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样实打实的荒郊野外,藏着什么山精野怪倒也难说,但如果是狐狸,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些。
“你说……会不会是胡玉芝干的好事儿?”我想着胡玉芝不是也跟寨头打听了那伙抬棺人的下落么,如果她跟那些人汇合了,保不准这事儿真是她做的也不一定。m.χIùmЬ.CǒM
毕竟她也不是头一回害人,前科还摆在那儿呢,说不定见人家寨头儿子模样俊俏,长得也符合胃口,就把人给怎么着了,也不是没那个可能性。
傻男人听到我说话的声音,忽然转过脸来对着我傻笑,嘴边口水顺着下巴滴到衣服上,衣领都浸湿了一大片。
柳妄之的目光落在男人邋遢的衣着上,眉间浮出抹微末的不悦,淡声对我道:“是不是胡玉芝还说不准,他身上沾染的气息很杂,是狐狸没错,但远不止一只。”
“哈?”我拿着手机的手一抖,光线照歪了,“你的意思是说,他接触的那伙抬棺人,说不定也都是大毛狐狸?”
傻男人对手机电筒产生了兴趣,伸着手要朝我走过来。我神色微惊,连忙退开一步,往柳妄之身后避了避。
柳妄之挡在我面前,身形不动如山,两指并拢释放出一道灵力幻化的金色光线,迅速缠上傻男人伸出的那只手,柔软灵活的线头往下绕过去,把他两手连带手臂都缠绑在一起,让他不能再随意动弹。
“那伙人是什么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把他们找出来。”柳妄之捏住光线末端,把傻男人固定在原处。
这时,车子那头响起一道关门声。
布惹见我们把这人制服住了,才是大胆走下车,缩手缩脚地往这边靠近,等看清傻男人的脸,顿时三两步过来扶住这小伙子,激动地用方言喊他的名字:“阿徕!二叔阔算找到你哩!你怎莫荡在这里不回屋,晓不晓得你阿爸都捉急死咯!”
名叫阿徕的傻男人现在根本听不懂别人说的话,见有人激动地抓着他,只知道眯起眼咧开嘴,一个劲儿的冲人傻笑。
布惹也瞧出了他的不对劲儿,担忧地询问阿徕这是怎么了。
“他被山精勾了魂,所以缺少了灵智。”柳妄之松开了捏在手里的那截光线,手腕一翻,修长的指间突然就多了张红纸,“我一会儿试着把他丢失的那一魂召回来,但需要你给我他的生辰八字。”
布惹连连点头,表示愿意配合。
柳妄之不再多言,松开指间那道红纸,任由它自己悬浮在半空,然后按照布惹报出的生辰八字,以灵力为墨,一笔一划写在红纸上。
写完以后他随手扯下红纸,丢到我手上让我先拿着,又让布惹把阿徕的贴身衣服脱下来,折叠整齐放到旁边。他稍微思索了一下,又调动灵力往阿徕头上划了一撮头发,用一块崭新的手帕包起来,让我和红纸一起拿着。
准备事宜做完了,这里不需要留下多余的人,他示意布惹先把阿徕带回寨子里休息,等面包车开走了,他抬手用法术收纳了地上那件脏衣服,带着我化作烟雾,顺着漆黑的山路继续往前方飞去。
我以前跟着梅婆婆看事,曾给一个遭遇车祸半年醒不过来的人叫过魂,当时婆婆准备的东西和刚才柳妄之要来的那些差不多,所以不用多问,我也知道他下一步要去做些什么。
果不其然,柳妄之带我顺着山路寻到了一个岔路口,落地之后,他站到两条岔路的中间,问我要回了那张写着吴宝徕生辰八字的红纸,以及包裹着他那搓头发的手帕。
他把红纸压在手帕上,另只手往地上一挥,阿徕的贴身衣物就摆在了石子路上,然后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那个做工精致的铁壳打火机,“咔哒”一声,动作熟稔地打燃了火。
微弱的橘红火光,在漆黑的四野中跳动着,但柳妄之站了好一会儿,仍旧没有继续往下的打算。
我见他盯着那件衣服眉头微蹙,顿时猜到他八成洁癖又犯了,便抬手握住他的手腕,想把他手里的打火机接过来:“要不,还是我来吧?”
“不必。”柳妄之拒绝得干脆,随即手一松,那枚精致的打火机在空中翻了两下,啪地落在了那件散发异味的布衫上。
小小的火苗一接触衣裳的布料,顿时“轰”的一下,将整件布衫瞬时点燃。
橘红的火舌雀跃翻腾,我望着被火焰吞噬的打火机,颇感可惜地说:“你不是挺喜欢这个打火机么,就这么不要了?”
柳妄之把红纸扔进火堆里,没什么情绪的说:“小玩意罢了,回头再买就是。”
这句话他说得轻描淡写,落入我耳朵里,却在心上砸出了痕迹。
我抬头看着他眼底无意流出的漠然疏冷,心想着当初他放任寨民带我去祭棺的时候,是不是也把我看作了这枚打火机?
柳妄之专注地望着红纸化作灰烬,没有留意我看向他的眼神。
他趁着火势正旺,打开手帕捏出那搓头发,微垂被火光映照得明亮无比的桃花眸,立在寂静的四野中,快速捏决招魂。
平静的旷野忽然翻起阵阵冷风,卷着树叶吹过枯草田,草尖摩挲晃动,带起“飒飒”一片响声。
我们两人安静地等待了一会儿,周围依旧毫无动静,别说阿徕的魂魄了,连半个鬼影也没出现。
眼看衣服烧起的那簇火焰越燃越小,柳妄之微蹙起眉,望着手里的发丝说到:“这人的魂许被拘住了,光是招魂,带不回来。”
我正欲问他接下去该怎么办,视线无意晃过旁边的枯草田,突然在十几米处的草丛里,隐约看到两个幽绿的光点!
“柳妄之,你快看那边……!”我压着声音扯了扯柳妄之的衣服,指向那两枚正在慢慢移动的绿点。
柳妄之眸光微动,面无表情地抛出一团灵力,那两枚绿点明显一愣,瞬间就被光线牢牢捆住。
“哎哟哟!路过而已,还请您饶命啊!”
绿点所在的枯草田里,蓦然响起一个少年人的声音。
随着光线被收回,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咚”的一声摔在地上,我借着愈渐微弱的火光看过去,便见一只硕大的黄鼠狼,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地上。
我愕然地眨了眨眼,惊奇打量面前体型圆润、足有成年黄狗那么大的黄鼠狼,这才发现那两团幽绿的光点,原来是他那双会发亮的眼睛。
“你是何人?”柳妄之背过一只手,眼神淡漠地直视着黄鼠狼。
“小、小的名叫黄团团,住在附近的枯草田里,刚才纯属路过,无意嗅到有陌生人类生辰八字,所以一时好奇,就想过来看看……”黄鼠狼抬着头,圆润的绿眼睛看起来可怜巴巴的,“我我我真不是冒昧打扰,还请柳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绕我一条小命!”
这名字,倒是挺贴合他的身形。
我瞧着黄鼠狼眼睛湿漉漉的,都快被柳妄之吓哭了,再加上那不停闪动的小眼神,怎么看都觉得……怪可爱的?
“嗯。”柳妄之似乎也没打算跟他计较,指尖稍微动了动,光线骤然化作碎光消散,“我问你,附近山林子里,有没有什么狐狸窝?”
“有的有的!”黄团团揉了揉被光线勒出印子的手臂,在柳妄之面前跪得端端正正,“从这翻过两个山坡就有一座破庙,里头住着一大窝狐狸呢!听说今天胡老爷正好要嫁女儿来着,柳爷您若是想去,不如让小的给您亲自带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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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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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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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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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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