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是孤?”他咬字清晰的重复一遍,随即不答反问,“为何不能是孤,嗯?”
此情此景,荒谬得如一出闹剧。
玄祯双眼瞪如铜铃,如一只被戳破的气球,先前的气势烟消云散。他难以接受的呢喃。
“不、皇兄你之前不是这样的,怎么会是你。”
任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到,他口中臃肿如肥猪的男人竟真是昨日还清瘦如竹的玄赢!
他恍惚怀疑眼前是梦,然而舌尖传来的痛意却不留余地的打破了他的幻想。
“孤昨日中毒,得了病才会如此。”玄赢高高在上的看着他,语调冷漠,“未免动摇国之根基,便有意让太子妃隐瞒,未曾想还有意外之喜。”
最后四字尤其加重了语调。
大祸临头,玄祯的脑中一片空白。
他语无伦次的试图解释:“皇兄你听我解释,我方才昏了脑子,说的话并非是我的本意,还请皇兄相信我!”
“孤只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家之中从未有兄弟父子,玄赢冷酷得仿佛他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如今父皇还在,你就敢说你为天子,狼子野心可见一斑,应以谋反之罪斩头示众以儆效尤。”
“什么!”皇贵妃花容失色,突兀起身,“你说太子要斩了祯儿?”
“是。”
前来报信的眼线神情焦灼,磕头如捣蒜:“娘娘!你可要想办法救二皇子啊。”
精雕细琢的摆饰被碰撞在地,噼里啪啦的声音一路绵延到帐篷出口,随即一片沉静。
眼线再抬头时,眼前哪里还有皇贵妃的人影。
狩猎场常年圈养着一群狼。
野狼被关在圈中依旧野性难训,嗅到活人的气息后不安的咆哮张牙舞爪。
玄祯几乎挂不住脸上的笑意,心怀侥幸道:“皇兄,你带我到此处有何用意?”
狼声近在咫尺。
玄赢仅仅是朝里扫了一眼,不安的狼群喘息着匍匐在地,一双双幽绿的眼睛却左顾右盼,只待伺机而动。
“你还未想好?”玄赢负手而立,隐隐君威让人忍不住避其锋芒,“只要你交出手上十万兵马的虎符,孤就可饶你一命。”
可那十万兵马乃是玄祯的倚仗,若无兵马倚身他与寻常贵公子又有何差别。
事到如今,玄赢还不至于蠢到猜不出这是为他而设的局!
他气急攻心,暴跳如雷道:“你休想!若你敢动我,父皇不会饶恕你的!”
“父皇?”玄赢意味不明,眼中一片冰冷,“远水难救近火,孤为何不敢?”
曲安梦看玄祯的眼神好像再看一个大傻子。
你说什么不好,偏要火上浇油。
何况如今你父皇自身难保,哪里还管儿子是死是活?
玄祯梗着脖子不肯退让,于是玄赢当即言简意赅的吩咐侍卫:“来人,二皇子身染疾病,未免传染不可与人同住,近日就住在狼窝中即可。”
玄祯目呲欲裂。
待皇贵妃踉踉跄跄的赶到狼窝,入眼看见自己儿子被狼啃咬,几乎晕厥在地。
“祯儿!”她尖锐的喊了一声,发髻在奔跑中已凌乱不堪,神似路边骂街的泼妇。
狼群似乎通人性,下口分寸只折磨得人痛不欲生却不会致死。玄祯已是奄奄一息,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母子连心,皇贵妃平日自持身份,这时也只能不管不顾的跪下求情。
“太子殿下,祯儿犯了何错你要如此折磨他?还请殿下看在你们兄弟一场的分上,饶恕了祯儿吧,求太子殿下网开一面饶恕祯儿!”
玄赢无动于衷。
“贵妃娘娘。”曲安梦笑吟吟的上来扶起她,语调婉转,“二皇子能不能活,全看他愿不愿意交出虎符,你与其求太子,不如好好劝二皇子呢。”
她与玄赢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可在皇贵妃眼里他们二人不过一丘之骆。
她惹不起太子,却丝毫不将曲安梦看在眼里,蓬头垢面的厉声训斥:“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说本宫,长幼有序,本宫可是你的庶母,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
敬酒不吃吃罚酒。
曲安梦笑容不减反增,无辜道:“我这是怕贵妃娘娘也进了狼窝才好心劝说,贵妃娘娘何必如此激动?”
她话锋一转:“难不成,贵妃娘娘也想进狼窝不成?”
无数覆车之戒让皇贵妃不敢小瞧她的一字一句,她警惕的退后一步以防她说到做到。
曲安梦步步紧逼的上前。
直到退无可退,皇贵妃掩不住慌张的哆嗦:“你,你敢。”
在这时候,她还不忘拿身份压人:“本宫可是皇上的贵妃,你敢无缘无故处死本宫?”
殊不知生死面前,身份是最无用的东西。
玄祯的目光涣散,视野是似有云雾迷蒙,一切朦胧得仿佛远在天边。饶是如此,他虚弱抬头时仍看见自己母亲已被逼到绝路。
再退后一步就是狼坑。
他恍恍惚惚不知想来什么,突然放下了所有固执低声嘟囔:“好,我给你就是。”
声音微不可闻,玄赢高高在上得如掌管生死的神灵,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取走母子二人的性命。
无人能将生死置之度外,玄祯终于慌了,提起一口气字正腔圆的重复:“我将虎符给你!”
玄赢微微勾了勾嘴角。
虎符就放在玄祯的帐篷之中。
被侍卫从狼坑之中救起之后,他灰头土脸的被压着去取虎符,容不得他逃脱。
十万兵马足以令一国改朝换代,玄祯怎会甘心如此轻易的交出去。在离开之前,他趁侍卫不卑在袖中藏了一把刀。
玄赢还在狼坑等他。
与玄祯离开时不同,此时玄赢脚边匍匐着一直狼。凶猛的野兽在玄赢脚下却如一只被驯服的狗,舒服的打着呼噜。
“皇兄。”玄祯心有余悸的咽下一口口水,递出虎符的同时捏紧了身体后的刀,“虎符在此。”
玄赢置之不理,只拍了一下狼的脖颈作为示意。xiumb.com
狼便听懂了似的起身,如一道闪电划过空气,目标明确直冲玄祯而来。
玄祯瞪大双眼。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迟迟没有降临,野狼准确无误的叼走的他手上的虎符,回头温顺的交到玄赢手上。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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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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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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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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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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