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莉莉知道,这钱不给出去,她就没有逃出去的机会。
这些天,她在一个人的时候,反复的自言自语,一边做着计划,一边给自己在这阴暗的地窖里打气。
因为这个机会必须得等,等到他们都很急、甚至急得上火的时候,哪怕为此要付出六根手指,这就是计划的代价。
可只要能够活着,一两根手指又算得了什么?
父亲带来的消息,却是在了她的计划之外。但为了男朋友的安危,她宁愿扛着风险赌上一把,前把钱给了出去。
反正都是赌,无非概率大小的问题。
王莉莉咬着地上的干稻草,强忍着剧痛,用手肘支撑着自己,艰难的在干稻草上翻了个身。
然后用右手的食指和无名指,夹起身上的一根布条,用牙齿一点一点的把它咬下来。
然后把流着鲜血的半截手指,插进母亲送来的药粉里面,然后左手的食指和无名指拽着布条,慢慢的为自己包扎。
包扎好之后,王莉莉斜靠着地窖的墙壁半坐着,闭上了双眼。
剧烈的疼痛,让她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不知是睡着,还是被痛晕了过去。王莉莉的呼吸逐渐平稳,只有右手还在不时的抽搐。
不知道过了多久,铁门开门的声音响起,王莉莉睁开了双眼,面无表情地看着走进来的母亲。
母亲手里挎着篮子,看起来有些高兴的走了进来,扫了一眼地上的四根断指说道:“你终于还是想通了,早把钱拿出来,不就不用受这个罪了?非要把钱看的这么重。
你弟弟和你爸,两人已经带着钱,去姑娘家赔礼道歉去了。
回来估计心情不会好,要是做些什么,你还要宽些心思。毕竟都是一家人,我们以后还要生活在一起的不是。
来,吃饭,我给你带了你小时候最爱吃的红烧鸡头。”
母亲的话让她眼前一亮:赌赢了!
不过王莉莉面上却毫无波动,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一言不发的坐在干稻草上,靠着地窖的墙壁。
母亲这些天,也习惯了女儿的沉默。
扯了扯身上的围裙,母亲蹲在她的面前,一勺一勺的给她喂着饭。
王莉莉半坐在地上,像往常一样细嚼慢咽、不紧不慢的吃着她喂的饭,听她絮叨着这些天,家里的不容易。
不知不觉,一碗饭竟然吃了近半个小时,王莉莉喝下母亲喂过来的最后一口汤,随口轻声的问道:“爸跟弟弟给那个女生家里送钱去了?”
“女孩家里只要现金,你爸跟你弟弟下午跑到县里取了钱,排队排了几个小时才取到钱。
晚饭都没回来吃,又找车去给人家送钱。那边还在陈集,县里坐车过去就得两三个小时,等他们回来肯定天都亮了。
唉,也不知道这一趟过去,要挨别人多少的羞辱呢。”
“咳咳咳……”
王莉莉像是突然被呛着了一般,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
母亲看她痛苦的样子,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弟弟的事情即将结束,让她放下了一些戒心。赶忙弯腰靠近,想要给王莉莉拍一下后背。
这是王莉莉被关进地窖以来,母亲第一次跟她如此的靠近……
“哎呦,你做什……呃……呃……呃……”
母亲还没来及的说什么,便被王莉莉拽住胳膊,猛地一拉摔倒在地。
随后王莉莉翻身把她压在身上,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布条,围着她脖子绕了一圈,狠狠地勒住了她的脖子!
很快,母亲就因为窒息昏了过去。琇書蛧
看着母亲昏迷前不可置信的眼神,王莉莉面无表情的扔下了手里的布条。
终于,她打开了那扇关了她十几天的铁门,身后是她熟悉的那座北山。
半山坡上早已被人掏出了一个个地洞,当做家里储藏山芋的山芋窖。王莉莉家在山上也有山芋窖,只是离家太远。
王莉莉父母回家种地之后,在原来的宅基地上,靠着山丘盖了新房子,修了新院子。
院墙连接着山丘,在山丘底部挖了一个大洞,安上了大门,当做家里储粮的地窖。
对于她来说,逃跑的机会也许只有一次,容不得一点侥幸。
换作其他任何时候,即使她像今晚这样离开了地窖,只要她父亲和弟弟任何一个人在家,她都绝不可能如此轻易的离开这个院子。
所以原计划就是等,等到一个母亲在家,父亲和弟弟不在家的机会。
而且母亲还得在那个父子俩不在家的时候,进地窖里见她。
反复的盘算之后,王莉莉认为只有等,等到第六天大家都着急上火的时候。
因为只有那时候,父亲和弟弟才会嫌弃母亲腿脚慢,把母亲抛下,自己则带着钱上门去给人家赔礼道歉。
若是给早了,以那父子俩的做派,大概率就是把母亲也带过去,有骂一起挨。
母亲要是也被带走,她可能就真的就再也没有逃出去的机会了。
好在老天爷最终还是怜悯苦难的人,她成功出来了。
“哥哥,那她后来怎么样了?”
刚送完一个乘客之后,系统还没有派单,宋明把车停在了路边,给小月月讲起了“故事”。
中午在城市花园21号听完了故事之后,郝可莹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
请他喝了杯茶,便让人送他离开了。
只是离开的时候,宋明总觉得她的目光很奇怪。经常似是有意无意地,打量着身边的郝正明。
若非她之前的表现,让宋明确定她只是个普通人,见不到郝正明的鬼魂,宋明差点都要以为是不是找到了“同类”。
“后来不小心上了一辆黑车,稀里糊涂的从吉县到了滁县。然后又被人卖到了郝正明家里,做了他的媳妇。”
“王莉莉她为什么不继续跑呢?郝大叔天天下地干活,她公公腿脚不利索,婆婆身体也不好。
她那么聪明,都能从地窖里面跑出来,肯定也能从郝大叔家里跑掉的啊。”
宋明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看她撅起的小嘴,有些尴尬的又把手放下了。
“没人知道她从地窖出来之后,都遭遇了些什么。就像我们也不知道郝正明逃亡之后,她又是怎么找到当年的未婚夫,并且有了这么大的家业。”
“那郝可莹有没有说大叔去了海上之后,都发生了些什么?”
“他去了跟船去了海上之后,那个船虽然是货船,但经常会夹带私货。
最后一次靠岸是在马来的巴生港,后来在印度洋海域,遭遇热带风暴沉了船。
至于船上有没有发生什么,那就只有郝正明自己知道了。”
“可惜郝大叔失了忆,从那里出来之后,就没有跟我们说过话了,他们一家人都好可怜啊。”
宋明叹了一口气,虽然从城市花园出来,已过去近十来个小时了。
可他总觉得心里空唠唠的,冥冥中的预感告诉他,这件事会是一件大麻烦的开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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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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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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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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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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