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
从前是什么?
这两个字对他来说既遥远,又陌生。
“我们曾经认识吗?”林少羽又问:“您知道我的过去?”
老厨子捋着长须呵呵一笑:“无需多想,我之意,每个人皆有不堪往事。摒弃它们,带着希冀走向未来,便是欢乐。”
林少羽听不懂这个,他指着那本古书:“这是?”
“这是老夫毕生心血。”老厨子低头看着手中的书,眼中是感慨,亦有豁然:“江山代有才人出,我将它送给你。”
林少羽受宠若惊,连忙推辞:“不妥不妥,如此珍贵的东西,晚辈岂敢收受。”
既是毕生心血,其中必藏有许多秘技,这种东西应该传给嫡传弟子才是。
老厨子却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赠与谁全由老夫心情。你也无需担忧,我们厨界不似武界那般针锋相对,这本书不会让你沾上什么麻烦。”
林少羽还要推辞,但老厨子却把书硬塞了过来。
如此,他也只好道谢了:“此情,晚辈今后必当报答”
老厨子双手背负凝望窗外远方:“待你们撤走后,我们只怕再无相遇之期了吧。”
大雪纷飞下,几道匆匆的人影进了烟云的战船主殿中。
为首的是一名老者,鬓发灰白,披着一件褐绒斗篷,刻着岁月烙痕的脸上满是风霜。
他对着主座上的徐贺抱拳致礼:“徐长公子,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见到此人,徐贺竟是感到少许意外:“闻礼前辈竟亲自来访,吾未能远迎,还请恕罪。请坐。来人,上茶。”
闻礼入座后,看了一旁的徐傲一眼,又对徐贺笑道:“昔年京城一别,距今已七载有余。长公子依旧如当初高中状元那般,风采不减啊。”
当年徐贺进京赶考,半道上遇山匪拦路,恰逢闻礼陪同其子进京路过,将山匪赶走后一路同行。
那时候,虽然都知道彼此的身份,但那时候都向着官场仕途而去,自然便少了正邪的对立,两人更是成了忘年交。
徐贺摆摆手,无奈一笑:“过往云烟,不提也罢。”
当年他高中状元,可谓前途无限,即便父王偏心,他也独自拼出了自己的前途。
皇上任他为翰林院学士,有心栽培他,他也做得不错。做了近两年,皇上准备封他做个尚书时母妃却病故了。
朝廷以仁孝治国,按礼制,他必须回乡丁忧三年。
守孝三年后准备回去复职时,父王突然暴毙,加上烟云的一通乱事,令他不得不彻底退出官场。
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闻礼也叹了口气,自发地为徐贺感到惋惜:“世事难料啊。”
徐贺倒是看得开,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笑问:“前辈前来必有要事,请说话。”
闻礼道:“老夫此次是代中原武林而来商谈碧兰江一事,不知烟云可否放宽些许条件?”
徐贺捧起茶杯,一边用茶盖撇着热茶、一边缓缓道:“比如?”
“中原愿赔重金以烟云,但那武林大卷之事能否……”
徐贺手中的动作停下:“不能。”
“莫非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吗?能否卖老夫个面子?”
这话一出,一直不出声的徐傲忽然冷哼了一声。
他虽然一个字也没说,但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老家伙,你有什么面子。
徐贺放下茶杯淡淡一笑:“您若是为私事而来,以你我交情,凡事皆好商量。今日为公事,我若因一己之私置烟云于不顾,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同袍。”
中原人打得好算盘,想着闻礼与徐贺关系良好,由他前来调度,想必可以争取到一些余地。
但他们想多了。
徐贺是个公私分明之人,他已经把话说得明白。
中原武林在烟云丧期内起事,不给个说法,烟云万千部众不答应,双方你死我活的斗争,岂是区区的熟人卖个面子便可以解决的?
闻礼想了想,又道:“武林大卷公示于众的影响毕竟太大,能否退而求次,大卷可以给烟云写,但公示便不必了。”
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后退步。
中原后起一辈被不夜烟云围困于碧兰江已是颜面大损,若是老家伙们再把武林大卷公示于众,这神州大地上岂还会有中原武林的立足之地?m.xiumb.com
徐贺缓闭双眼,无奈一叹:“罢了,罢了。”
他睁眼看着闻礼:“这样吧,武林大卷亦不必写了,烟云准许中原武林以金钱赎回烟云所占之中原地盘,我在任之时,烟云不会再进入中原地带设立堂口。但中原需给一份不再来衅事之誓书,此书必需由绕龙剑阁阁主所书,必须盖上绕龙剑阁之大印。”
一直在旁听的烟云高层起了纷扰,徐得倒是没什么表示,孟子凤却忍不住了。
他站起身来争论:“长公子,那些盘口可是我们辛辛苦苦打回来的,这么轻易地交出去,那我们做的那些事情都算什么!”
他向来心直口快,此刻也顾不上礼仪了。
那些地盘埋葬了烟云无数的血与泪,有多少人死在了征战中原的道路上。
况且对他来说,那是他的荣耀,是他亲手打下来的功勋。
把地盘还回去,不就等于否定了他们所有的付出,否定了他过往的一切。
而且,明明是烟云赢了,胜者居然还要割地,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
即便是以买卖的方式来割舍,但对他来说,那也是奇耻大辱!
金钱便能让一切都变得不做数了吗?!
他接受不了!
聂胜亦是说话了,但不像孟子凤那般急躁:“长公子,那是君上穷尽一生才为子孙打回来的基业,事关重大,您是否再考虑考虑?”
徐贺却摆摆手:“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再说了。”
饶是孟子凤再不忿,但徐贺的命令谁也不能违逆,他也只能气冲冲地坐下来生闷气。
徐贺命人取来卷轴,提笔沾墨,却迟迟无法下笔。
他似乎在空白的卷轴上看见了父王的身影。
心中,是无奈,是遗憾,亦是悲痛。
他一笔一划地题字,一字一句的默念着。
“父王,祖宗的基业孩儿不想丢,可烟云已衰落到被一群中原后秀逼至濒临灭亡之境,那些地盘根本守不住。加上连年的征战已令烟云兵马大伤、银库空虚,再也经受不起任何折腾,随时都会毁于一旦。唯今之计,只有休养方为上策。万般无奈之下,孩儿不得不做出如此抉择,希望您在天之灵能理解孩儿的苦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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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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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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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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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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