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盛大的宴会终究成了一出闹剧。

  空气如一张紧绷的弦,文武百官焦灼的等在帐篷之外,曲安梦位列队伍之首。

  她的神色看不出情绪,帐篷安静得恍无人在。

  大臣们不安得交头接耳,随着时间推移越发急躁,几步要无可忍耐之时,满头大汗的太医掀帘走了出来。

  “太子妃娘娘。”太医神色狼狈,跪地不起,“太子殿下让您一人去见他。”

  此情此景,实在不能不让人多想。

  人群之中的神色皇贵妃眼中精光一闪,暗中看了自己的儿子玄祯一眼。

  四目相对,彼此心照不宣。

  曲安梦神色不便,迅速掀帘步入帐篷之中。未等形形色色的探究的目光闯入帐篷之中,帘子再度垂下。

  太医尽数退下,并未告知她玄赢身体如何。

  厚重的锦被盖着不省人事的玄赢,苍白的脸毫无血色可言,仿佛病入膏肓时日不多。

  这个念头让曲安梦的心紧了紧。

  她暗暗骂了自己一句乌鸦嘴,疾走几步坐在床侧,试探的直呼玄赢的名字。

  “玄赢?”

  玄赢毫无反应。

  曲安梦以为他昏明不醒,心中不好的预感浓得几乎席卷全身。人命关天,分分秒秒都是生死关头。

  她不敢耽误,指如削葱根轻轻搭在玄赢的手腕上。

  出乎意料的,指尖所触的脉搏沉稳有力,虽中毒至深却远远不到油尽灯枯的地步,可是玄赢分明昏迷不醒。

  她满腹疑问,没留意到玄赢无声无息的睁开了眼,语中含着不易察觉的笑意:“孤倒是不知,太子妃竟如此担心我。”

  曲安梦如遭雷劈,不可置信的低头对上那双漆黑如浓墨的眼睛。

  她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什么,一字一句近乎咬牙切齿的问:“殿下在装病?”

  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帐篷将内外分隔成两个世界,帐篷外的文武百官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焦灼的在原地踏步议论。

  时间如流沙转瞬而逝,那道低垂的帘子终于被掀起一条缝隙,曲安梦如一只泥鳅从其中钻出。

  众目睽睽之下,玄祯急不可耐的上前打探情况,神色中透出的焦急并非是为了玄赢。

  “嫂嫂,太子哥哥情况如何了?”

  曲安梦神情复杂得一言难尽,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她欲盖弥彰的牵起嘴角强颜欢笑:“殿下没事,狩猎照常进行。”

  这个回答实在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大臣们面面相觑,心中都已料定玄赢此次难逃一死。然而无人将此事宣之于口,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

  玄祯拼尽全力才压住几欲上扬的嘴角,面部抽搐几下后彬彬有礼的笑。

  “那我可否进去看看殿下如何?”

  曲安梦不假思索的拒绝了,随即像才意识自己此举不妥,郁郁不乐的垂下如扇子的长睫。

  “殿下这里自有我照料,你们不必多担心。”她的解释苍白无力,毫无信服度可言,“按我说的去做便是。”

  玄祯眼中的喜色几乎要溢出眼眶。

  众目昭彰,他不敢太过放肆,忍耐的从嗓子眼挤出来一个“好”字。

  然而经此一遭,朝臣人心惶惶,狩猎场上空似乎压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云,山雨欲来风满楼。

  大臣们不敢多言,低眉顺眼的鱼贯退下。

  玄祯心里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他满心以为机会已到,然后他等了一日,国事依旧有条不紊的运行着,仿佛南允还在玄赢的掌控之中。

  他忍无可忍。

  翌日,他踩着点晨光去见玄赢。

  侍卫将他拦在帐篷之外,公事公办道:“二殿下,太子妃吩咐过不许任何人传入其中。”

  经受两日的煎熬,玄祯此时已经迫不及待要捅破那层窗户纸。

  他疾言厉色的质问:“我为何不能见皇兄?一日不亲眼看见皇兄安好,我身为皇弟日日寝食不安,今日我非要见到皇兄不可。”

  话音未落,玄祯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冲向帐篷。

  侍卫手忙脚乱的阻止:“殿下不可!”

  “快拦住殿下!”

  四处闹成了一锅沸腾的粥。

  侍卫慌乱的阻止,奈何有身份之别不敢逾矩,一不留神就让玄祯冲进了帐篷之中。

  帐篷再大也不可与寝殿相比。

  巴掌大的帐篷一览无余,玄祯环顾四周,并不见玄赢。倒是书案后的曲安梦身边坐着个臃肿的男人,黑巾蒙脸看不清五官。

  不过身形与玄赢判若两人,玄祯料定不是同一人。

  侍卫眼见事已成定局,战战兢兢的跪下请罪:“请娘娘恕罪,属下拦不住二殿下。”

  “无妨。”曲安梦语气淡淡,仿佛此事不值一提,“你们先退下吧。”

  “是。”

  侍卫劫后余生的松了口气,悄然无息退到外面。

  曲安梦眼光极淡,语气似死水平静无波:“擅闯太子的寝室,二皇子该当何罪?”

  自以为心中的猜测被证实,二皇子俨然将自己当成一国之君,得意忘形的仰天大笑。

  “皇嫂说笑了,既是皇兄的地盘,那我为何不见皇兄呢?”

  曲安梦张口却无声。

  她像被堵得无话可说,眉间笼着一层淡淡的愁绪,半晌才道:“我与二殿下没什么好说的,还请二殿下退出此地。”

  “是无话可说,还是心虚不敢说。”二皇子咄咄逼人,如高高在上的神灵俯视凡人,“皇嫂就算想找一个人冒充皇兄,也该找一个像一点的,才好挟天子而令诸侯。”

  他指着闷不吭声的那人,讥讽道:“人比猪肥,她也配?”

  仿佛不戳中痛处,曲安梦柔和的眉眼骤然凌厉:“还请二皇子谨言慎行,如今天下可不是你做主。”

  “这是我玄氏天下,太子一死明日就是本王做主。”玄祯肆无忌惮的口出狂言,“我乃南允真命天子!”

  曲安梦收起了声音。

  她的目光一言难尽,似乎还掺着怜悯,仿佛玄祯是一只步入陷阱而不自知的猎物。

  然而玄祯已被权利蒙蔽双眼,毫无察觉。

  他的目光如钩子,直直盯着如木雕毫无动静的男人,一步一步的靠近。

  “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和太子妃狼狈为奸冒充皇兄。”

  下一顺,他猛的摘下来男人的面巾。

  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玄祯顿时如遭雷劈,仓皇退后:“皇、皇兄,怎么是你?”琇書網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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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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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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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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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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