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秦风几息无语,范卓然道:“学,效而仿,后格物方致知,可知何意?”
秦风摇头,不自觉摆正了姿势。
范卓然见他如此,点点头,道:“古之先贤探究万物,深察其理,有传其道,如老子之‘道德经’,孔子之‘论语’,有踏道而行,如燧人氏之火,如伏羲氏之‘字耕渔婚’”。
秦风拼命理解,脑子疯转,只是太难。
范卓然见他如此,笑道:“你倒不必如此,我且细细解释与你”。
范卓然踏步而行,袍袖轻摆,“世间万物自有其规则,是谓道。大道万千,得道者为仙人”,看了秦风一眼,“仙人之说多半为假,你不可信之”。
秦风点头,反正他没见过,他不是。
“宇宙之深邃,天地之广阔,穷极一生不可得,世间有物千千万万,道理无穷无尽,得一道而传扬天下,天下人获利,可成圣。如伏羲氏造字,后人又创小篆,大篆,隶书,不一而足,故世人尊其为‘皇’,又如孔子,识礼仁义而传言立说,以广播天下,士人多为其弟子,封为‘圣’。
又有氾胜之作‘氾胜之书’,贾思勰作‘齐民要术’种类繁多,创华夏之农耕文明,使天下之人活命无数,又有孟子传播仁义礼智,董仲舒传仁义礼智信,使世人知廉耻,识道义,更有后人传八德十义,使华夏文明之光远传四方”。
“何为学?识故而纳新,格物致知而鼎新”,范卓然停了脚步跪坐在大案后面。
“你且回去多思便是,明日辰时授课”,秦风起身告退。
躺在炕上的秦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华夏文明如此光辉灿烂,何以至如此多灾多难?何以至几近破灭?
带着疑问秦风逐渐睡去,范卓然跪坐在大案之后,也是深深不能平静,立朝百年,阶层固化,庙堂之上,腐朽守旧,不为民利,以己得利为要,相互倾扎,以致官员腐败,民不聊生,有言盛世,不过夸夸而谈,非有大毅力者不能挽天倾,救万民。
“小郎君,可是要起?”张坚在外面喊道。
“几时了?”秦风囔囔道。
“已是寅时一刻,小郎君可再休息片刻”。
“且等我”,秦风不让人伺候,不管男女。
一刻钟后,秦风穿着一身短打,外面披了袍子,“走”。
张坚举了火把,“小郎君,是否可晚些?”
“怕是祖母故意为之,试探与我”,秦风借着火把疾走。
古人多会观星,确定时辰,相差不过半刻。
到了主屋,正院里插着火把,秦风一看正是潘老夫人,但见老人家身穿粉色短打,头发包裹,银丝置于内,手拿长枪,单脚站立。
“倒是不晚,便开始把”,老夫人说道。
卯时,老夫人赶紧给秦风披了棉袍,让人将秦风抬去了内室,早有丫鬟置了澡桶在其中。
此时的秦风浑身无不胀痛,汗如浆出,秦风挥手赶走丫鬟,让春柳夏杨来帮自己解衣,置身泡了药的澡桶之中长出一口气。
舒服不过片刻,秦风便“啊”的一声,大叫出口,浑身刺疼。
“乖孙,可是受不得?若不药浴,皮毛不开,内邪不出,若不敛阴又外邪入内,可是受不住?”老夫人站在窗外,声音里带了颤声。
“祖母,快去休憩,孙遽然不知,已是无事”,秦风咬着牙说道。
老夫人操作示范,也是浑身出汗,这已近霜降,风冷又急,万一吹到了老夫人,可就麻烦了。
“快去看祖母走没走”,秦风对着夏杨声色俱厉。
“乖孙别开门,祖母这就走,受不住遣人告我”,老夫人在外回道。
“开道缝去看看”,秦风对着夏杨缓和了几分说道。
门被打开了一道缝,李嬷嬷笑着说道:“老夫人回了,让奴在这等着,你快关了门,别冻着小郎君”。
说也奇怪,一刻钟后,痛疼便是大消,许是痛的麻木了,二刻钟后秦风冲了身体,换好衣服,趴在床上不想动弹。
秦风明显的感觉身体肿胀,像是浑身被人打了千八百拳,自卯时始蹲马步,举石锁,习拔刀,练长枪,事多冗杂。
因要陪老夫人吃食,秦风忍着痛,爬起身来,使劲甩着胳膊,踢着腿,慢慢的向老夫人这里走来。
“如何?”老夫人笑着问道。
“疼”,秦风龇牙咧嘴。
“慢慢几天便好了,今日是开筋锻骨,你少时没有练过,今日乍练自是痛疼无比,可是受得住?”老夫人带了担忧。
秦风嘿嘿一笑,“祖母勿要担忧,孙乃勋贵之家,出身军户,岂能受不得点滴之苦”,秦风又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道理。琇書網
“好,那明日祖母继续教你”,老夫人脸带笑意,颇为欣慰。
秦风几乎是一步一挪去了茅屋,真心不想去,最终慢慢数着步数,跌跌跄跄去了山上。
他自是不知,范卓然是从别处上的茅屋,因着老夫人告诉他,秦风今日不能就学。
范卓然是被张坚几人抬去的茅屋,当范卓然在书房整理的时候,秦风已经到了门口,“先生,学生前来识古纳新”。
“进来吧”,范卓然立于案前,秦风进门行了拜师礼,束脩昨日便已送去了小院。
范卓然看秦风满脸痛苦,不由问道:“可受得住?”
“尚可忍耐,只是跪坐不住”,秦风回道。
范卓然一听,招手让夏杨给秦风搬了官椅放在大案正面,他坐在秦风的对面,隔案相望。
倒像后世的自习桌,范卓然摊开“名物蒙求”,说道:“今日且不讲学,先告知你本源”。
“人之初便有哭言,唤母哺乳,后及长,应渐知礼仪,以示与畜之别。礼又有冠礼,何为冠礼?衣服冠履也。正人先正己,正己先正衣冠,衣冠整则身体肃,不敢放肆,若是放肆,难免被人轻视”。
点秦风点头,范卓然有些讶然,问道:“你知何意?”
“先生多半是指爱人先爱己,若是自己都不爱,何谈关心他人?尊重自己便是尊重别人,”秦风回道。
“嗯,倒也不错,勿论贫穷富贵,总要整齐洁净,衣裳破碎,以布缀之,凡若干净,又无害他人,何陋之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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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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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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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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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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