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诀写得玄虚,王不讳看不大明白,但还是看得津津有味,脚下步子不停,嘴里喃喃不断。
“百炼何辞死,千锤铸剑心。”
“天道恒长,人寿苦短,我族力微,古来如此。凡人仰观,不知几何,灾祸迷乱,不恤尘身。”
“不褪凡胎,不入大道,欲褪凡胎,先灭凡身。凡身如垢,岂濯灵泉?唯以百炼,能通大道!”
……
说得云里雾里,看起来好像挺有道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王不讳皱了皱眉,脑袋里一团乱。
索性不再细观,留待请教师尊。
片刻后,王不讳已到了观门前,观门与往常无二,总是紧闭,需要上前扣门,柘桑才会来开。
王不讳上前拉着门环敲了敲门,“咚咚”两声。
无人应。
又敲两声。
依旧无人应。
“柘桑师兄?”王不讳试着喊了一声,手上又连敲了两下。
依旧无人应。
有些反常。
王不讳试着运起丹田剑气,将其凝聚于指尖,同时重重地敲下去。
“嘭、嘭!”两声闷响。
柘桑平淡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来了。”
王不讳从柘桑的声音当中听出一丝几乎微不可察的气息不稳。
柘桑将门打开,一切似乎与往常无异。王不讳打量了两眼柘桑,有些关切地问道:“师兄怎么来得比平常晚些?”
柘桑摇了摇头:“杂务耽搁了片刻,不必在意。”
王不讳还是有些疑惑:“师尊可在观内?”
柘桑答道:“师尊暂时不在。你们自行去拜剑石练剑便好。”
王不讳点点头,但心里还是有疑云萦绕。
王不讳向着道观深处走去,而柘桑则留在了观门边,等白芷进观后再把门关上。
平日里柘桑师兄总是守在门边的,从没听说有什么杂务需要处理。
也许是观内出了什么别的事,但师兄有所顾虑所以没说?
王不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多心了,但想来谨慎些不是坏事。
这几日他在千金观内出入频繁,对道观的结构有了些粗浅的了解。
道观内本应只有一条主路,四条支路,但每条支路所在又有一处障眼法,向内延展出四片偌大的空间。
其中一片通往小亭,一片通往拜剑石,一片通往香殿,还有一片通往暗室。
也许……该去看看?王不讳心里生出一丝好奇。
小亭和拜剑石都是他常去的地方,暗室师尊明令禁止不许靠近,而香殿则是柘桑师兄平日里去得多,他还不曾去过。
心里这么打算着,王不讳当即决定趁着时间尚早,偷偷摸进香殿看看。
王不讳本就是喜欢刨根问底的性子,这好奇心一起,就像野草疯长似的收不住。
趁着白芷那疯丫头还没来,说走便走,免得生事。
王不讳在道观里拐了几道弯,走到一处稍窄一些的岔路口时,直接窜进了一条短巷。
青砖短巷内,王不讳走到一处死胡同前,在墙面上稍一摸索,便找到了一块松动的砖。
轻轻一按间,眼前的砖墙向两面退散,面前出现一条崭新的通路。
王不讳沿路疾行,接连转了十几个弯,眼前突然一片豁然开朗。
面前是一座古色古香的一层殿楼,殿门大开,殿前摆着一口半人高的大香炉,周围竖立着数百柄剑形石雕,杂乱地遍布在大殿四周。
殿门前牌匾上,两个笔走龙蛇的大字隐约可以辨认出形貌:“陈君”。
听起来像是一个人名。
王不讳没太细想,径直走进殿中。
寻常香殿内供的,都是些神像佛雕,但这香殿当中,罗列在神龛供台顶端的却不是神佛。
而是六柄残破的剑。
第一柄长剑是柄宽刃巨剑,青铜材质,带着点点锈斑。
第二柄长剑则秀气许多,剑身纤瘦,而剑尖处断了一块。
第三柄长剑规制寻常,但周身布满裂纹,似乎由剑气强行凝成一块。
第四柄长剑通体呈翠色,有刃无柄,带着几点血迹。
第五柄长剑通体焦黑,似乎被烈火焚烧过,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第六柄剑是短剑,纹样精致,但却萦绕着一丝丝黑气。
王不讳看得目瞪口呆,这六柄剑上的剑气都凝如实质,即使只是竖立在那里,都散发着毁天灭地的威势。
但它们分明又已经残破,带着各自的伤痕,述说着无言的沧桑。
王不讳忍不住走近了些,剑光如同六盏明灯,令王不讳移不开眼睛。
王不讳似乎在这六柄剑上,看到了几个模糊的人影。
王不讳看不清他们的面貌,只觉得全身都被剑身绽放的光芒所覆盖,阵阵暖意裹挟着无形剑气,汇入王不讳的经脉当中。
这些剑,是什么?
王不讳心里生出太多疑惑,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一步步走到了大殿中央。
“何人擅闯?”毫无征兆地,一个粗犷如铁石的声音从香殿顶部传来。
王不讳顺着声音来处抬头一看,大殿的穹顶之上,有一条水墨绘制的五彩神龙。
神龙的样貌有些夸张,头大腿短,身子粗细不匀,眼珠如铜铃,须发如稻草,看起来并不威猛,反倒像是不擅绘画的人刻意为之。
王不讳强忍住笑容,开口问道:“敢问这位是?”
“陈君殿守殿灵龙,景雍。”神龙一伸脖子,昂起首来,有些孤傲之态。
神龙突然反应过来,明明是自己先问的问题,怎么是自己先答?他紧张地瞪了瞪王不讳:“你还没说,你是何人?”
王不讳确认这神龙景雍脑子不太灵光,稍行一礼:“九殿弟子王不讳,见过景雍前辈。”
景雍双目一转,心生疑窦:“你莫胡说,九殿弟子我都见过,怎么从来不知道有你这么一号姓王的弟子?”
王不讳欠身道:“不讳乃是新进弟子,之前不曾来前辈殿中拜见。”Χiυmъ.cοΜ
景雍点了点头,又突然从穹顶画壁中探出半个身子来,一个纵身就贴到了王不讳身前。
王不讳不曾想,这神龙竟能从画中脱出,形如真龙,顿时眼底冒光,心中惊叹。
那神龙与王不讳近在咫尺,在他头顶轻轻嗅了嗅鼻子。
“你这小子,怎么是个人?”神龙的语气似乎有些按捺不住的无名火。
王不讳察觉不妙,头顶没来由地沁出冷汗来:“怎么了,景雍前辈?”
景雍突然目露凶光:“我最讨厌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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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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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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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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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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