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虞渊刚刚躺下的时候,小安子突然闯了进来,喊道。
魏公公却是一脚将小安子踹倒在地上,小声地骂道:“狗奴才,你没看到皇上已经休息了吗?你还大吵大闹的?”
小安子慌忙地跪在了地上,不断地磕头认错:“奴才有罪,扰了皇上清幽。”
“还不快滚!”魏公公手中的拂尘一下子打在了小安子的背上,厉声喝道,
“是是。”小安子从地上麻溜的爬了起来,就要往门外跑去。
“回来!”就在小安子快要到门口的时候,虞渊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虞渊已经睁开了双眼,从龙榻上坐了起来。
他站起身,伸手将挂在一旁的龙袍披在了身上,一边往门外走,一边说道:
“让他们现在就进宫,来御书房见我。”
“皇上,外面冷,还是将衣服穿好吧,”魏公公跟在一旁弓着身子,小声的提醒道。
“没事,朕心里有数。”虞渊摆了摆手,迈出了房门。
林飞和郭世忠进宫的时候,已经丑时三刻了,宫中十分的冷清,几乎没有一点的声音。
两人踏入御书房的时候,虞渊早早就等在那里了。
两人第一眼便看到坐在书桌前的虞渊,翻看着手中的奏折,桌上的烛火摇曳,映衬着他俊美的侧脸。
“臣郭世忠(林飞)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吧,比此次去黔地赈灾,辛苦了。”虞渊抬了抬手,示意两人起身。
两人也是拍了拍自己的衣袖站了起来。
“郭爱卿,此次前去黔地,情况如何?”虞渊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看着郭世忠问道。
郭世忠微微弯了弯身子,低头回道:“回皇上,老臣此去黔地所见颇多。”
“老臣与林将军到达黔地之时,已经是尸横遍野,饿死之人不计其数。”
“即便是我们带去了朝廷的赈灾粮款也只是杯水车薪,解了燃眉之急罢了。”
虞渊闻言,皱了皱眉头,眼神有些黯然,问道:“朕筹集了百万银两赈灾还不够?”
郭世忠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皇上,朝廷得到消息的时候,黔地的灾情已经不可控制了。”
“老臣到达的时候,百姓们已经没有食物可吃,就连冻的僵硬的观音土也被吃了个干干净净。”
“枯萎的树皮也是被村民们啃的一无所剩,老臣还亲眼见到易子而食的。”
郭世忠说到最后,心情无比的沉重,他眼眉耷拉了下去,似乎还沉浸在黔地的悲痛当中。
虞渊听到了这些,也是被感染了,他的心情也变的沉重了起来。
吃观音土被活活胀死,啃树皮,易子而食,这些本应该只是存在史书之中的事情现在切切实实的发生在他的国家之中。
偏偏他还是治理国家的那个人,他心中的罪恶感陡然大增。
“怎么会这样!”虞渊喃喃自语,一对眉毛快要拧到一起了。
“皇上,冬天即将过去了,虽然灾情在黔地所造成的伤害不可逆转,但好在百姓们也是捱过去了。”
“只是,黔地的百姓捱过了这一个冬天,下一个冬天就不好说了。”
“所以臣恳请皇上,减免黔地百姓的赋税徭役,减轻他们的负担。”
郭世忠说着,直接跪了下去。
虞渊的右手食指在书桌上不断地敲击,眉头紧皱,整个御书房都陷入了沉寂当中。
郭世忠依旧跪在地上,而林飞就站在他的身旁,似是有意的打量着不断思索的虞渊。
用林飞的这个脑子来想,这有什么可犹豫的,黔地的百姓已经都到这个地步了,不免了他们的赋税徭役,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这些沉重的东西活活压死吗?
看着仍然在思考的虞渊,林飞的心中不免得生出了几分鄙夷的情绪。
“哎,郭爱卿,这赋税和徭役是免不得的。”思考了良久,虞渊无奈的叹道。
郭世忠心中一惊,抬起头来,直视虞渊,说道:
“皇上,黔地的百姓已经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若是不免了他们这一年的赋税,只怕是,只怕是……”郭世忠说到最后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黔地再无百姓啊!”
一旁的林飞听到虞渊的决定,心中的鄙夷更甚几分,看向虞渊的眼神当中也多了几分轻蔑。
终究还是一个只顾享乐不懂民间疾苦的帝王啊!
谁料到,听到郭世忠这话的虞渊也是有些激动,拍着桌子说道:
“这徭役赋税减免不得!现在的国家全靠赋税支撑,若是免了,这千疮百孔的江山怕是顷刻就要崩塌!”
“倾巢之下岂有完卵?”
虞渊字字珠玑,让郭世忠不禁有些惊愕。
他从黔地走了一遭,只是看到黔地百姓的情况,也只从黔地百姓的角度出发。
然而他并不知道,虞渊要站在最高点去俯瞰整个国家。
这庞大的大虞王朝哪里还有什么好地方,若是要减免了黔地的赋税,那岂不是整个国家的赋税都要减免?那样的话,怕是这个朝廷也要分崩离析了!
虞渊也很是无奈,难道他不知道黔地百姓可能熬不过下一个冬天吗?
虞渊意味深长的看了郭世忠一眼,有些脱力的瘫坐在椅子上,语重心长的说道:
“郭爱卿,朕知道你也是为了百姓着想,只是减免赋税的方法属实是不可取的。”
“朕能免他们一年,两年,难道还能免他们五年十年吗?”
“这个办法终究是治标不治本,我们要想彻底解决百姓的问题,要从根本下手。”
郭世忠眼神一变,之前他还有倚仗自身学识的自傲,虞渊一番话,让忍不住认真听一下自己曾经“学生”的看法。
“郭爱卿,你说说,这一亩田,能产多少斤粮食?”虞渊轻声问道。
郭世忠不明白虞渊的意思,低头轻声答道:“回禀皇上,臣出身乡野,自幼劳作,如今大虞南方一亩良田,一年正常大米产量,三石。”
虞渊一只手拖在下巴上,轻轻一笑,“那我大虞黄册又有多少百姓?又有多少适合耕种的良田?”
“回禀皇上,在册有一亿良民,八亿良田。”郭世忠答道。
“八亿良田,如果充分利用,能否养活一亿良民?”虞渊再问道。
“如果没有天灾,没有人祸,自然是可以的。”郭世忠答道。
虞渊摇摇头,“你错了,八亿良田,就算全部都种上了,又怎么可能养的活一亿良民呢?”
郭世忠目露疑惑,不理解虞渊的意思。
“郭爱卿,你要知道,这人吃粮食,马儿也吃粮食,羊啊,鸡啊,它们可都有嘴的。
社会最穷苦的农民连饭都没得吃,富贵人家可是顿顿吃肉的。
正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一边说着,虞渊忍不住感叹,如今大虞民怨四起,一旦有李志成、洪秀全之流出现,大虞必然危在旦夕。
郭世忠站在虞渊身旁,微微躬着腰身,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郭世忠心里不停闪过这句话,大为震撼。
这一刻,他看虞渊的眼神都变了,虞渊的身影第一次在他心中表现出“伟岸”二字,这是圣贤之君。
“郭爱卿,当下要想减轻民众负担,只能是让世家贵族少吃点,多开辟良田,物尽其用,人尽其才,这样才能从根本上解决百姓生活困难的问题。”xiumb.com
虞渊的一席话直接把郭世忠给说愣了,跪在地上,瞳孔放大,良久都没有反应。
而一旁的林飞也是十分的惊愕,虽然他听不懂虞渊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听明白了一句,虞渊想要世家贵族少吃点,这就是动了世家的利益。
良久,郭世忠才回过味来,赞叹道:“皇上远见,老臣自愧不如啊。”
“郭爱卿快快请起,这事不怪你,任谁去一趟黔地,看到那番景象,都会心乱如麻的。”虞渊十分大气的抬手叫郭世忠起来。
“老臣谢皇上隆恩!”
郭世忠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年纪大了,跪的时间久了些,便容易站不稳。
虞渊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像是十分随意的开口说道:
“郭爱卿年纪大了,就不要总跪来跪去的了,朕特许你见朕可不跪。”
“老臣谢皇上!”郭世忠欣喜的躬身行了一礼,谢主隆恩。
“郭爱卿,朕交代你的事情办的如何了?”虞渊动了动身子,换了一个舒服的样子坐着,问道。
“回皇上,此次老臣前往黔地,暗中走访,发现不少官员屯粮不发,歌舞升平,与黔地百姓的惨状简直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尤其是黔地知府姚贤忠,竟然在百姓灾情的时候于府中大摆宴席,黔地有头有脸的官员都去了,听说光入席费每人就要一万两白银!”
“老臣还查到,这个姚贤忠克扣税款,他以黔地灾情为名,向朝廷少纳税款,实际上他向百姓索取的分文不少,剩下的全部都落入了他的口袋之中!”
郭世忠说起姚贤忠就义愤填膺,双眼瞪圆,白胡子吹的老高。
虞渊听的也是脸色铁青,双手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待郭世忠说完之后,更是一拳直接砸在了书桌之上!
“真是好极了,那群人真是吃太饱了!”虞渊几乎从牙缝里蹦出来的这几个字,眼神之中涌现着浓浓的杀意!
“百姓水深火热之中,他们却大鱼大肉,歌舞升平,真是当的好一个父母官!”虞渊已经压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愤怒了,眼睛之中仿佛喷火一般,让人看着可怕!
郭世忠见状,连忙从袖子里掏出了他搜集的罪证,交给了魏公公,呈了上去。
“皇上,这是老臣搜集的黔地大大小小官员的罪证。”
虞渊打开看了几眼,便怒火攻心,直接将其砸在了桌子上,站起身来,指着桌子上的奏折,怒骂道:
“真是当的好差!朕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虞渊气息急促,好一阵才缓过来,神情略微缓和之后,才再次坐了下来,吩咐道:
“郭爱卿,朕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请皇上吩咐。”
虞渊的右手在桌上不规则的敲击着,面色有些严肃,眼神之中闪过一丝锐利:
“这满朝文武基本都是张家的党羽,朕想让你去观察观察,户部和工部有没有一些底子干净的可用之才。”
“朕打算先拿户部和工部开刀!”
虞渊说着,眼神之中涌现出浓浓的杀意,让整个御书房一下子就降入了冰点!
郭世忠闻言,大喜,连忙说道:“臣遵旨!”
林飞在一旁听着,心中的惊讶难以言表,这还是那个草包昏君皇帝吗?
他竟然将事情打理的如此井井有条,懂得先从小的下手,慢慢吞食?
林飞不由得高看了虞渊一眼,现在的虞渊给他的感觉仿佛和之前的皇帝判如两人。
之前的那个昏君是对张家言听计从,对张贵妃宠爱有加,而现在呢?他听到了什么?皇帝想要打掉张家的党羽,并且后宫那方面对张贵妃的宠爱也少了许多。
难道之前皇帝一直都在装糊涂吗?
林飞想不明白,他只是一名武将,要是让他领兵打仗,他不会含糊,甚至可以给你说的头头是道,但是若是要他搞政治,跟这群文官玩花花肠子,是个林飞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郭世忠领命之后,眼球转了转,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事情,说道:“皇上,臣还有一事。”
虞渊看了看外面的天空,还是漆黑一片,知道这一夜他基本上是睡不了了,回过头来,将身体靠在椅子上:“说吧。”
“下个月就要春闱了,如今科举舞弊的现象十分严重,每次科举高中贵族子弟居多,寒门子弟边缘化严重。”
“老臣曾经暗自查访过,民间有不少的寒门子弟才学匪浅,却苦于科举被贵族包揽,难以出头啊。”
“老臣恳请皇上能够整顿科举,让这些寒门子弟能够有报国之路!”
郭世忠说的是言辞恳切,眼神之中有着几分惋惜之意。
虞渊眼前一亮,心中一笑,整顿科举这种事情,他在行啊。
前世的时候他也是九年义务教育再加上三年的苦读考取的大学,防作弊?他可有的是办法!
“这件事情朕知道了,郭爱卿放心,朕绝对不会看着这种不正之风肆虐,你这一路也是辛苦了,先去休息吧。”虞渊将此事记了下来,没有急着解决,因为他手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郭世忠见状,以为虞渊是不把此事放在心上,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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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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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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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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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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