全部……”孙澄说,声音没有颤抖,也不急促,仿佛只是在交代一件芝麻绿豆大小的常事。“选择的是迷宫出口的那条。”
话声刚落,骷髅手传来一阵哆嗦,整个车厢疯狂地颤抖个不停,迎面扑过来的狼头人身骷髅震颤的骨头全部化作了沙砾,消散开去。
感到猜对后,孙澄没有高兴。他只想到那玩弄他的家伙在最后一刻仍想抓弄他,给出五条路来是为了让他去将孙春铭和李诗华作为试验品。而他,确实这样想过。甚至在构想到可能正确的方法时,他还想故意给李诗华选一条错误的路。
地铁这会报出即将到站和在哪边下车的提示。
“我们成功了?”李诗华说,似乎还在怀疑眼前的事实,直到喃喃地重复到第三遍,她的眼泪立即喷涌出来,欢喜过望地抱住孙澄。
他没有任何反应。
孙澄这会想到的是,被拖走的五人还在这个世界上靠吸血为生,也就说,他还是未能脱离那从一开始就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家伙的抓弄。
“李诗华你衣服的血不见了!”孙春铭惊叫起来。
他们的衣服确实回到整洁的模样,孙澄的黑色背包也出现在脚边,可是那断的手还是断掉的手。
车门缓缓地打开,孙澄看见了林峻,胡一啸,袁诗彤,林晶莹,徐霄,林世亮,澎金林的身影时而闪现时而隐去。他知道他们即将和自己一块走出这趟地铁了,孙春铭和李诗华却不知为什么远远躲离着他们,甚至想呼唤孙澄也过去。m.χIùmЬ.CǒM
孙澄看见袁诗彤抬头望着自己笑,脸上被叮出的伤完全恢复了,还是那恬静又带点傻气的笑容。她伸过手来想位住孙澄,但徐霄拉住,一同走出了地铁去。
“这是怎么回事?”身后是李诗华吃惊的话声。
“我希望以后不要再见到你们任何一个人了!”孙澄站定在地铁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后,如同获得新生的力量般,不顾所以地大声喊。
地铁里的人统统被他神经病的举动惊得愣住,甚至惹来了地铁公安的注意。孙澄却完全不在意,也不管宣言有没被听到抑或是换来鄙视的嘲笑,一面寻路上地铁,一面掏出手机察看日期和时间。
“我得去喝酒,去玩!”这是澎金林的欢呼叫喊。
今天是距离上地铁后的第三天,没有出现晕过去时所希望的只过了十个小时的美好画面,只是来到公司的时候,组长告诉他有人打电话帮他请过病假了。
“看到你的手,我相信确是很严重。”孙澄的组长安慰地说,他是个头发稀疏的胖男人。
“确是很严重的病。”孙澄说。
话音刚落他随即晕了过去,幸亏很快醒了过来。
他勉强自己站起,请了个更长的假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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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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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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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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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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