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玄幻小说>碧海长歌>第13章 铁与血的第五交响乐-第一乐章·显现(5)
  在真正把心中所想付诸行动之前,海伦娜还觉得有些紧张,可是当她真正一吐为快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放松了下来。她越说越流利,越说越自信,没错,她现在只想替自己好好地正一次名,一举扫清过去那些隐讳的不快。

  “没错,长官您看到了,海伦娜确实是哭了。作为导致这次情报错误的直接负责人,海伦娜并不想推卸责任。但是我必须要说明的是,海伦娜并不是在担心前程。海伦娜只是在悔恨,悔恨我没有精益求精,所学的东西没有能够保护好港区的大家;悔恨我为什么没有更努力一点,没有更早一点地去探查出敌人的动向;我悔恨,如果我更加努力一点的话,同伴们就不会受伤,港区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我也就不会辜负圣路易斯姐姐、火奴鲁鲁姐姐她们的期待还有前任指挥官的信任…到头来,海伦娜依旧是这样地一无是处……”她说着说着,眼中的泪缓缓地流了下来。

  不过这一次,海伦娜并没有哭泣,相反地,她只是摇了摇头,擦干了泪水,敬礼道:“指挥官,对不起,海伦娜多嘴了。请您…批准我的退役申请吧……”无论刚才心中掀起了怎样的滔天巨浪,现在,女孩只觉得无比地平静。就好像是一场激烈的比赛终于响起了终场哨一样,海伦娜静静地等待最后一刻的到来。

  听着海伦娜掷地有声的自白,李安澜就像是僵在了那里一样,半天没有动静。忽然,男人笑了出来。只见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淡淡道:“不,有一件事,你说错了。”

  “什么?”

  “据我所知,你是当时唯一一个针对袭击向上面做出了预警的人。从这点上来说,你可能得不到嘉奖,但是也绝对不是有罪之人。”

  “哎?”指挥官的话有些出乎海伦娜的预料。“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男人摆了摆手道:“不过东煌有句古话,叫做‘知耻近乎勇’。我相信,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一定能够做得更好。所以,我不能批准你的退役申请。”

  “可是…可是……”聪明如海伦娜,当然明白指挥官的意思,只是她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您不是来……”

  “怎么,觉得我是来兴师问罪的?不,我把这次谈话解读为是一次考验。如果你真的连为自己辩解的勇气都没有,那我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了。但是,既然你不想背负这些本不属于你的污名,那就给我振作起来。现在港区亟需提振士气,而我需要组织起一个强力的团队,你也是其中的人选之一。”

  “……指挥官,谢谢您……”面对着眼前男人传达的善意,海伦娜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只好拼命点头道:“真的,谢谢您。”

  “感谢什么的,等到以后再说吧。现在,我要让重樱的那些家伙,也尝一尝被拳头打在肚子上的滋味。答应我,别让我觉得我看走了眼。”

  “是!”

  尽管依旧带着些许的胆怯,但是为了回报指挥官对自己的信任,海伦娜在自己的岗位上一直努力地工作着。不过很显然,指挥官觉得仅仅这样还不够,他经常有意无意地给海伦娜说话的机会。在诸多意义重大的作战会议上,指挥官都会特意地点到海伦娜的名字,要求她汇报情报部门收集到的信息,并且询问她对于这些信息的意见和看法。

  虽然明白指挥官是在锻炼自己,但是这种“逼迫”式的参会一开始让海伦娜着实感觉有些吃不消。所以最开始的几次会议上,海伦娜的表现并不好。她已经习惯了作为一个机械的汇报者向上级汇报完情况后就退到一边,可是这位新来的指挥官偏偏一反常态,要求自己主动发言,这让她觉得措手不及。每当指挥官将目光抛向她的时候,海伦娜都会僵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要不是企业、克利夫兰等人打圆场、及时地把海伦娜“解救”了下来,她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样的状况令海伦娜非常地沮丧,她觉得自己辜负了指挥官的信任,甚至怀疑自己到底配不配得上指挥官给予的机会。有好几次,海伦娜都在犹豫要不要向指挥官言明自己还是不要参会了。可是,心中的那一丝要强和之前没有成功预警的羞耻阻止了女孩的退却,而最重要的是,她忘不了当时指挥官与自己谈话时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所坦露的真心。这种毫无芥蒂的信任和锻炼对于习惯了逆来顺受、排挤打击的海伦娜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就好像是想要确定什么似的,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敲开了指挥官办公室的门。

  “哎?你问我为什么会这么信任你、为什么一直在给你机会?”面对着蓝发姑娘的疑问,男人合上手中的书本,双手握拳撑着下巴,装作思考的样子顿了顿又道:“嗯……可能是因为,我很无聊吧。”

  这句非常无厘头的话令海伦娜不禁一愣,她实在想不出来这跟自己的问题有什么关系。随即,她反应了过来,指挥官居然在戏弄自己!这让海伦娜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他们之间的对话。

  “哈,说笑的,别在意。”男人摆了摆手,及时打破了她的窘境。面对着女孩那已经有些涨红的脸,他想了想说道:“先别嫌我把问题抛给你。你觉得为什么呢。”

  “……”海伦娜想了想,犹豫着说道:“那属下就直说了…一开始,属下觉得,您跟海伦娜的那一番谈话,以及后来的信任也好、重用也罢,都只是为了拉拢人心罢了。就跟以前一样。但……可能…可能现在海伦娜不应该私下里妄谈前任长官的事,他究竟功过如何,自有公论…但是后来,海伦娜确实都看到了,您跟他不一样,你来这里是真正想做一些大事的。大家也都非常喜欢你、尊敬你,您是个好长官。”她越说越小声,就好像是对之前那些小肚鸡肠的想法感到惭愧一样,最后低头道:“所以,您要是问我的话,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了。”

  “呵。”听着女孩的自白,男人不禁笑了一下。不过这一次,他很认真地想了想,之后回答道:“如果一定要问的话,这既是我心血来潮,也是我谋划已久吧。”

  “哎?”

  “现在大家还没有从之前的创伤中恢复过来,仅凭一贯的紧绷作风是无法领导好这个港区的。来到这里之前,我就已经对这个港区的情况有所了解了。但是真正踏上这片土地后我才发现,情况要比我想象得还要严重一些。你说得不错,我确实想要纠正这里的不良风气,但是仅仅依靠罚是绝对做不到的。可能说这样的话会让你觉得肉麻,但是付出真心确实也能够起到很好的效果。从你来我这里寻求答案,我就已经能看到成功的希望。有的时候,人还是要相信一下奇迹的出现嘛。”

  “奇迹?希望?我还以为……”从这个男人的嘴里说出这些话着实令海伦娜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这么一个务实的人怎么会去追求如此虚无缥缈的东西。其实很简单。一开始我就是像你想像的那样。那时候的我目空一切,极度务实、自负,从来不相信别人,以自我为中心,并且坚信自己所做的一切才是正确的。”说到这里,男人不禁顿住了。海伦娜看到,他的目光变得昏暗,同时在不知不觉之间飘向了窗外那遥远的彼岸。

  不过他很快便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收回目光道:“后来…后来发生了一些事,那些事让我明白,过去的我真的错了。我发现,有的时候,人总要有些寄托。这样,在这个时常存在着压抑和难过的世界里,这个港区多少也会有些人情味。”男人说着说着,看向海伦娜的眼神变得明亮起来。“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也会为我们创造奇迹哦。”

  海伦娜已经离开了。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男人直直地望着那扇被重新关上的门。他坐在那里,回想起刚才蓝发女孩那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中只觉得一阵放松,连带着脸上也露出了堪称欣慰的笑容。

  “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也会为我们创造奇迹哦。”在听到这句略显天真的发言之后,海伦娜没有再问什么,她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面前男人的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而指挥官也是沉默了下来,一动不动地回望着海伦娜。二人就这样无言地看着对方,就像是凝固住了一样。一时间,办公室里安静极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很忽然的,李安澜看到,蓝发姑娘的眼中不再像是以前那样充满了迷茫、胆怯,相反地,里面多了一些光彩、勇气,以及一丝不可动摇的坚定。她依旧什么都没有说,而是挺直了身子,对着自己的指挥官敬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军礼,转身离去了。

  没错,已经无需多言。她不需要再去询问什么,他也没必要再进行多余的说教。他知道,她一定是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放松的心情带来的是有些懈怠的想法,男人打开门悄悄四处张望了一下,嗯,企业不在,他这才放心地偷一下懒,停止了工作。在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后,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子,凉爽的海风吹来,为他那有些昏胀的头脑带来了清凉,也驱散了他心中那弥漫已久的阴霾。xiumb.com

  企业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给海伦娜机会,她本以为指挥官是更加严格的人。当时他是这样回答自己的秘书舰的:“怎么说呢…我只是觉得,或许有一天,她会给我们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吧。”

  指挥官并没有撒谎。一方面,他对自己看人的眼光很有自信;而另一方面,他其实也是在赌。无论是海伦娜,还是大黄蜂,亦或是其他人,他都认为,这些姑娘非常优秀,只是某些地方出了点问题而已。他赌姑娘们能够理解自己,相信自己,并且一定能够把问题解决。

  其实连他自己都很惊讶,一向务实、自我意识过剩的自己居然会给出如此天真的答案,这也太不像自己了。不过话说回来,已经失败了太多次,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为了不重蹈覆辙,他必须要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方法去解决问题,即使这个方法并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而无论指挥官当时怎么想,事实证明,他的眼光确实毒辣。无论是之前的大黄蜂,还是现在的海伦娜,亦或是后来的瑞鹤和三笠,都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回应了李安澜的信任,她们的一言一行都充分地证明,他没有看错她们。

  如果说白天的Z港是一副朝气蓬勃、充满活力的样子,那么到了晚上便恰恰相反,它就像是一个熟睡中的婴儿一样,显得安静而祥和。夜幕笼罩了天空,沙滩上不时地传来海浪拍打的沙沙声,空气中也回响着阵阵虫鸣。

  本已经到了熄灯的时间,不过这位于办公区域的港区大型作战会议室此时此刻却还灯火通明,有寥寥数人正在其中做着什么。

  “非常好,海伦娜,你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了。”克利夫兰对着正站在讲话台上满脸通红的海伦娜鼓着掌点头道。“至少你已经可以做到完整地把一篇文章对着我们读完了。继续保持这样的状态,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克服掉自己的缺点的。”

  “谢、谢谢你,克利夫兰。”面对着这针对自己的夸奖,海伦娜觉得很不好意思。她低头道:“也谢谢大家愿意陪我在这里练习……”

  “嗨,这有什么。”克利夫兰摆了摆手道:“既然同伴有难,我们海上骑士团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而且,企业也愿意帮我们向指挥官保密,你就不用担心啦。”

  见自己的名字被提到了,靠在一旁的企业耸了耸肩道:“虽然私自动用港区设施不符合条例,不过反正不会造成什么损害,这次就算了。既然你们想练习,那就好好加油,可别浪费了机会哦。”

  “嘿嘿。”克利夫兰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动用大型作战会议室的主意就是她出的,要不是企业首肯,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所以说,海伦娜,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有大家帮助你,你就放心地练习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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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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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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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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