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折如遭雷劈。

  她事先从未考虑过他会问的如此直截了当,绞尽脑汁思考半晌也不知如何回答。

  半晌之后,她自暴自弃道:“西疆欲与殿下联烟。”

  至于和亲对象是谁,此情此景不言而喻。

  “和亲?”玄赢忽然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嘴角,语中带了点嘲讽之意,“西疆倒是想得好。”

  一月前西疆由千里之外杀到京城,南允百姓死伤无数。

  战败之后未防南允秋后算账竟又想以和亲讨好南允,当真是算计了天下好事。

  扶折有些讪讪。

  虽说和亲并非她的本意,然而被他这般直白的说出西疆试图占便宜,到底觉得难堪。

  她欲言又止,半晌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夜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宫中没隔几步就点着宫灯,远远看去像是倒映的星河。

  曲安的平躺着观察帐说得花纹,从一只羊数到几百只羊依旧毫无睡意。

  她恨铁不成钢的叹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房间这时忽然“吱呀”一声。

  一个人影裹着寒风而入,曲安的猛然睁开眼睛,一身黑衣几乎融入黑夜的玄赢进入眼中。

  “太子妃还未睡?”玄赢脱衣的动作顿了顿,随即自然的说,“时间已经不早了,早些休息不。”

  曲安的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狐疑的看着他:“殿下怎么回来了?”

  总不会是和扶折谈掰了吧?

  玄赢似笑非笑的目光犹如一把钩子落在曲安的身上,似是不明白她的意思:“孤为何不回来?”

  他这分明是明知故问!

  扶折邀请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到底是什么意思已经显而易见,他这是装的什么傻。

  在她谴责的注视下,玄赢故作恍然大悟,轻描淡写的解释:“孤应付太子妃一人已是吃力,若后宫再添扶折公主,孤许会力不从心。太子妃以为这个解释如何?”

  黑夜巧妙的掩住一切。

  曲安的仿佛被置于锅上,从里到内腾升起一股热气,让她不必照镜子就能知晓自己此时定是面红耳赤。

  她一时无话可说,玄赢也并未深究。

  已是夜深人静,他转身向软塌走去:“时候不早了,太子妃早些睡吧。”

  层层叠叠如流水垂下的帘子遮住了他的身形,曲安的的心中的烦躁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悄然无息的抚平,彻底消失殆尽。

  她轻手轻脚的躺回云朵似的被褥之间,很快便沉沉入睡。

  宫中的日子日复一日,无聊得快让曲安的发霉。

  倒是朝中上云风起云涌,无数老狐狸算计着让科举的虎头蛇尾的了结,然而事实不尽如他们之意。

  恰恰相反,科举制已初具规模。

  每每踏足东宫,唐印都会喜气洋洋的和曲安梦汇报进展:“如今已有不少读书人找我询问科举一事,长此下去,朝中重臣顾及天下书生,很快便会妥协。”

  他唏嘘不已:“我朝历代重武轻文,才有百无一用是书生,可寒门子弟如今总算有可出头之日了。”

  “你办的很好。”曲安梦眼中流露出赞赏,直言不讳,“若是这件事办好了,往后你前途无量。”

  “微臣不敢当。”唐印并不居功自傲,谦虚道:“微臣只不过是按照娘娘的吩咐办事罢了,不值一提。”

  曲安梦眼中的赞赏愈发浓郁。

  他话中有几分谦虚,她再清楚不过。

  虽说她是指点过他,可若不是他聪明,定不可能将事情办得这么漂亮。Χiυmъ.cοΜ

  怪不得他上辈子能位列百官之首,果然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更难得的是他虽小有成就却一如既往兢兢业业,谦虚求教,并未为眼前的功劳沾沾自喜。

  “唐大人谦虚了。”曲安梦用手背托着下巴,饶有兴致的说,“我看唐大人,比起薛丞相之人,反而有过之而无不及。”

  唐印受宠若惊,连道了几声“不敢”:“微臣何德何能,不配与薛大人比较。”

  曲安梦笑而不语。

  两个人正说这话,采薇进来通传说薛依求见,曲安梦别有深意的瞥了唐印一眼后才说:“让她进来吧。”

  薛依的心思曲安梦已隐有所察,不过感情之事外人插手反而不妥,她乐得便看破不说破。

  今日薛依是来送点心的。

  她先将点心递给曲安梦,目光流转间像是才留意到唐印也在,犹豫片刻后端着另一盘点心上前。

  “不知唐大人喜欢什么点心,这盘桂花糕便送给唐大人吧。”

  曲安梦的柳眉一跳。

  她对唐印了解只在于表面皮毛,可两人一同用过几次膳,她隐约知晓唐印是喜欢桂花糕的。

  心思百转千回时,唐印手忙脚乱的起身要接。

  不料慌乱之中碰倒了一旁的瓷杯,微凉的茶水争先恐后的涌出,片刻功夫就沾湿了唐印的宽袖。

  薛依手足无措顿住。

  她本能要拿出袖中的帕子去擦,却后知后觉的想起什么,硬生生住了手。

  兵荒马乱时,回过神的曲安梦给二人打圆场:“唐大人先去偏殿处理干净吧。”

  眼下也只有这一个办法。

  唐印却之不恭的应下:“多谢娘娘。”

  他急匆匆往外走,不料出门时的慌张被有心之人看在眼里。

  半刻钟后,玄赢面无表情的的看着下方的孟昭华,听她言之凿凿的说“太子妃和唐印有龌龊”。

  玄赢自然不会相信她的鬼话。

  可是孟昭华信誓旦旦,恨不得指天发誓:“此乃臣女亲眼所见,殿下一查就知臣女所言是真是假。”

  不欲多言,玄赢直接叫明公公进来:“来人。”

  “殿下有何吩咐。”明公公匆匆而来。

  “按照宫规,诽谤太子妃应当如何?”

  在孟昭华不可置信的注视下,明公公如实道:“应该掌嘴五十。”

  玄赢惜字如金道:“将她带下去,按规矩处置。”

  这个她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孟昭华眼中涌上一片春水,楚楚可怜的软下身体,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殿下?”

  可是玄赢并无半分怜香惜玉的心思。

  眼睁睁的看着孟昭华哭天喊地的被拖下去之后,他面无表情的揉了揉眉心,不辨喜怒的继续批阅奏折。

  然后却怎么也无法凝神静气。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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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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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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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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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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