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怎么了?”安文帝面对着正面两扇紧阖上的门无措。
“娘娘说不要奴婢们伺候,锁了门。”玉坠担忧的看了眼内殿紧关上的门回禀道。
这就奇怪了?安文帝知道天成月的性子,她是不会因自己的心绪而迁怒侍女的,锁门就更是奇怪了。
知道她定然是有事要瞒他,瞬间就想起她上次的发病。这种奇怪的病症太医根本素手无策,只把了脉说心病无个病因暂时只好慢调。幸得有天成教的人在,天成教的人说是旧疾无药医,当时却耗了天成教二使大七成内力加以独门心法才将她调息过来。
他这些日下手去查,天成教的人口风紧,甚至连他们的女儿也不肯透露一个字。他想,应该是月下了禁令禁止他们说出去。为了躲避他派人再去问,现在天成教的人都隐没了,宫里连他们一个影都寻不到。wWW.ΧìǔΜЬ.CǒΜ
他从来没小看天成教的实力,但真若是她有什么病痛瞒着他,以天成教的手法他想查一时也难以查出来。
正是如此,他担心,却又无奈,平时见她虽然好好的,可他心里的担忧都要成内伤了!
思及这些,安文帝再难安定,没来由的心口加快。
他怕她一个人躲在里面是有什么不妥,却又怕她还生气怪他,一时忐忑不安又不敢轻易去敲门,安文帝着急的在门前来回度步。
突地,他站住,高大的身影矗立在门口,把手中的木盒慎重交待给宫女,然后迅速的翻窗出去。
皇帝从自己的寝宫翻窗而出?两个宫女目瞪口呆。
广安殿的寝宫下面修有一条暗道,自他登基以来便开始修建,他平时几乎不来这里,现在刚却好派上用场。
广安殿外面的花园里有一座假山,拍打假山石面上的七个位置对了就可进入。假山分开,安文帝迅速闪身进入,轻车熟路,不一会便来到他的寝殿。
出口是一面靠墙的巨大衣橱,里面摆设的全是女子的精致宫装,颜色深浅不一,各有其不同的风韵,齐齐整整的占满了这一整面墙。
安文帝从里面不出来,然后在殿内寻人,却不见她的身影。
眉头一皱,别说他心中有多么焦急了,她不在寝室内?那只剩一个地方未寻了。
想着安文帝又往浴池寻去,正靠近门口听得浴池里传来一声“啊”的痛呻。
他心中顿时抽紧,脚步不自觉的快速冲了出去。
“月!”
安文帝痛声惊呼,被眼前的情景活活抽痛心灵。
他看着呆在角落浑身衣裳发丝都湿透的女子,心里的痛简是烈火焚烧。
天成月想不到他会在这时进来,不过来了也正好……
她凄凉的回望他,双眼里是那样的痛彻。
安文帝触及她这样的眼神,心口如被炸碎,有万千的痛……
她平时挽起的发丝此刻冰冷的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嘴唇发紫的刺目惊心,整个人被她自己折腾的毫无生气,似要随时飘然离去。只有那双忍泪的眸子还是那般的水盈盈,可是却又蕴含万千疼痛。
她痛,他更痛!
她在那条水槽里淋了多久的冷水?她是傻了还是存心要他活活的被气死?
安文帝简直要被这一幕刺激的昏过去,幸得他那样不舍她,若他昏过去了谁来抱她离开那该死的冷水槽?
他气,却更心疼不已!
“为什么这样对自己?啊?你不知道这里面的水全是冰化的吗?为什么不珍惜爱护你自己?你要冷死自己,折磨自己倒不如一刀结果了我算……”
安文帝冲上前去把坐在冰水槽里恹恹的人儿拉起来,愤怒的话绞着心疼再不能压抑分毫,他的双目里散发着怎么也掩盖不下的怒意,疼痛。她要折磨自己的生命,能不能等他闭上眼以后?
天成月从不曾见他发这么大的火,全身上下都迸裂致命一般的怒气。如果她再强硬以对,这些怒气就会在她面前直冲九霄毁天灭地,须臾她会站在废墟里。
她的委屈,她的心痛他又岂能知道?
身心两重折磨,她说不出口,也不能说,因他的欺骗她不能再给自己寻那卑微的怜悯。若是,她还有足够当年的勇气多好,那么她就可以不顾一切重新去爱他,可是,没有,因为他骗她,一次又一次,现在连她的勇气也被他磨尽了,他还要她给什么?她不能为自己留些尊严?
“月!”安文帝一把抱紧她,将她整个无力的身躯揉进怀里。
他洞察她眼中绝望和无助,心像活活的被撕碎,再无法怒对她的自我伤害。
他知道,这样的她不是她,是他使她变成这样的,以前的她从来不会这样子极端。
“为什么?为什么……”
安文帝反复这一句,每重复一次心更沉痛,他是说:
为什么她真实在他眼前却又远不可及?
为什么她明明美丽明亮却又那样易碎?
为什么她善良如此却偏舍得伤她自己?
为什么他用尽力气呵护却成反复伤害?
为什么他坐拥天下却独看不透她心思?
为什么他时时刻刻守候还是远远不够?
……
天成月仿若听懂,因为他话中的自责太浓烈。可又不懂,因为这一次的伤害已经没有余地了,她不会再藕断丝连。
他和她最亲近的姐妹,她万万想不到今时今日自己再回来却是陷入这样的尴尬境地。
事到如今,他们之间除了无尽的折磨便是越来越深的鸿沟!
为了镇压心痛的疾病她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从头到脚淋了地窖溶化的冰水,这样的行为是很疯狂很自残,她很明白。
可是,肉体的痛远远不能胜过她心口的一丁一点。
看到这样子的她,和苏舞月完全不同的她,他现在,也能懂了吧!?
天成月悲凉的眼神始终不曾有一丝的暖意,她最后看安文帝一眼,似达成目的一般心中再无了牵念虚弱的昏了过去。
“月!”
安文帝大惊失色,都怪自己一时心绪混乱竟然忘了她还站在冰水里,忙把她横着抱起往寝室跑去,一边冲着被拒在门外的宫女喊道“请太医,快!”
他速速镇定,看着躺在床上几乎是奄奄一息的女子,手脚麻利的帮她除去身上湿透的衣裳,用柔软的锦布把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当他温厚的手指碰到她冰冷的身躯的时他忍不住指尖颤抖。
本想亲自帮她把衣裳换了,可他太紧张了,一碰触到她被冰水泡的冰寒彻骨的肌肤他就忍不住颤抖,只想把她抱紧在怀不再分离。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恍若许多个轮回。安文帝起身快速的打开内殿的门,让门口侍候的玉坠和玉镯进去。
“快些帮娘娘把衣裳换好。”
“是,奴婢遵旨!”
俩宫女齐齐入内,左右张罗,分工合作,小心谨慎,训练有素。
安文帝一个掌风把内殿的门又关了回去,焦急的看着床上凄美的人儿。
到底他犯了什么错?她要这样来惩罚他?
“皇上,好了!”
盯着床上的女子正想的入神,宫女的声音却打断了他的深思。
“下去守着,御医来了叫外面候着。”
“是!奴婢告退。”
宫女应声边往外退出便将内殿两边帐帘放好,然后开门出去再轻轻关好。
皇帝紧张这位娘娘的程度他们可算是见识了,等会太医来自然是不能面见的,所以她们心细如尘的把宫殿里的帘子放好。
安文帝见状便脱了外袍鞋子坐在床上将人小心翼翼的扶起,然后在她身后运功将真气输送给她。
他内力高深,练的内功沉健而稳厚,非一般人能承受得起,若非他知晓这个弱女子多年来习武深厚真不敢轻易将真气过渡给她。饶是知她如今早非当初可毕竟是心头最在乎的,也不敢不小心翼翼,深怕她体内的功力和他输送的真气一旦相撞只怕她受不住,那他更是自责不起!
每输过去一点真气他便停下来仔细的看她脸色,如此谨慎小心再加上反反复复运功数次,等天成月脸色好转起来安文帝开始为自己调整气息时竟虚弱的快要倒去。
可看看床上女子红润的脸色,他不禁觉得满足,一切都值得,哪怕是拿命去换,总归他是失不起她!
……
安文帝下床整理好,命太医入内,太医行君臣之礼后宫女将一个红绳由帘帐外牵入,安文帝亲自接过,细细的系了床上人儿的手腕上。
“如何?”
待太医收诊安文帝便速速追问。
老太医撩起袍子往地上恭谨一跪以稳重而诚挚的语气道“臣,恭贺皇上,皇上万福,娘娘有喜了。”
“……”安文帝怔愣不能动。
他知道自己不是一时听错却久久不能醒过神来。这种不可思议的喜悦已然不同当年听到她怀孕时那种初为人父的兴奋,如今更是苦尽甘来十分难得。
“你确定?”安文帝兴奋的一时已经忘记君臣之礼,忻长的身子俯下将太医扶起。
虽然,他知道自己听到的真真切切的,却还是想再一次得到太医的证实。
“臣,惶恐!”老太医受宠若惊,他吓得又跪在地上确切道“娘娘确实怀有龙胎,已经两个月之久。”
真的,千真万确,安文帝的心情从不向此刻狂喜,以前能娶到月他是窃喜,有了第一个孩子那是无比欣喜……
如今,越是知道这个孩子的来之不易,这段情缘重合的万般艰难,安文帝越是不敢相信自己竟会这般的好运!
“张和,带胡太医领赏,黄金三百两,并赐豁免玉牌一块,广安殿所有宫人侍卫也都统统打赏。”
皇帝大喜,高兴的连豁免玉牌的赏了出去,豁免玉牌是可以免死罪和任何大罪的宝物,绝非人人能得。
“谢皇上,老臣(奴婢,奴才)恭贺皇上洗得龙子,皇上洪福齐天。”
宫人们沾了大喜的份自然也大喜,要知道安文帝是位异常节俭的皇帝,是不随便打赏人的,不过一打赏人可不像各宫主子赏的那点儿,何况现下入住广安殿的这位娘娘又深得圣宠。
一干宫人退下,安文帝看着床上的女子,想起最初的相见到今天。他从来不敢相信,有这样的女子能让他见一眼便倾心,可是她坐到了,他对她的心一直到今天都不曾变易。
他生来,便拥有权势,无一不有,无所不得,天下都可以捧手而来。然而,却独独为个女子让他几度不能,她不是帝王权势可以拥有,也不是城府深厚便可以圈留。他试过,失败的一塌糊涂,才弄成如今这般地步,让她今天白白的受尽这些苦楚。
今天发生的这件事让他感觉到寸寸无力,他虽口口声声说她无论生死都只能在他身边直至沧海桑田,然而他看不得她伤害自己,若是她终究要个结果他一分也强迫她不得。
而今有了孩子,简直就是上天对的莫大恩赐!
她回来的这三个月,他知道她可能随时又会离开,因为天成教的存在。这些日子,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此时,这个孩子的降临,这样的担忧终于可以破解,他可以减少整日里的提心吊胆。更加可以理所当然的找齐一群高手围绕在她左右,也不怕她反对。谁让他贵为天子,谁让他子嗣单薄的可怜。皇室的血脉又是何其的重要,他身为皇帝,牵系天下苍生,她生在上官家,自来识得大体。必然能理解,皇室血脉的重要。
安文帝心里喜滋滋的,不单为他们有新的子嗣,更为他找到一个天赐良机可以劳劳的圈住她。
因子嗣她不可能脱身离开,生下孩子后除非她能狠得下那个心抛夫弃子,但安文帝知道她那点狠心少的几乎没有,到时候自然而然的他可以实实在在的抱得美人在怀。
在这之间他总会想到办法渗透天成教,不单单因天成教这个大的足以威胁安氏江山的存在,更为她以后可以无愧亦无忧的生活。他们可以一起呵护他们的孩儿长大,一家人其乐融融的。
她本来就是他的皇后,该享尽一切他给的安宁和幸福,不该因他的过失为一个天成教所困,哪怕那是她生身父亲的毕生心血,可也不能让他的女人费心费力。
到时候若是她想回去执掌天成教也无妨,他会暗中做好一切甚至不让她察觉。他不会破坏她看中的东西,哪怕在皇家平稳天下的规定里天成教是不能被允许存在的,但他心里只偏这一份心,为她!
安文帝因着这个孩子的到来,心中欢喜无比。
自她愿意回来他就知道她的心绪和打算,因而这长长的一段日子来他的心事也错综复杂积压的沉痛欲碎。
而今,什么都好解决,他豁然开朗。
轻轻的俯下身子去,趁她尚未醒来,他不舍,疼惜,认真的轻吻她美丽的额头,漂亮的轮廓,好看的睫毛……
流连往返,喜不自禁,竟然显得那般孩子气,像是捧着期盼已又爱不释手的小宝贝,真是想日日夜夜打个结拢紧在身上才能稍微安分一点。
天成月正在睡梦中,这不是一个安宁的梦。
她梦到她三岁的儿子在江南的一个大雨天里,一个人在一条昏暗泥泞的小山道上跑。护着他的那些天成教忠诚教徒被后面追赶的人一个个一刀砍死,倒在大雨倾盆的泥坑里,血水染红了整个水坑。他们不断的护着让他快跑,那些江湖好汉们用自己的身躯去保三岁孩子的安全。儿子跑了好久,摔倒,爬起又继续跑,山路泥泞又打滑他一个小孩子身子轻一不小心在斜坡处栽倒便整个身子滚了出去,往下面深深的悬崖。坚强勇敢而智慧的孩子这会儿也害怕,显出孩子的脆弱来,在跌入时大声的喊道“娘亲,你在哪?救我!”
“康儿,康儿,娘在这里。”
天成月被梦靥缠住,在睡梦中惊怕万分的呼喊。
康儿?!!!
安文帝愣住,倏地回过神来,差点忘记了这会事。他脸色极差的看着躺在床上不断哭喊的女人,她的心可真宽大,竟然睡着了还惦记着别人的孩子。
难受至极,她怎么不想想他,想想他们的女儿?她的肚子里现在还有他们的第二个孩儿。
安文帝冷然的厉色显现眼眸,不行,看样子他还不能解除潜在的危机,外面若是还有一个别人的孩子存在着牵扰她,那她又岂能只为着肚子里的这个?
他本来不想做这样恶劣的事,为了不让她怨恨于他,他早将此事从脑海里隐藏不再拿出来想,这样便不会在意,不在意便不会做出惹她怨恨的事。
但现在已然不行,为了他们还没出世的孩儿着想,为了他们的女儿着想,他们都不能缺乏她给的母爱。
为了他们一家,他岂能容别人的孩子成为埋伏的祸根,随时可能出来蛰伤就像此刻一样。
这已不是在他帝王的尊严上打上狠狠一巴掌那么简单,而是在他本来冷漠却因她执着而火热的心里浇了一通冰水,瞬间冰冻了他的心,而那些滚烫却在冰里翻滚挣扎,两两相撞,几乎陨灭。这种痛,是胜过千仓百孔的。
他应该狠一点!
为他们一家四口着想,牺牲一个小孩,也算那个孩子死得其所了。
不过是一个三岁小儿的命,他一向餮血,一个眼神就能让暗卫处理掉。如今他给了够长的时间去忘却隐瞒自己,甚至在这个节骨眼上还优柔寡断全是为了她。
可她又能知道吗?她能不能明白她与他人有了骨血对自己造成的痛有何等悲巨。自己的隐忍到今时今日不是因为自私而不能再下去,而是为了他们一家的将来。何况帝王本性是最讨厌隐忍的,特别是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
“康儿,明……你救救康儿,救救他。”
天成月继续在睡梦中哭泣无助的声音传开。
安文帝一愣,被她的话唤醒,心疼万分的看着睡颜楚楚可怜的天成月。随之巨大的悲伤也拢紧他,她是那样美丽凄楚,她让他帮着去救不属于他的孩子。真当他天子宽怀天下子民都是他的责任呢?还是对他至深的眷恋与信任?
他自嘲的挽起嘴角笑,他下不了手的,哪怕刚才他还摧残自己的良心去解决这件事。可是,现在因她的无助,因那个孩子是她的,虽然不是他的,但他却爱她深之入骨,早已偿透了什么是爱屋及乌。
“月,月……醒醒,月,别怕……”
安文帝一只手握住她白皙的小掌抚在他自己轮廓分明的脸颊上,另一只手轻轻的帮她抚开额前湿散的发丝。他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有包容有心疼也有压抑。
“……”天成月皱起秀丽的眉头缓缓睁开眼。
她的眸子里永远有一汪水清灵灵的,此时还带着被人自睡梦中唤醒的沉静与毫无心绪的剔透。
她一眼看见仅在咫尺的安文帝,那样温和而沉稳的他就在她醒来的这一刻定在眼前,仿若她还在梦里。
但只一会儿,她又回过神来,想起刚才的噩梦单薄的身子一阵轻颤。
“你做恶梦了,我这才将你唤醒。”安文帝怜惜的替她将被子掖好。
“若是还累的话先吃点东西等会再歇下,侍女说你今儿个只晨时用了点膳。”安文帝全然忘了刚才犀利的心情,捂着她的手一边细细的揉一边温声道。
“……”天成月有点愣神,虽然他一向待她柔情似水,但此刻的感觉颇为不同,她定了定神才问道“我刚才梦里可有乱说些什么?”
“没有。”安文帝好不虚心的一口道,真是如此一般。
“……”天成月又是一愣,他回答的太快,她反而生出疑惑。
“有什么还不能让我知道?”安文帝却打趣她,不仅缓解二人间莫名生来的间隙且想要趁此读懂她的心。
她若是紧张敏感的不想让他知道,自然他不会去刨根挖底。她有所顾忌说明她对他的在乎不是吗?虽然他有点不自信,但他却偏着这样想,是因为在乎,是的?
“……”天成月不善于说这类的假话,虽然他是笑问,只是玩笑话,但她还是轻轻的转过头去避开。
“嗯?真有?”见她如此安文帝却更是闹她,低沉稳重好听的声音响在她耳机。
“没有。”天成月侧过身推开他,心里已被刚才那个梦牵扯无心理他的戏谑。
安文帝听了这个答案心里却是五味陈杂,她终究要瞒他,是为了紧张吗?还有她突然推开他的动作,他的脸色因此有一瞬的沉闷,难道那个孩子比他在她心中的地位更要重要?
“好了,不闹你,起来用晚膳。”安文帝的脸色霎时又恢复他的温雅,轻巧的托起她的人将她自床上抱起。
天成月无语,随他好了,经过今天那些事再加上刚才的梦她身心俱疲没心思再和他去闹。
安文帝心里更是明白,便只是规矩的抱着她出了内殿往一边用膳的地方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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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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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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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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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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