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到众人跟前后翻身下马,一直在观战的非城四子认出了他,急忙上前作揖致礼:“上官公子。”
可这上官公子却理也没理他们,只顾着对远处的何霜雪笑着招呼:“霜雪!是我来晚了,你没事吧?!”
何霜雪对他的殷勤视若罔闻,反而有些不满地问:“上官争,这是我与他们的事,你为何插手?”
上官争看着聂挽枝与冯大胆,换上了一副阴狠不屑的嘴脸:“烟云魔道人人得而诛之,只要能杀他们便是为民除害,何须在意手段?”
听到此话,何霜雪不作答了。
正邪之战必有死伤,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聂挽枝没有搭理他们,只顾对着气息愈发微弱的冯大胆喊:“冯旗主!你撑住!我来替你疗伤!”
冯大胆却一把抓着她的手阻止了她,并气息奄奄地道:“不必再费心思了,我本就药石无医,这不过早些日子死罢了。”m.xiumb.com
“只是……”他又看着聂挽枝询问:“你还在怨少主吗?”
听到此问,聂挽枝低下头去沉默不语。
怨又如何,不怨又如何?少主徐傲已死,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见她不答,冯大胆像是陷入了浑噩中,双眼微闭,接连道:“他不是故意的,不要误会……不要误会……”
“好了好了。”上官争上前劝道:“待会你们自又会在地底下相遇,说那么多作甚?”
聂挽枝愤怒地抬头怒视他,痛斥一声:“背后偷袭的卑鄙小人!”
不想,上官争却是哈哈大笑:“骂吧,反正你也骂不了几句了。”
接着,又面生惋惜地对她道:“啧啧,如此绝色美人,杀了真是可惜。可是没办法,怪只怪你是烟云中人。不过,若你愿意陪伴我,我倒是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这话一出,不仅聂挽枝大动肝火,连一旁的何霜雪都不禁眉头一皱。
上官争一直都在注意何霜雪,看到何霜雪的表情后,当即打了个哈哈:“霜雪莫要误会,我只是戏弄她两句罢了。”
何霜雪依然一言不发,浑不在意的样子。
他们的对话令冯大胆从浑噩中挣脱回来,他缓缓站起身来,硬生生地将那把箭簇拔了出来。
这一幕令所有人为之愕然,上官争更是吓得退了两步:“你……”
冯大胆将被血浸满的箭簇丢落于地,鲜血源源不断地从血窟窿中流出,可他却好像不会痛一般,笔直地站在那里。
他握起青筋暴起的拳头,朝着面前的上官争狠砸一拳!
上官争一惊,立即抬臂一挡,却听到“咔嚓”一声,令他惨叫大起!狼狈地甩退出去老远。
只是一拳,冯大胆便将他的胳膊砸断了。
冯大胆并未追击,而是转身对上了何霜雪。
何霜雪淡然地摆出迎战姿态,但她多了些许严肃。
她看得出来,冯大胆的气势好似比方才强了不少。
冯大胆缓缓道:“聂旗主,你还年轻,你不能死在这里。你回去后,请你告诉我的孩子,就说我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归来无期。”
这话如同遗言,聂挽枝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说出口,只是点了点头。
“跟着我!”
说完后,他拾起地上的大刀,让聂挽枝抓住他的衣袖。
他要带聂挽枝杀出一条血路!
他奔跑起来好似大地在轻摇,每一步皆震飞雪尘荡荡!如同一匹发狂的猛兽在疾驰,令人胆颤心惊!
在冯大胆举刀狠劈而下时,何霜雪抬剑一挡,可这一下的力道却震得她娇躯一晃,接连倒退了数步。
看着泛酸的胳膊与依旧在发颤的长剑,她的脸色第一次变了。
素闻冯大胆曾是暴君徐项的身边护卫,他身高七尺、力如蛮牛,在一次陪同魔君外出巡猎时,创下不用任何内功、光靠力气便可与猛虎角力并胜出的惊人战绩。
所以暴君徐项称他为大胆,并开始培养他,一步步将他送上了丑旗旗主的位置。
本身便有一股巨力,再配上深厚的内功加持,冯大胆可谓所向披靡!
俗话说一力降十会,冯大胆挥着那把大刀左劈横砍,每次皆传出呼呼风声,饶是何霜雪武功再了得,在面对冯大胆这股巨力时也显得力不从心。
但她也并未落于下风太多,她与聂挽枝一般,发现了冯大胆虽力气惊人,动作却是慢了一些,所以闪避得颇为从容。
又一次对碰!她双手持剑挡住冯大胆的巨刀,眼神冰冷地道:“回光返照,你们还是走不得的。”
回光返照是人身临死之前的最后余光,会恢复到他一生中最盛、最佳的状态,所以冯大胆才有如此状态。
但回光返照的时间并不长,颇为短暂,冯大胆又很难在短时间摆脱何霜雪,所以他们还是走不了的。
冯大胆自然也深知这个道理,他看见中原武林人马的连绵马蹄声越来越近,而江面上又出现了零零星星的船帆,随后再对何霜雪狠劈一刀,将其逼退了出去。
“走的人,不是我啊。”
话音落,他从聂挽枝腰间摘下一枚圆球对何霜雪丢了过去。
何霜雪也不知这是何物,立即挥剑砍了一刀。
圆球爆炸,她立即被一股浓厚的黑雾吞噬了。
见到如此,上官争惊慌地大喊:“霜雪!”
冯大胆等的便是这时候,他不等聂挽枝说些什么,便抓住聂挽枝的胳膊,使尽毕生所有的力气,将她朝江面一抛!
聂挽枝像风筝一般甩飞而起,她惊恐地看着冯大胆的小腹被人从背后用剑又捅了个窟窿。
她想回来救冯大胆,可是,她只能如流星一般越来越远……
非城四子怎能让聂挽枝就此脱离,立即追了上去。
两道雪白剑气从烟雾中夺目而出,顷刻间便将烟雾尽数斩灭。
何霜雪看着远去的聂挽枝,又看着面前的冯大胆,面色凝重。
上官争贴在冯大胆的耳旁,阴森地道:“敢伤我,你必死无疑!”
说罢,把剑拔出后,又狠狠地捅了一剑!
冯大胆的下颚被口中喷出的血尽数染红,他无力地看着聂挽枝,在中原武人的团团包围中,双眼渐渐沉闭,嘴里却还在呢喃着什么。
“不要怪他……不要怪……”
不夜烟云再损一将。
康授八年冬,丑旗旗主冯大胆,死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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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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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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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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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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