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晞:“我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我从来没有去打探过他的消息。但是他那时真的很努力想把自己变好。”
江月:“确实,大神在走向神坛前,都是普通人。”停了下又问:“你呢?那时候上的一所普普通通的高中,也不影响你后来考上全国著名的G大,一定也是下了苦功夫。”她眼里有着明显的心疼。xiumb.com
G大是全国知名院校,要求的高考成绩非常高,没两把刷子是进不去的。能进去的也都不是等闲之辈。至于江月为什么能进这么好的大学,嗯,没错,全靠她有个好爸爸。
陈晞:“我倒也没什么,心空了,就多了地方出来装东西。学习能让我专注投入,忘却烦恼,我只要一直专注就可以了。”
江月了然:“原来,你活成个修女,是因为你感情上受过伤。”
陈晞想争辩却一时词穷:“这个……”
江月点破:“你二十七岁了,不是十七岁,男朋友没有正式谈过,每天除了来咖啡厅就是回家做饭自己吃,身边没有出现过任何雄性动物,你是打算挑战全人类的繁衍大计,还是打算孤独一生?”
陈晞听了觉得很熟悉,她也说过别人会孤独一生。
江月:“还有,你看到刘盛阳就生气,是气他没有遵守承诺,为了自己的前程远走美国,没有和你一起上高中。还是你气他当时为了自己的前程,放弃了你。”
陈晞疑惑:“这有什么关系呢?”
江月一副你无药可救的表情:“我的天,如果是前者,你大可以当他是很久没有联系的朋友,也许还能坐下来聊聊往事。没必要再见面如仇人,避他唯恐不及。因为就算是因为他害你没有去到心怡的学校,后来的你也足够优秀了。如果是后者,你一见他就炸毛,就想躲着他,你根本就是气他抛弃你这个事实,看到他就对他生气,类似情人间的吵架,在向他撒娇。说到底就是告诉他,我现在很生气,你快来哄哄我,你只是在向他邀宠吧了。你根本还在爱他。”
陈晞脸色坚定:“不可能。我早就当他这个人死了,死了十二年,坟头草都比我高。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现,我早就忘了这个人。”
江月没说话,但那表情好像在告诉陈晞,你最好相信我的话。
刘盛阳出了咖啡厅,不知道要去哪里。他坐在车里,点燃了一根烟,用白皙修长的手指微微夹着,轻轻放到嘴里,浅浅的吸了一口。又慢慢吐出一团团烟雾。吐出的是寂寞,留下的也是寂寞。
忽然,手机响了,是微信来消息。他抬手一看,是他爸的。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家?”
刘盛阳没有回复,退出微信对话框,关掉手机。
回国已经一个多星期了,他都没有回过家。可那是自己的家嘛?有个讨厌自己的继母,和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弟弟。还有一个自私不负责任的爸爸。想到要回去面对她们,刘盛阳觉得还不如待在美国不回来的好。
江叔叔是在爸爸的酒局上认识的,本来他一向不喜欢那种场合,可是爷爷告诉他,去吧,你迟早要面对,独挡一面的。那时候他还在美国上大学,爸爸难得过来看他,又碰巧遇到江叔叔,他们相谈甚欢组了个局,把同在美国的同学都叫过来。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只有自己和江叔叔没喝酒,躲在角落里聊天。江叔叔显然把他当成忘年交,聊到最后,江叔叔笑着说:“盛阳,回国一定要找我,我有个女儿叫江月,我要把她介绍给你当女朋友。”他笑了笑,不置可否。
后来他知道陈晞的消息,她和别人合伙开咖啡厅,巧的是这个合伙人就是江月。于是他打电话给江叔叔,才有了后来的见面。起初想的简单,和她身边的人认识,能不能有机会也见一见呢?没成想第一次见面就约在了她的咖啡厅。她的局促不安他都看到了,她不想见他。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待在那个有她的地方。只有看到她,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跳动。
名义上的家不想回去,临时租住的房子回去也没意思,我还能到哪去呢?他想了一阵,忽然眼眸流转,抓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或许应该去那里看看了。
木棉树枝头空荡荡的,不见那一抹艳红。取而代之的是翠绿的叶子迎风飘动。刘盛阳来到树下,依稀记得当年她也曾站在这个地方,捡拾落下的花朵。那时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会悲伤,现在知道了,那是一种对逝去事物的惋惜。
草木一春,人活一世。草木凋亡了也就没了。因为他们没有感情,没有生命,没有血液,没有心跳。可我们是活生生的人,难道就让那些快乐时光白白流走?难道我就不能再去找回来嘛?陈晞,难道我们就真的回不到过去吗?
许久之后,树上忽然飘下一片落叶,砸到他手上,轻轻的。他捡起那片落叶扔下河里,很快那片叶子随波逐流到了下游不见踪迹。
那条以前常回家的乡间小路,现在变成双向车道的大马路。村里的人却没有以前多了。不过还好,刘盛阳记得,再往前走,他家就该到了。
眼前的房子塌了一半,四周长满杂草。墙壁上的墙皮已经全部脱落,墙面肮脏不堪。房顶上长满绿色的苔藓,屋顶的瓦片也掉落不全。竟能看到屋里柱子上蜘蛛结的网,和地上老鼠爬过的痕迹。这一派断壁残垣的景象让刘盛阳不忍直视。我家房子怎么变成这样了?小勇呢?他在哪里?
忽然邻居家的门开了,走出来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刘盛阳一看,这是以前帮他带过弟弟的李婶。他急忙上前打探。
刘盛阳着急:“李婶,我家小勇,就是李智勇,他去哪里了?”
李婶看是个年轻漂亮的小伙子着忙慌拉着自己,给吓的不行,还没听清问的谁就忙说不认识,要关门回去。
刘盛阳:“我是刘盛阳啊,十二年前在这里住过,李老头是我的继父,我弟弟是李智勇。他们都上哪里去了?”
李婶这下听清了,脸色缓和下来,仔细看看眼前的人,可不就是当年李老头的便宜儿子吗?现在真是长大了,可是越发的好看。
刘盛阳没空和李婶叙旧,他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婶叹气:“你走的第二年,李老头生了病没钱医治,死在了正月里。他无父无母,又没有兄弟姐妹来收拾。最后是认识的朋友一起出钱,把他的后事给办了。小勇当时才四岁,半大点的孩子,没有谁负担的起,送到孤儿院了。”
刘盛阳如遭雷劈,难以置信,抓住了李婶的手。痛的李婶嗷嗷叫,他才放开。
刘盛阳:“你们送到哪个孤儿院了?”
李婶被他骇人的表情给吓到了:“圣心,市圣心孤儿院。”
他又马上驱车前往孤儿院,却发现那间孤儿院早在五年前就拆了,原来里面的小孩都被调往邻市的四家孤儿院安置。短时间内很难找到小勇。
刘盛阳突然倒地,对着空气怒吼,为什么?当时不是说好会好好照顾吗?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他手里的拳头抓的太紧,竟然渗出血来。
刘盛阳一路气冲冲开车回去。他只有一个念头,要去找他,要一个答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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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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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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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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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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