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原谅

　　1。公主的王子

　　“你的脚至少需要一个月才能恢复，不适合参加剧烈的运动。”医生提醒着冰澈。面对这个倔强的女孩，医生也感受到了她的勇气与力量，但从医生的立场出发，他还是坚决地反对冰澈参加比赛。

　　“能滑冰，已经是我的运气。我本来就是那种今天能滑，却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再滑的人。这次比赛我一定要参加，因为这是我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冰澈眼前好像又出现了静轩的样子，想到每次滑冰时，那双金色的滑冰鞋就可以让自己感受到静轩的存在，她无法放弃。

　　冰澈知道，静轩对她来说，就像滑冰一样，是一种根深蒂固的记忆和本能，已经跟她的生命融为一体了。每每想起曾经拉着静轩的手，在冰场上跳跃旋转的时候，冰澈觉得那才是自己，一个真正鲜活的自己。

　　如今，已经没有了静轩，她不能再放弃滑冰，放弃这个唯一能让她缅怀静轩的方式。所以她有她的固执，只属于她一个的固执，为了梦想，为了爱。

　　“还有，我受伤的事希望大家都不要传出去。因为我不想宋贞熙因此失去比赛资格。”虽然冰澈承受着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压力，但还是在为别人着想。因为在她的心里，已经把宋贞熙当成了朋友，她看得出宋贞熙的真诚与愧疚。宋贞熙应该是和自己一样，把滑冰当成最神圣的事情吧，如果这件事传出去，可能她再也没有勇气继续留下来了。自己的脚反正已经这样了，还是给她一个机会吧。

　　面对固执的冰澈，大家都毫无办法。除了可以期盼她正常发挥，期盼她的伤口不要有事，还能怎么样呢？可是，如果不是这样固执，她也就不是凌冰澈了。

　　阳光透过窗户酒进来，伴随着阵阵轻柔的暖风，冬日的阳光微弱得就像没有生命力一样，软软绵绵的，依稀还能看见无数灰尘在那一道道的光束下尽情飞舞，那么的鲜活。冰澈静静地看着，仿佛见到了从前冰场上的自己，那个真正有灵魂的凌冰澈。

　　想着，冰澈的脸上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一瞬间就让人眩目，殷暮夜突然觉得她好美。那个看上去冷漠冰凉，连笑容都是谈淡的朱懂公主，原来有着这样一颗温柔无比的心。

　　这一刻，殷暮夜好像能清楚地感受到冰澈的思想，也能感觉到她坚强外表下的脆弱与无助。他可以理解冰澈的想法，也知道她为什么坚持。只是尽管表面上她说得好像云淡风清，但这次带伤参加比赛，有可能会让她这辈子都无法再滑冰，她的心里，应该是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殷暮夜有种想紧紧抱住她的感觉，让自己来安抚她的痛。

　　殷暮夜觉得自己的心好疼，就像被人用利器一遍遍地划，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没隔多久，病房的门被打开了，穿着雪白大褂的医生笑脸盈盈地走了进来，也打破了这一屋子的恬淡、宁静。

　　医生帮冰澈换了药，纱布撕下的一瞬间，殷幕夜看到冰澈因为疼痛流下的汗水，顺着她的额，她的下颚，一路而下，坠落在她的长发上，却固执不敢破碎，飘荡着，就像这女孩的心一样的坚强，一定很痛吧。

　　殷暮夜情不自禁地走过去，用手帮冰澈理了下凌乱的头发。手指刚刚碰到冰澈的脸，冰澈就有种触电般的感觉，虽然原来静轩哥哥也经常用手帮自己理头发，却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冰澈突然觉得好像脚也不那么痛了，脸却不知不觉红了，像樱花蕊最红的那一抹，粉嫩鲜艳地在冬日温煦的暖阳下绽放。

　　看到冰澈脸红的样子，殷暮夜心里一怔，自己也觉得慌乱起来。他赶紧收回了手，一时间居然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房间里突然多了一种暧昧的空气。

　　而林静轩，就站在冰澈的面前，看着她痛，看着她挣扎，尽管心已经疼到了极点，却无法给她一点安慰。看到殷暮夜跟冰澈感情上的变化，他知道自己是应该为冰澈高兴的，因为，既然自己已经无法给她幸福，就只能期盼另一个人可以代替自己来爱她。

　　可是，当他看到冰澈的表情时，心里还是有一点点酸酸的感觉。原来自己也只是个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一样有人的弱点，看到自己最爱的女孩跟其他人在一起，会吃醋，会心酸。

　　静轩很想像从前一样，待在冰澈的身边，在她最疼最无助的时候，可以握住她的手，通过交缠的指尖领会彼此的心声。可是办不到了，他再也办不到了，只能这么眼睁睁看着殷暮夜笨拙地安慰她。

　　“我们要不要去惩罚那些坏人？”若若没有注意到这些细微的变化，还在为有人伤害了冰澈姐姐而生气，一心想去报复那两个敢伤害冰澈姐姐的人。

　　若若的世界一直都是单纯的，她走得太早，还不足以领略人心的复杂。若若想冰澈姐姐那么爱滑冰，而那些人居然狠心想毁了她的脚，无论是身体的痛，还是心灵的痛，一定都是让人难以忍受的。

　　她虽然只能瞧见冰澈外表的汗，可是若若仍是隐约能体会到冰澈心里的泪。

　　“算了，冰澈已经不想追究了。”林静轩知道，冰澈不愿意因为这件事而牵连到宋贞熙。她就是这么傻，在冰冷的外表下有一颗善良无比的心。

　　就好像小时候，她自己都吃不饱，还经常拿吃的去喂那些流浪猫，每当那些猫吃饱了，缠着她磨蹭，冰澈就能傻笑上很久，很满足很满足。

　　冰澈的冰冷，只是一种掩饰，因为她拒绝其他人走进她的世界，害怕会受到伤害，这不过是一种再拙劣不过的自我保护。而在静轩面前的冰澈，一直都是灿烂得像三月的阳光，也只有在静轩面前，她才可以毫无顾忌地表达自己的感情，做回一个平凡的小女生。

　　到底，滑冰场上的朱槿公主再怎么绚烂，私底下仍然是个渴望被人呵护的女孩，有一颗敏感易碎的玻璃心。静轩曾经以为自己一直是最了解她的，可是直到现在，他才开始怀疑冰澈对他的感觉，究竟是喜欢，还是单纯的依赖？

　　至少从前静轩这么伸手替她整理长发的时候，冰澈总是笑，开心地笑，却从来没有脸红过。

　　“难道就这么算了吗？如果冰澈姐姐不能拿冠军怎么办？”若若依旧没能看出静轩百转萦绕的心思，还在一个劲地担心着。以冰澈的伤情，就算可以勉强参加比赛，但要在决赛中战胜其他一流的选手取得冠军，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冰澈既然已经做了选择，我想她一定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其实有时候重要的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结果反而不那么重要。”多年的相处，静轩已经深深了解了冰澈的性格，就算是阴阳两隔，他也能清楚感受到冰澈的想法。

　　原来，爱真是可以穿越生死。

　　冰澈受伤休养的这几天，宋贞熙每天都跑来看她，给她买来各种高档的营养品，还有她从各处搜集来的可以快速治疗脚伤的药，恨不得冰澈马上变回一个健康的人。

　　每次看到冰澈依然红肿的脚，宋贞熙都忍不住想要流泪，就像是一个闯了祸的孩子，急需得到别人的谅解。对于宋贞熙来说，她以前的生活只有比赛，只有冠军梦。可以说，冰澈是她最敬佩的一个对手，在她心里，冰澈不仅仅是对手，更是朋友，因为从来没有人像冰澈这样对自己。明明是自己的家里人伤害了她，她还要为自己掩饰，怕自己会因为这件事失去比赛资格。如果说原来她对冰澈的敬佩只是因为冰澈优秀的滑冰技术，而现在，宋贞熙却是由衷地敬佩冰澈的人品和胸襟。她盼望着，可以和冰澈有一个真正的较量。

　　一场属于对手间公平公正的较量，更是属于朋友间惺惺相惜的较量。

　　“来喝点骨头汤吧。”自从冰澈受伤后，殷暮夜每天都会送骨头汤给她。两个人虽然从来不多说话，但关系却已经无形中增进了许多。

　　“我记得你原来一直都很针对我的，总说我不配滑冰，为什么现在对我这么好？该不会是良心发现了吧。”冰澈开着玩笑，用勺子舀了一口鸡汤，味道真不错，既鲜美又不失清淡，一点都不腻。冰澈最喜欢吃里面的蘑菇，浸透了骨头的香味，咬上去流出一股甜美的汤来，嘴里顿感清香四溢，真是人间美味。

　　“我有对你好吗？我只是比较爱国，不想你给我们国家的滑冰选手丢人而已。如果你输了，我肯定会骂死你的。”殷暮夜的话里已经没有了昔日的冷漠，更多的是关心。看着冰澈吃得那么开心，殷暮夜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冰澈已经不像刚认识时那样，每天因为静轩的事而浑浑噩噩的，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活死人。现在的她，会开玩笑，会生气，也会偶尔要赖，这才应该是真正的凌冰澈。

　　他发现自己开始在乎她的喜好，心疼她的伤势，甚至无法忍受见到她的汗水，因为殷暮夜太清楚，这个倔强的女孩，她的世界里没有泪。每当她流汗的时候，心多半是在流泪。

　　殷暮夜不懂得安慰人，尤其是女孩，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天天给她带汤喝。仿佛每次见到她把汤喝得一滴都不剩，他就会觉得满足。这些心思，他并不指望冰澈全能看懂，只是希望她能快些康复。

　　看着殷暮夜一直盯着自己，冰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不敢正视殷暮夜的眼神，避开着开玩笑说：“我有那么漂亮吗？要冰王子一直盯着看，哈，我会骄傲的。”

　　“切，我是看你嘴角的汤没擦干净，想提醒你注意形象。看你现在的样子哪像朱槿公主。”殷暮夜让冰澈一说，自己也有些心虚了，赶紧移开了目光。有时候就是这样，两个本来敌视的人，一旦真正走近，关系就会发生微妙的变化。而开头一点点的变化，也许就会造成意想不到的结局。

　　因为那意味着太多以后，无法预计的以后，彼此都傻傻试探着对方，不敢越过那一条界线。

　　“那是因为你买的汤太好喝了，没想到韩国有这么好喝的汤，如果我们回去也能喝到就好了。”冰澈又细细品了一口，调皮地说。

　　“什么买的！这是我自己做的。”殷暮夜马上抗议道。要知道，这个骨头汤，他可是每天都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用小火慢慢炖成的。

　　“啊，你做的？！”冰澈不相信地静大眼睛看着殷暮夜，这怎么可能。那么骄傲冷漠的冰王子居然还有一手好厨艺，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想着，冰澈更是忍不住又喝了一大口，鲜美的味道在唇齿间荡漾着。她不禁侧眉打量着殷暮夜，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打量他。

　　“这有什么，我会的东西多了。我小时候都是一个人住，自己做饭自己洗衣服的。”一想到小时候，殷暮夜的心就觉得沉重起来，好像又想到了那悲惨而孤独的童年。有谁能想到，自己居然是奥运会连续三届男子单人滑冠军李旭天的私生子。

　　因为只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他虽然和爸爸在同一个城市生活却不能和他一起上一次游乐场。因为是私生子，他从小就受尽别人的欺负，那些小孩子每次和他打架，都会骂他是没有爸爸要的野孩子。因为是私生子，他只能在电视中看着自己的爸爸一次次赢得最高荣誉却不能给他一个公开的拥抱！

　　在他八岁生日那天，他好想爸爸可以为自己庆祝生日，于是他偷偏跑到了爸爸的家门口，他好希望爸爸能一个人走出来，然后他就可以让爸爸陪自己过一次生日，哪怕只有一天。

　　可是，当门打开，当他终于看到爸爸走了出来，当他正兴奋地想喊爸爸时，却发现爸爸的手里牵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子，那个男孩子还抱着一双滑冰鞋。那冰刀的光芒如此璀璨，那男孩子开心地笑着，那笑声，那光芒，刺得殷暮夜好痛。接着，他看到一个美丽高贵的女子在后面也走出来，带着优雅的笑容。

　　一家三口幸福而甜蜜地从自己面前走过，爸爸甚至没有多看自己一眼！他听到那个男孩子在喊“爸爸，我要成为像你一样的滑冰高手！”然后爸爸就开心大笑。

　　于是，他发誓，一定要学滑冰，而且要成为冠军，要让爸爸知道，自己才是最优秀的！那时候的殷暮夜，期盼只是爸爸也能给他这么一个激赏的大笑，他天真地以为，只要他赢了，只要他站在冰场的顶端了，就能得到。

　　殷暮夜不稀罕那些喝彩，每一个跳跃落地，他付出的汗水背后都是重叠着爸爸当日的朗朗笑声。

　　没想到，妈妈却坚决反对自己学习滑冰，甚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没有和自己说一句话。那房间好黑，殷暮夜至今都记得，那屋子里没有一丝的光亮，三天来伴随着他的是阵阵的霉味，让他毕生难忘的味道……而自己就三天三夜没有吃一口饭，直到妈妈同意自己学滑冰。

　　殷暮夜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一时间居然忘记了房间里还有个冰澈，他想到那因为爸爸伤透了心，在自己十岁那年就在忧伤中病死的妈妈；想到一个人孤独走过了这些年以后，自己终于成功了，当自己拿到一个又一个冠军时，却发现自己的生命除了滑冰，就什么都没了。

　　妈妈不在了，爸爸是别人的爸爸，就算自己再出色，他也不公开承认自己的身份。所以，他把全部感情放到了滑冰上，滑冰，已经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有着他的童年，他的梦想，以及他怎么也渴望不到的爱……

　　“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冰澈看着殷暮夜落寞的表情，知道他一定是想到了一些痛苦的事。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幸和不幸，只是有时候自己太看重自己的痛苦，却忽视了别人的而已。

　　冰澈曾自怜自艾地以为自己就是全世界最悲惨的人，一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她很幸福，她拥有了太多东西，朋友、滑冰。还有……殷暮夜亲手做的汤……

　　“没什么。其实，在这个世界上，孤独的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殷暮夜丢下一句话，居然转身离开了。

　　因为他真的怕自己会在冰澈面前哭出来。这么久了，以为那些不堪的回忆已经远去了、遗忘了，却原来是深藏在了自己的心里，一旦不经意想起，依旧是那么痛彻心扉。

　　看着殷暮夜的背影，冰澈突然觉得有种很亲切的感觉。他的背影很僵直，散发着说不清的淡漠和隐忍，让冰澈觉得分外的熟悉，她从来看不见自己的背影，可是现在，她想她见到了。

　　他，应该也是和自己一样孤单吧。

　　2。记忆里最爱的冬天

　　明天就要正式比赛了，冰澈轻轻碰了下自己依然红肿的脚，心情低落下来。呈然这几天医生已经用了好多药，也想了好多办法，但脚还是没有复原。照现在的样子，明天的比赛是必败无疑。

　　窗外正下着大雪，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皑皑洁白中，显得宁静而安祥。以前静轩在吋，冰澈总是和他一起去堆雪人，然后冰澈总是趁静轩不注意时，塞一个雪球到他的衣服里，然后就笑着跑开。静轩总是装作像只大老虎一样的表情追过去，有时候冰澈跑不稳，等静轩追到面前就会跌倒在地上，然后一下把静轩也拉倒，两个人在雪中笑成一团。

　　那时的冬天，燃烧着青春的热情。而现在，却是冷得让人害怕。原来，比冬天更冷的是一个人的冬天。

　　“我可以进来吗？”门外传来了宋贞熙的声音，这几天她一直都来看自己，冰澈下意识把脚藏在了被子里，情宋贞熙进来。

　　“你好些了吗？”宋贞熙安置好带来的东西后，在床边坐了下来，关心地问，声音中有一些颤抖。她好担心冰澈无法参加明天的比赛，那自己肯定会内疚一辈子。

　　这些天，宋贞熙一直都没睡好，天天都会被噩梦惊醒。她甚至觉得自己卑鄙极了，一想到此刻正躺在医院里的冰澈，她就不住地挣扎。

　　“我已经没事了，你要加油呀，明天可不要输给我。”冰澈故意作出轻松的样子激励宋贞熙，难得俏皮地眨了眨眼，笑得很灿烂。

　　“真的没事了吗？我看看你的脚。”宋贞熙觉得冰澈只是在安慰自己，想亲眼看下她的情况。谁知道冰澈的脚缩到了被子里，怎么也不肯让她看。

　　宋贞熙有种直觉，冰澈的脚根本没有好，她的眼泪又要流出来了，都是自己，把冰澈害成这个样子。宋贞熙一用力，掀开了被子，冰澈下意识地用手去捂住脚，可是宋贞熙还是看到了她那只又红又肿的脚。

　　“冰澈，你的脚……都是我的错！”宋贞熙看到冰澈的脚，忍不住哭了出来。这几天来，她一直都在担心冰澈的脚，希望可以出现奇迹，冰澈可以完全复原，可是现在看来，冰澈根本无法在比赛时正常发挥，就算是她勉强坚持完比赛，得冠军也是不可能的。

　　宋贞熙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所有的错都是因为自己而起，如果冰澈可以骂自己几句，或者打自己几下，也许她心里还能轻松些。可是现在，冰澈却还是一心为自己着想，这让她更觉得无地自容。

　　“我现在就去找评委会说明真相，就算是被取消资格，我也要让大家知道事情的真相。”说完，宋贞熙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她不能这么自私，所以宁愿勇敢地接受大家的指责，也不要让自己做个这么卑鄙的人。宋贞熙跑得很快，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就有了这打算，并非一时的冲动。

　　冰澈吓了一跳，没料到宋贞熙会突然这样。她愣了片刻，来不及犹豫细想，就从床上跳下来去追她，连鞋都忘记了穿。

　　雪被卷在风中，显得更加凌厉，打在人的脸上，冰冷无比。冰澈快跑几步，抓住了宋贞熙的手：“你不要冲动，听我说……”

　　宋贞熙还在哭泣着，却停了下脚步。她紧紧握住冰澈的手，身体因为激动和寒冷而颤抖着。

　　“贞熙，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而且这些天来，你一直很细心地照顾我，就算有什么错也已经弥补了。其实我参加比赛，并不仅仅是为了得冠军，更因为一个人。他是我原来双人滑的搭档，我想你一定也听说过我们的事。我和静轩是一起长大的，然后一起学滑冰，我们的感情，我们的回忆，许多都是在冰场上，所以，我才一定要参加比赛。告诉你一个秘密，每次我滑冰的时候，我就会感觉到静轩在我的身边，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样子，听到他的声音。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参加比赛，我相信静轩会与我同在的。”提到静轩的名字时，冰澈的脸上又洋溢出幸福的微笑，好像又回到了静轩的身边，回到了那些甜蜜的日子，雪花好像也变得温柔了，她就像一个天使，周身散发出圣洁的光芒。

　　“冰澈……”宋贞熙突然很羡慕冰澈，虽然她失去了自己心爱的人，那她毕竟曾经拥有过那样一份纯真的爱，没有一丝杂质的真情，比那些活着而不懂爱的人要强多了。

　　“我相信，只要我和静轩在一起，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所以明天的比赛你要加油了，我一定会打败你的。”凌冰澈鼓励着宋贞熙，也鼓励着自己。

　　她紧握着双手，分不清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想到静轩时内心的沸腾，总之冰澈整个人都在颤抖，她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加油，一定加油！她要带着静轩的梦想，一起去奋斗。

　　“嗯，我会加油的。哎呀！让你在雪里呆这么久，你快进去吧，啊！你没穿鞋子，你的脚……”宋贞熙这会平静下来才发现，冰澈是赤着脚跟自己在雪地上说话的，赶紧推她回房间。

　　“那你也早点休息吧。”

　　冰澈不断地叮嘱宋贞熙不要冲动，直到看见她频频点头后，才放心和她告别。跟宋贞熙分开后，回到房间，冰澈才发现自己的脚肿得更厉害了，像针扎一样疼着，一直钻到心里。xǐυmь.℃òm

　　头也昏沉沉的，全身冷得厉害。冰澈把身体缩进了被子里，蜷成一团，却还是冷得要命，头却感觉烫得厉害，一睁开眼睛，整个房间都在旋转。冰澈想站起来去找医生，却一点力气没有，只能是抱紧身子，让自己可以略微暖和些。

　　冰澈的脑子里乱乱的，她甚至怀疑自己是要死掉了，如果死了，是不是就可以看到静轩了呢。

　　“静轩，静轩……”冰澈的泪无声地流了下来，滴落在枕头上。没有了静轩，自己就像是一片飘荡在风中的叶子，落在地上是迟早的事，反正已经不会再有人疼惜。

　　正在冰澈有些昏沉时，觉得好像有一只温柔的手在抚摸自己的额头。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是静轩哥哥吗？一定是的，冰澈睁不开眼睛，却感觉到静轩回来了，她一把拉住那只温柔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哭了起来：“静轩哥哥，我好想你，你去哪了，一直都不来见我……”

　　冰澈拉着这只手，觉得心里踏实了好多，迷迷糊糊地，不断自言自语，诉说着对静轩的思念。

　　可是，那只手却突然抽了出去，冰澈条件反射般地坐了起来，想去拉静轩，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殷暮夜站在自己面前。一时冰澈觉得天旋地转，又重重摔到了床上。

　　过了一会儿，冰澈觉得有人把自己扶了起来，努力地睁开眼睛，原来是殷暮夜在扶着自己：“医生刚才来过了，给你开了药，说是因为受凉引起的发烧，吃点药吧。明天就会好的。”

　　平时跟殷暮夜吵习惯了，看他这么温柔，冰澈还真有些不适应，本来还想说几句客气的话，但是全身一点力气没有，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看到床边上放着药，想要自己去拿，手却有些抖动，殷暮夜拿起药瓶，倒出了两粒，然后轻轻地示意冰澈张嘴，把药放了进去，然后又拿起旁边的水杯，让冰澈喝了下去。冰澈喝完药，身子有些发软，殷暮夜把她重新扶在床上，然后给她盖好被子。

　　原来，殷暮夜担心冰澈的脚无法复原，所以特意来看她，却看到冰澈房间的门都没关好，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当他推门进来才发现，冰澈已经有些昏迷了，他想去摸下看冰澈是不是发烧，却被冰澈当成静轩死死地拉住。殷暮夜看着发烧中的冰澈，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疼起来。他好想用自己的力量来守护这个女孩，哪怕是她的口中念着别人的名字。

　　殷暮夜坐在冰澈的床边，看着这个被精神和身体双重折磨而倒下的女孩，她睡着的样子还是那么忧伤，而且好像在恐惧着什么，没有一点平静的样子。一个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女孩，又失去了自己认为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她一定感觉很孤独吧。滑冰成了她唯一的寄托，而现在，她却可能无法参加比赛，上天对她何其残忍。

　　冰澈好像梦到了什么，两只手胡乱地抓着，又开始慌乱地着：“静轩哥哥，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不要礼物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殷暮夜握住了她的手，冰凉得像是没有温度。殷暮夜情不自禁地说：“我不会离开你的，你放心睡吧。”

　　听到他的话，冰澈慢慢平静下来，把他的手当成枕头，枕在上面睡起来。睡梦里，冰澈好像又看到了静轩，回到了他们相处的时光，静轩总是那样纵容着自己，每次在一起，她都喜欢拉着静轩的手，因为只要拉住静轩的手，她心里就会有一种很温暖很安定的感觉。

　　冰澈的表情渐渐放松下来，脸上还有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容，静轩走后，第一次她睡得这么熟。

　　恍惚间，她看到两道身影在交叠，静轩，殷暮夜。冰澈突然觉得自己分不清了，耳边想着殷暮夜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他说她不配滑冰，他说她不懂滑冰，他竭尽所能地嘲讽她。

　　可是冰澈一直到昏昏欲睡的此刻，才发现，因为殷暮夜的每一句话，才让她勇敢地站起来，走到了今天。

　　下意识地转过身子，冰澈更用力地握紧那双手，用尽她仅剩的力气牢牢握住。

　　殷暮夜微眯着眼，予盾地看着病床上的女孩，心里百感交集。心底是酸的，冰澈每叫一声“静轩”，就像把他凌迟了一遍似的。可是被她握住的手，却是暖暖的，这股暖流一直流入了他的心间。

　　片刻后，殷暮夜伸出另一只手，心疼地抚上冰澈的眉，把原本快纠结到一起的眉宇，抚平了，淡淡地开口：“好好睡，静轩哥哥一直在……”

　　“殷暮夜，你的汤真好喝……”

　　病房静了，女孩断断续续的呢喃声，也不再响起了。殷暮夜怔怔地望着冰澈，她刚才那句话说得很轻，梦呓般恍惚模糊的声音，却也足以让他听得真切。

　　殷暮夜突然溢出轻笑声，更用力地握紧了冰澈的手，只是一刹那间的变化，他就觉得这双手，他握了就不想放了。

　　“啊！”冰澈早上刚一睁眼睛，发现自己还在紧紧拉着殷暮夜的手，她赶紧松开。

　　殷暮夜一直看着冰澈，到凌晨才刚刚睡着，冰澈一喊，他才惊醒过来。一抬手，发现已经麻了。原来。他怕冰澈睡不好，就一直把手给她当枕头，连姿势都不敢换，被压了一夜，已经麻得有些发木了。他揉了揉手，给了冰澈一个灿烂的微笑。

　　“你的烧好些没？”殷暮夜关心地问。看上去冰澈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比昨天的样子好多了。不过，像她现在这种情况，是绝对不能参加比赛的。

　　“应该没事的，就是没什么力气。昨天晚上，谢谢你……”冰澈看着殷暮夜，心里非常感动，自己把他的手枕了一夜，他就那么坐着睡着了，一定非常累吧。现在还在担心自己，这个殷暮夜。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想到这，心里觉得暖暖的。

　　“今天的比赛你不要参加了。”殷暮夜一向视滑冰为最神圣的事，最恨的就是逃兵。但是今天这样的凌冰澈，他却怎么也不想让她去参加比赛。因为，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比赛，而且会影响到她以后的恢复。

　　“我一定会去的，这是已经决定的事，不会变。相信我，我一定会尽力的。还有……”冰澈停顿了一下说，“如果我滑双人滑，一定选你做搭档。”冰澈的声音虽然很小，但非常坚定。

　　这么多天来的相处，冰澈和殷暮夜已经在无形中进入了彼此的世界，感情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特别是经过昨天的事，冰澈从心里感激殷暮夜。这些日子，如果不是因为殷暮夜的刺激加鼓励，可能自己早就放弃了。

　　想着，冰澈怔怔地垂眸，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殷暮夜的温度，那么契合的温度，冰场上手牵手，踩在零度以下的冰上，手指间却传递着彼此的温暖与默契。

　　冰澈想，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来取代静轩曾经的位置，没有人能比殷暮夜更适合。

　　“这算是承诺吗？我会记得的。”殷暮夜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再劝，因为他知道，冰澈决定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自己只要为她祝福就好。

　　3。为我们的友谊喝彩

　　决赛中，冰澈选的曲子是卡门，因为她身体的原因，汪明安对动作做了临时的调整，把四周半的跳跃改成了三周半。不过还是担心冰澈无法完成。看到冰澈苍白的脸，消瘦的样子，好像随时会被风吹倒一样，汪明安的心悬了起来。

　　卡门是一个非常有个性的女子：妩媚、残忍、傲慢、性感，充满诱惑力。她渴望自由的生活和爱情，为了追求自由，情愿牺牲一切。但是今天的冰澈，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无法演绎出那么一个妩媚性感的卡门。

　　冰澈是第二个出场的，她滑动时，刻意看了一眼金色的滑冰鞋，希望可以感受到静轩的存在。脚好痛，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童话中的美人鱼，每滑动一步都要忍受钻心的痛。

　　就像海的女儿一样，冰澈觉得自己在做一场豪赌，用她的脚，赌一时的绚烂，即便最后幻化成泡沫，也要在人们心底留下抹不去的记忆。

　　她的身子轻飘飘的，头被风一吹，又开始晕起来。不知不觉，忘记了自己只要旋转三周半，又高高地跳起，不停地旋转，当她旋转完四周半时，就觉得天旋地转，脚下一软，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全场一片哗然，开始有观众在喊她的名字鼓励她，也有一部分在起哄。

　　冰澈坚持着站起来，朝观众席抱歉地微笑了一下，然后又开始继续比赛。所有知情人的心都悬了起来，特别是宋贞熙和殷暮夜，看着冰澈摔倒，宋贞熙恨死自己了。而殷暮夜，除了对冰澈的敬佩，更多的是心疼。

　　他无奈地握紧双手，想立刻跑上台去把她抱下来，但他知道冰澈需要的不是这些，她有她固执的根源，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

　　冰澈稳定了一下情绪，她告诉自己，不管怎么样，都一定要坚持下去。她幻想自己就是卡门，一个渴望自由的女子，一个骄傲而任性的女子。静轩说过，不管你滑的角色是不是自己喜欢的，你都要投入进去，只有你投入了，才会做得出色。

　　冰澈开始进入了角色，观众的情绪也开始平稳。就在曲子快结束时，冰澈突然觉得眼前的东西开始晃动，她知道自己又在发烧了。她眼里的观众越来越模糊，连曲子都快听不清楚了。冰澈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摔倒，她索性闭上了眼睛，靠着感觉去滑。这时，她感觉到一股暖流从鞋子传了上来，散发到全身。那是她熟悉的金色光芒，是静轩！是静轩又出现了！闭上眼睛，她反而看到了静轩，他微笑地看着自己，好像在说，有我在你身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冰澈的脸上开始洋溢出幸福的多笑容，静轩哥哥，我就知道你会来，你一定舍不得我难过。你知道吗？我就是知道，只要我遇到了危险，你就会出现，所以我才要坚持比赛。不管其他人相信不相信，但我一直都知道，你在我身边，从来都不曾远离。

　　所以我宁愿发烧，宁愿受伤，只要让我可以再见到你，再感受到你的关心，静轩哥哥，我真的舍不得你走！就这样一直陪着我好不好！如果这是梦，我宁愿永远不醒。

　　冰澈好像忘记了自己在滑《卡门》，她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好像在与心爱的人一起翩翩起舞，处处洋溢着幸福与满足。她的动作完全是靠本能来完成的，她已经把自己所有的感情跟力量融进了冰舞中，所有的观众都被感染了。舞曲已经停了，大家都看着冰激无声的冰舞，好像看到了一个为爱而死去的女子又因为爱而涅槃重生。大家因为她的幸福而幸福，因为她的感动而感动。这是一场无声的冰舞，这是一场单人的双人舞，这是一对生死相隔的恋人的共舞。

　　静轩，我的爱。我终于又看到你了，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我是多么的痛苦。如果爱我，就不要离开我，如果你一定要走，就把我带走。我不要一个人留下来，面对这个冰冷的世界。冰澈的意识已经越来越弱了，除了静轩，她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到任何人。她只能看到静轩的微笑，可就连那微笑，也已经越来越模糊。

　　“静轩哥哥……”水澈轻轻地呼喊了一声静轩的名字，身子重重地摔了下去。她的脸上还带着微笑，安静而幸福。

　　殷暮夜一下子冲了上去，第一个跑到冰澈的身边，把她一把抱起。冰澈的身子好轻，轻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让殷暮夜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原来生死之间会离这么近，冰澈不要有事，你一定要好起来，你答应了如果滑双人滑会找我的，我在等着你。殷幕夜一边跑一边在内心祈祷，祈祷冰澈一定要好过来。

　　经过医生的检查，冰澈是因为高烧没退加上刚才剧烈运动造成的暂时性昏迷，不会有生命危险。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冰澈，殷暮夜觉得心被扯得好痛，甚至有些不能呼吸。冰澈，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吧，我再也不会让你这么痛苦难过。

　　比赛场上，经过评委的打分，宋贞熙以总分第一的成绩取得了冠军。当宋贞熙接过冠军奖杯时，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曾经，她得过许多次冠军，但心情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沉重。就为了她能取得冠军，另一个无辜的女孩正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这样的冠军，就算是得到了又有什么意义。

　　全场的观众都在用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为她庆贺。宋贞熙，再一次成为民族的骄傲！但是这份抢来的荣誉就像是一把刀，深深地刺进了宋贞熙的心里。从来没有想到会这样痛苦地得到这个奖杯，内心沉重的自责让宋贞熙透不过气来。她的眼前不断浮现出冰澈刚才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让她受伤，也许今天这个奖杯就会是她的。

　　“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面对众多采访的记者，宋贞熙突然开口说，“我要向大家道歉，因为我欺骗了你们。”

　　“贞熙，你在乱说什么！”挤上前的爸爸和教练赶紧制止宋贞熙。

　　宋负熙却好像没有看到他们一样，继续坚定地说：“我已经违背了竞赛的原则，在这里，我要告诉大家真相。我的爸爸，为了我指使保镖去伤害凌冰澈，致使她的脚受了伤。她之所以没有把真相说出来，是为了给我一个机会，她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我在观众心中的形象。凌冰澈是我见过的最伟大的选手，她不仅仅是有着高超的滑冰技术，更重要的是她有着一颗圣洁高贵的心。我真心地代表我的爸爸向她道歉，也向大家道歉。”说到这，宋贞熙向着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把奖杯高高举起，“这个奖杯，应该是属于凌冰澈的。我愿意接受大赛评委会给我的任何处理决定，现在我要去把这个奖杯还给凌冰澈。”

　　说完，宋贞熙转身离开。一群记者沉寂了一下，马上追了出去。全场不管是观众还是评委，都被今天这个突发事件震惊了。

　　医院中，冰澈已经醒了过来，只是身体还很虚弱，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没有一点力气。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的殷暮夜赶紧扶起她，在她背后放了一个枕头靠起来，然后又递了一杯温水给她。

　　“我真没用……”冰澈像是在跟殷暮夜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眼睛没有一点神采，好像失望到极点的样子。

　　“不要这样，你还可以参加下次比赛。”殷暮夜以为她是因为不能得到冠军而沮丧，赶紧安慰她。

　　“我为什么还不死呢，如果我死了，就可以和静轩哥哥在一起了。”冰澈突然用力地扯自自己的头发，好像发疯了一样。

　　殷暮夜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是因为又活过来而失望。原来静轩在她心中是如此重要与不可替代！

　　“冰澈，你清醒些！就算是现在你死了，也不会再见到林静轩的。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他也希望你幸福快乐，而不是这样痛苦！”殷暮夜抓住冰澈的手，不准她再伤害自己。听到殷暮夜的话，冰澈突然想到到静轩曾经说过，他最喜欢自己笑的样子，不禁又陷入回忆中，手也停住了。

　　“冰澈！”宋贞熙突然推开门闯了进来，手里拿着那个刚刚得到的奖杯。

　　冰澈看到宋贞熙进来，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或者，她是不想让这个妹妹一样的朋友为自己伤心吧。

　　“你怎么来了。呵，是冠军的奖杯，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冰澈看到宋贞熙拿着奖杯进来，猜到她一定得到了第一名，真诚地跟她祝福着。

　　“不，冰澈，这个奖杯是属于你的，只有你才是真正的冠军！”说着，宋贞熙把奖杯递给了冰澈。

　　“不，这个奖杯是你得到的，它属于你。我要的东西会自己赢回来！下次比赛我一定可以打败你，你要加油呀，因为我从来不把弱者当对手！”冰澈并没有去接奖杯，而是满脸骄傲地说。

　　凌冰澈就是这样的倔强！因为她相信，她一定可以靠自己的实力，继续自己和静轩的梦想！

　　尾随而来的记者们都被凌冰澈的坚强打动了。闪光灯下，尽管脸色因为伤病的原因还是那么苍白，但却有一种不可战胜的光芒，那是只属于冠军的自信和从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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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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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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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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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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