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国十三年初秋朝堂上
“陛下,臣要参楼知府。”
“沈大学士?沈卿文人风骨何必为此行大礼呢。快快,别行礼了。”
“谢陛下,微臣家中的一位奴仆被楼知府之子楼私所伤,击鼓已半月却迟迟得不到答复。”
“好..好!将楼知府官服脱下,押入大牢。”
“陛下,臣冤枉啊!”
“臣有证人。”
“陛下,老爷子亲眼看到了那楼私伤了一众人后说我爹是知府,你们告官能奈我何?”
“我那…”
“不必再说了!皇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且不说百姓官了,知府包藏祸心,秋后问斩!”
“父皇,儿臣认为裴县令清正廉明,克己奉公方可担此大任。”
“那便听八皇子的,由裴县令担任新知府,县令之职明日在定,各位爱卿可多多进谏。”
裴县令升为裴知府。百官皆来祝贺,许多人都是未曾言语半句,裴薪有点头疼,难以应对,正此时远处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裴宁拍了拍头,叹了一声,成凰倒是欢喜异样。
景安:“恭喜裴知府呀~”
众官皆愣在原地,还是一人带头拱手道:“不知二位皇子前来,恕罪。”众人纷纷拱手。
二人来到裴宁的房中见到窗户未关,景安有些懊恼的问:“你这不是见我们来了嘛,怎么不应我们呀?”
裴宁:“……”
景安:“裴公子,裴公子,我今天在朝堂上你问问九弟,那叫一个滴水不漏,三言两语我父皇就应了我。”
裴宁:“…”
成凰:“不用理他,他就这副样子,跟谁欠了他钱似的。”
裴宁:“八皇子恕罪,只是小人在想今日二位皇子此番来到裴家,百官皆在,朝堂恐非议啊。”
景安气愤的拍了一下茶桌,怒道:“我连交个朋友都不行了吗!”
裴宁:“如今父亲已是知府,二位皇子今后若无要事,切莫擅自出宫了。”
景安:“可恶!!”
成凰:“那就没有什么办法了?”
裴宁:“…嗯..”
景追:“先生请说。”
裴宁:“我想买个宅子,可是…我手头有些,紧…”
景安跳了起来,兴奋的说道:“我有啊,父皇赏我那些东西太多了,我给你。”
裴宁:“…”
成凰也很高兴大笑着抱着景安说:“够兄弟!够朋友!终于可以出去住喽~”
第二日,裴宁就收到了景安从宫中送来的银子。
成凰不经感概:“这也太多了吧,景安这么有钱的吗,抱大腿啊。”
裴宁斥责他:“怎可随意呼皇子名讳呢。”
成凰不以为然。谈笑间两人就到了阿牛找的宅子。
成凰:“我父亲这找的是什么呀。破破烂烂的,杂草丛生。就这宅子需要花这么多银子?”
裴宁:“无妨,我修缮一下即可。回去吧。”
二人走在京城内,成凰像是瞅着什么新奇事物把裴宁拉住指着一宅院说:“诶,我瞅这个宅子还不错,挺大的,够气派,而且我瞧见空虚了许久。”
裴宁愣在原地,是他出生的地方。谢将军府。他不经热泪盈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地方你们可不能住。”突有一声传来。裴宁立马收回泪水,强装镇定。转头看见两人,竟是大皇子景生,身后还站有一人,裴宁一下就认出了是比武大赛上站在景厝身后的书童。
景生:“这个地方是原本的将军府,本来早就应该赐给功臣了,但是圣上却迟迟下旨。”他说完表情沮丧,像是想到了什么悲痛的事情。
成凰:“那原本的将军呢?搬走啦?”
景生刚想回话,被他身后的书童抢话了:“将军谋反,被抄了。”
就这简单的七个字,从他口中被轻松的说了出来,裴宁再也忍不住,什么也顾不上了,沉重的,一步步的走回了裴家。
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裴宁在梦中被惊醒了过来,看到了那把弓,走上前去摸了摸,不免一阵反胃涌上心头。
他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痛哭了起来。还记得年幼他是多么的豪情壮志:“等我长大了,我要上战场,保家卫国!”
他的母亲就会温柔的摸着他的头对他说:“傻孩子,母亲只希望你和子薇能平平安安的,什么都好了。”
每每这时他的父亲会威严的说:“妇人之见!男子就该身披金甲去杀敌,为苍生所忧而忧,所悲而悲。”
他悲痛的倦起了自己,哭的哑了声。
瑞国十四年上元灯节
京城灯火辉煌,车水马龙,好不热闹。裴宁与成凰站在桥上。
成凰:“不是写信说今日出宫让我们等他们吗,怎么还没过来。”
裴宁:“宫中今日设宴,恐会晚矣。”
两人足足等了三个时辰,终于看到姗姗来迟的二人。景追一身白衣胜雪,俊秀的脸庞尽是清冷,整个人犹如高高在上的皎月,令人不由的产生一丝敬畏。
景安:“抱歉抱歉,父皇说了太多,现在才散会。”
成凰往他头上一拍,裴宁吓了一跳,斥他:“怎可对皇子如此无礼?”
景安:“无事无事,我们现在是好兄弟。”
裴宁:“八皇子是兄,成凰乃弟,且不论身份,论年龄也不该如此无礼。”
成凰:“我说你怎么这么多事,在墨迹下去就要散聚了。”
四人一齐走在街中有许多人回头观望,景安十分嘚瑟,走在三人前面,非常享受这炽热的目光,但没有维持多久,就听到百姓们喊:“微微姑娘出来啦,听说今日抢夺到她所抛的花球能与她共度一夜呢。”景安不服,闹着要一起看。
果真是人潮汹涌,挤也挤不进去,只见那微微姑娘青烟翠雾般的罗衣,笼罩着她轻盈的身体,她的舞姿就像飞絮和游丝一样,飘忽不定。
“好美啊。”成凰不禁感叹,随后又绕了绕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姑娘。”
景安有些生气的说道:“你怎么能这样!”
成凰有点疑惑的问:“我怎么样?难道你不觉得她美吗?”
景安:“你….!”
裴宁静静看着二人的嬉闹的模样,觉得甚是可爱,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他不免嘴角弯了起来,就这时他的手腕被景追抓住了,将他带离了人群。
裴宁惊讶了:“殿下要带我去哪?”
景追却不说话,直到一亭中,二人面对面站着,他好像有些不好意思,有点扭捏的作态。
裴宁:“?殿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需要同小人说?”xiumb.com
景追慢慢的拿出一东西,低下了头,小声地说:“送给先生。”
裴宁低头一看,是一半边金色面具,做工精致奢华,镶嵌着红色的宝石。
裴宁心中有点苦涩,难道景追看过我的脸之后觉得凶狠异常,连带着面具可恶了起来吗。
他稍稍的平复了一下心态说:“小人就此收下了,谢殿下。”
景追笑了,声音中带了些许兴奋的说:“那我帮先生戴上好吗?”
裴宁:“不扰烦殿下操心了,多谢殿下。”
景追的笑容消失了,有些失落的样子,却也没有说话了。
裴宁不知道他又是怎么了,想到上次看书的时候上面写着哄小孩的时候需要转移注意力,于是便说:“殿下,我们一起放个花灯吧。”
果然景追瞬间提起了兴趣,重新露出了笑颜。
二人一同将玲珑剔透的花灯点亮。裴宁对景追说:“殿下许个愿吧,寻常百姓说将自己的愿望寄予花灯上会被带到天上的神仙上,听见了,会帮你完成愿望。”
裴宁凝望着天空繁星满天,星河清透,犹如五万麒麟军在上方看着他。如果真的有神明,那希望神明平安喜乐吧。裴宁紧闭双眼,许下了这个心愿。
等在睁眼时注意到了景追的目光,他转头看着他,眼神中透露着柔情,裴宁也看着他,问:“殿下刚刚许了什么愿。”
景追不仅眼神温柔,说出的话更轻飘飘的:“先生呢。”
裴宁也被感染了,言语慢慢柔了起来:“我先问殿下的。”
景追往他这里靠进了一步说了一句莫名的话:“先生不知吗?我认为先生知道的。”
裴宁被这句话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觉得他是在考验这个谋士,于是想了一会同他说:“殿下爱民如子,应是想让百姓们人人皆有瓦片遮蔽,含哺饱腹吧。”
景追眼中含笑:“先生不愧为谋士。”
裴宁也笑了,两人就这么站立在亭内,未在言一句。京城的雪还未融化,但裴宁却觉得异常温暖。
正此时,裴宁听见了成凰的呼唤:“你俩怎么在这阿?快跟我走。”
裴宁不解:“何事?”
成凰有些急迫的说:“哎呀,我刚刚在跟景安吵架呢,他非得说那个姑娘长的一般,我肯定不服啊,争论了起来,他就说要接绣球跟她比试比试,于是就……”
裴宁:“……”
景追:“八哥生性善良,如若如此,也不会辜负此女的。”
成凰急着跺脚了,但也没有理由反驳,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说:“景安贵为皇子岂能流于风月场所中,要是被皇上知道了怎么办。”
景追思考片刻,便说:“走吧。”
来到花顺楼三人被抵挡在了门口。好言相劝不成后成凰想动手了,被景追拦下了。
成凰有些恼怒的问:“进不去我们怎么阻止啊。”
裴宁:“我想殿下是想带我们走后门。”
成凰:“后…门?”
果不其然,景追带着裴宁从窗户旁踏入。
微微有些矫情的说:“三位可真不礼貌啊。”
裴宁看了看旁边的景安…已经醉倒在这了。
成凰:“人我们带走了,再见!”说完就要扛着他走。
微微:“你们可以走,不过这位公子嘛,得留下。”微微指的正是裴宁
裴宁有点莫名其妙,也不认识啊。
微微:“不留的话,那我就大喊了。八——”
“等!等等,我留下,留下。”裴宁赶忙打断了她,如果真让八皇子落下这把柄那日后出宫就更难了。
裴宁:“你们带着景安走吧,这位姑娘与我是旧相识。”
景追:“我陪先生留下。”
成凰便带着景安走远了。
微微笑了起来说:“很好,二位皆是我要找之人。”
裴宁:“姑娘有何事,请说。”
微微指了指裴宁说:“你,是知府的儿子。”又指了指景追说:“你,是当朝皇帝的儿子?”
裴宁大惊,这景安怎么喝醉了什么话都往外说啊…
微微奸笑着:“一个是私生子,一个是不受宠的皇子,两个人倒是天作之合。”
裴宁明白了,这姑娘并非善类,景安不可能跟她说这些的。
景追:“请问姑娘是?”
微微:“只是一个在风月场所的一名妓子罢了,我,把你们留下,是要你们帮我。”
裴宁:“说吧,我们你都打听过了,绣球也是你故意丢给八皇子的。”
微微站起身来夸道:“好,果然聪颖”随后严肃的说道:孙洲私放罪犯,那人叫智燃,是宸妃的侄子,智燃杀了一个人,九皇子应该听说过这件事。”
景追:“确实,当时是大皇兄和众臣在朝堂上闹的轰动。父皇下令处死。”
微微:“对!现在智燃还安然无恙。”
裴宁:“微微姑娘为何知道如此朝堂之事?”
知道孙洲是刑部侍郎,还知道刑部侍郎是太子的人,实属诡异。
微微:“打听到的,后面又去报了一次官,没有证据,也就不了了之。”
景追正然的说:“那我让父皇去牢房看看!”
裴宁:“没用的,人肯定换过了,陛下不会对这种小事上心,殿下请勿朝上随意进言,微微姑娘,此事发生了多久。”
微微:“不过两月。”
裴宁:“好,我记得…这孙洲的寿诞快到了吧…”
微微:“你想?”
裴宁:“活捉!智燃一定被关在了家中,过了两月了,他们的防范一定不会这么强了,到时候肯定会去给孙洲祝寿,我父亲现在是知府,抓捕罪犯,顺其自然。”
微微听后对着二人一个鞠躬,拱手道谢:“那就多谢二位了。”裴宁起身将她扶起,看见她的脸颊上有几滴泪珠。
微微擦了擦泪水,盯着裴宁,声音颤抖的说了句:“宁公子,生的好生俊俏。”
裴宁:“…?”
这微微姑娘的眼光竟跟常理不同。
景追突的挡在了二人面前,把裴宁吓了一跳,连退好几步,险些摔倒,景追好像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一般,哆嗦了一句:“嗯..天色已晚,我们就不打扰姑娘了。”
景追和裴宁走出花顺楼后裴宁一直在自言自语,小声喃喃接下来该怎么做。
孙洲下个月过寿,贸然闯入,万一人不在岂不是害了父亲………..
景追笑道:“我发现先生遇到这些事话才会多。”
裴宁冲他也笑了一下回应道:“多谢殿下夸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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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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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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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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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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