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请稍安勿躁,这不就是那黑熊嘛。”

  叶玄澈将紫色香木匣摆置桌上,郑重拉开一侧的抽屉。

  映入张怀德眼帘的,是二十两黄金。

  对叶玄澈来说,无论前世今生,大多数问题都能用银两来解决。

  “你这是何意?这分明是金子,哪里来的黑熊,莫不是戏耍本官?”

  叶玄澈心中冷笑,看这老东西眼中的精光,分明就是在装傻。

  “在下正是想用这金子,买下城前榜中承诺的那枚筑基丹。”

  张怀德揪一下撇到两侧的长须,两眼一眯。

  “那可是福安王指定的赏赐,况且福安王家祖坟,想必你也知道和京城中龙椅上那位是何种关系,你以为本官会将其卖出!?”

  “放肆,这是杀头的死罪!”

  叶玄澈双手拢袖,向前探下身子,俯在张怀德耳旁,“那在下再加白银三百两。”

  “这不是银子不银子的问题,张某为官向来公正无私,筑基丹卖于你,若是日后真有人杀了那黑熊,此事必定暴露无遗。”

  张怀德故作深沉,偶尔扭头瞥下香木匣,紧紧并拢在膝前的手指微微颤抖。

  这筑基丹于己无用,兴许也就江湖上那帮想着寻仙问道的疯子会喜欢,若是可以,还真想将其卖掉。

  可事情败露,就是杀头的罪,纵然他再贪财,这有命拿钱得有命花的道理,心中还是清楚的。

  “哎呀···”

  他抚摸下木匣子的表层,深感痛惜。

  “大人这点顾虑,在下帮其打消掉就好。”

  “大人看这个···”

  叶玄澈从袖口掏出小青花瓶,抖了几粒黯淡无光的丹药出来。

  这几粒丹药是玄阳子生前所制的废丹,叶玄澈虽不敢尝试吞服,但也留存了下来。

  “这是什么?”

  张怀德捏了一颗,放在门缝透光的微光下细细查看。

  “大人只要收下这黄金白银,这就是大人手中的筑基丹,是城外榜上所提到的赏赐。”

  矮瘦老人捋捋胡须,瞬间知道了少年的用意。

  偷梁换柱!

  只要保证领赏人还能得到赏赐,谁又管那丹药是真是假?

  “不可不可!事情还是会败露!”

  “大人!”叶玄澈突然厉声大喝,吓得铜镜台前的老人一哆嗦。

  “我且问大人,这一帮江湖草莽,比起京城正主,谁的权势更大?”

  “皇上权倾天下,当初登基后的五年内,便以三十万铁骑踏碎大奉武林,自此江湖人士再不敢以武乱禁,这些草莽汉哪里能和九五之尊比!”xiumb.com

  “那我再问大人,那皇帝老儿,仙成了吗?”

  “这···还未成。”

  “那皇帝尚且不能,大人怎么就觉得寻常人可以分辨个真假,凭借福安王赏赐的一枚丹药,就可登临大道?”

  “对···对啊···根本就辨不清,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仙人···”

  “所以啊~”叶玄澈语气骤然急转,变得温柔和顺,“大人,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和煦温婉的话,如恶魔在耳边低语,撩拨的张怀德心中奇痒无比。

  理倒是这个理,可说不出哪里怪怪的。

  他搓弄着匣中金子,闭目冥思,直到将金子捂得温热。

  “不对!”张怀德灵机一现,狞笑道,“还是不对!”

  “既然这丹药无用,你又为何愿意破费买下,这其中定然还有门道!”

  满是皱纹沟壑的老脸皮,吊上一副志得意满的讥诮神色。

  张怀德取了茶壶,对准壶嘴饮了几口,将木匣子合上,推了回去。

  见到这阵仗,叶玄澈大致也猜到了这宁安县父母官的想法。

  自己为何想取这筑基丹对他来并不重要,这个老狐狸,是准备坐地起价了!

  混迹官场几十载的老油条,果然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

  “张大人,本以为我们合作会很愉快,只是可惜啊···”

  叶玄澈收回香木匣子,递交白灵手上。

  见银两收回,张怀德不急不躁,云淡风轻应了句:

  “欲擒故纵,对我来说可没什么大用,你既然不远千里过来,该是没考虑空手而归。放心,我加价很良心。”

  “这老贼,是想狮子大开口了。”叶玄澈心中暗骂道,移步门前。

  张怀德冷笑一声,茶壶一抛,伸手送客,“请便!”

  “哼,我猜你不等踏出门槛,便又转过身来。”

  少年果真在推门前停了脚步。

  “大人果真是要狠狠咬上我一口?”

  “只是蚊子叮一下而已,对你来说不痛不痒的。”

  叶玄澈见事先准备的说辞毫无作用,不得已只好启用最终方案。

  城前挂榜的告示,他虽未一字一句看的真切,但在市井坊间听说过的,其中已有许多逻辑无法自洽。

  假如好好利用,再添油加醋,指不定就能唬住眼前这贪得无厌的老贼。

  当官的软肋,叶玄澈再清楚不过。

  荣华富贵,宝马香车,都要凭借着头上一顶乌纱帽,只要想办法在这顶乌纱上做点文章,自己便重新拥有了谈判的筹码。

  “可惜啊张大人,您英明一世,如今却糊涂一时啊,这笔交易不成,在下仅仅是丢了一枚丹药,可大人难保的,是头上乌纱,乃至于项上人头。”

  “我呸!”张怀德朝旁边吐口浓痰,“危言耸听,你这毛头小子的计俩,都是本官年轻时玩剩下的!”

  “一百两黄金,八百两白银,一个子儿都别想少!”

  叶玄澈收敛神色,坐会正堂的方木桌前,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

  “您以为福安王爷,真的在意那刨坟的黑熊?”

  “嗯?祖坟被刨,那就是血海深仇!”

  对!血海深仇!封建时代尤为如此!

  可怪就怪在这里!

  福安王何人?

  十六岁奔赴北荒,统兵关外,抵御外敌,可谓是手握军权,战功赫赫。

  区区黑风岭中一个成了精的黑熊,不说边关无法动用的重军,饶是派出几千随身的精锐,都可将整个黑风岭踏平。

  皇帝老儿沉迷修仙炼药,不问朝政,不问他事,倒可以理解,可福庆王又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借用武林中人之手,来报血海深仇呢?

  除非,他的兵不能动,或者要用在更为重要的地方。

  “张大人啊,有几点事情,还请让在下问个明白。”

  “这之后,再请大人细细斟酌,是否要将那丹药转让在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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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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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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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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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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