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胜目光一瞥,身影一晃,屋门打开后又合上了,似乎什么也没变,但已不见他人了。
寂静无人的城中,两道黑影在月下前后追逐,他们在屋顶与巷中不断跳跃。
见此人轻功了得,聂胜心知不可就此僵持,当即真气一提,接连旋身飞扑上前,越过了那偷听之人的身旁,并挡在那人身前。
他定睛一瞧,发现此人身着一袭夜行装,但那曼妙的身姿与那双睫毛弯弯的大眼睛表示,这是个女的。
聂胜也是夜行衣蒙脸布的的打扮,他眉头一皱,手中掌力发劲,语气中布满了沉沉的杀意:“你是何人,为何偷听我们的对话?”
可那女子并未回答,而是随手一挥,聂胜当即双眼一睁,急忙侧身一避,躲过了三道反衬寒锋的光点。
绣花针……
这可把他气到了,正要回击,便见那人却又丢了一个东西过来。
聂胜抬腿去踢,可当他发现来物后,心中一惊,想收腿却已是来不及了。
紧接着,一阵爆炸声响起,聂胜立即被一团刺鼻的浓雾团团包围。
等他从浓雾中跑出来,发现四周已是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人。
简直是阴沟里翻船!
没抓到人,他有些颓丧地回去见少主:“少爷,属下无能,没能将那人擒住。”
此刻徐傲正双手抱臂立于窗前,手指在胳膊上不断轻点。
便是这个寻常的动作,却令聂胜心中大惊!
徐傲很少展露真实的喜怒哀乐,但只要他双手抱臂立于窗前点手指头,便说明他在酝酿怎么杀人,说明他此刻极为愤怒!
而这个动作,是在借此遏制他自己的怒火。
无与伦比的恐惧感袭上心头,吓得聂胜立即单膝下跪认错:“请您责罚!”
徐傲的动作停止,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无碍,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寥寥两字,可聂胜却从中听出了失望和猜忌。
但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恭敬地起身退了出去。
他离开后,徐傲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一言不发。
身处高位太久,他已养成不在意过程、只在意结果的性格。而且他很清楚聂胜的实力,抓不到一个刺客,着实令他不敢相信。
冰眼泉莲对他至关重要,可如今却被别人偷听了去,相当于埋上了一颗随时引爆的巨雷。
处在高位太久,他甚至怀疑聂胜跟那偷听之人是一伙的,否则便说不通了。
若在从前,他定会询问因果并加以治罪,但他方才并没有问。
一是因为他需要聂胜的助力,此刻绝不可翻脸。二是因为经历了大起大落后,他比从前多了一丝体谅和包容。
世人谁能无过,加上聂胜一直忠心耿耿,所以他选择相信聂胜失手只是一个意外。
不问,表示他不想知道,也不会追究。
可聂胜却因不知少主的转变而在屋里急得踱踱乱转。
他知道,少主心地纯正,只要不触及少主的逆鳞,少主对待下属是很友善的。
可他也知道,少主有另一面,多疑善变且残暴。
犯在少主手里,若少主下令治罪,那吃点苦头便会过去了。
可少主若是摆出并不想治罪的平和样子,便说明死期到了。
聂胜已是心急如焚,他确实不该犯低级错误导致失手,他也知道少主的疑心病又犯了,可他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那样会让少主觉得他在揣摩上位的意图,关系再好,也禁不住这种僭越。
思来想去,聂胜觉得还是罢了,喃喃自语道:“或许少主真的只是见我辛苦才好声好气的呢?我岂不是庸人自扰了。”
唉,罢了罢了。
第二日清晨,徐傲起得很早,他在桌上写了封信,将信封好后换了一身打扮,并且戴上人皮面具从楼上一跃而下。
他故意搬出驼背跛脚之状,颤颤巍巍地走进店里看见了一个人忙活的店小二。
他走过去,变着声音对店小二道:“小伙子,多多拜托你去纵马一方城的囚牛镖局一趟,把这封信交给一个叫冯大胆的人,就跟他说是一个姓徐的人让你去送的。”
店小二奇怪地接过信封,想说什么,徐傲便将一块银子放到了桌上
见店小二的哈喇子快流出来了,徐傲又道:“务必七日内将信送到,并且不要将此事告知任何人。”
收了重金,店小二当即拍拍胸脯:“您就放心吧,包在小人身上!”
徐傲点点头,随即便又颤颤巍巍地出去了。
他进了一个墙角,出来后,又变成了那轻挥折扇的秀气贵公子。
他大摇大摆地从门口进来,店小二笑着对他招呼:“公子早,请稍等片刻,早饭马上给您送去。”
徐傲对他淡然一笑表示回礼,随即便上楼而去了。
等到聂胜起来后,他站在徐傲门前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屋中的徐傲道了一句:“进来,我不需要门神。”
听到此话,聂胜才敢推门进去。
徐傲的桌上摆放了不少诱人点心,他正端坐于桌旁倒茶。见聂胜一直傻站在旁,便对着那散发着热气的茶杯努了努嘴,示意他坐下。
聂胜嘿嘿一笑,像个受到原谅的小孩。
徐傲一边看书一边道:“你无需杂念缠身,吃些早饭吧。”
此话一出,聂胜心中的巨石方才落地。
少主的言外之意,便是说明他并并没有怪罪,也不打算追究,否则不会让他坐下来吃东西
稍过一会儿后,聂胜叫掌柜弄了一支信鸽来,将写好的小纸条卷起,放进了信鸽脚环处的木瓶子中。
他捧着信鸽往空中一丢,信鸽便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徐傲忽然问:“子旗的那个旗主能信得过否?”
聂胜赶忙点头:“您放心,钻风鼠黄邱是属下一手提拔上来的,可以信任。”
烟云十大堂之下是十二分旗,以十二地支排列,由十二位旗主坐镇。除去甲堂与乙堂分别辖制两旗之外,其余堂口皆各辖一旗。
钻风鼠黄邱乃一名高手,是聂胜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武艺高强且忠心耿耿,可以委以重任。xǐυmь.℃òm
徐傲不语,依旧在翻阅书籍。
但他心中却了如明镜,只要能够调动子旗,他的计划定可成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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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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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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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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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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