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四爷一边摇摇缓缓往外走一边对白二爷道:“二哥留步,天色已晚,我要再不回,只怕南苑那边要翻天。”m.χIùmЬ.CǒM
等白四爷的身影渐渐淡在黑夜中,白二爷眸中的醉意也渐渐淡去。
“哼!这个白老四,跟我面前装大尾巴狼。”白二爷愤恨的将白四爷用过的杯子猛的砸在地上。
“哐当!”
青铜酒杯在地上滚了几圈,又回到白二爷脚边。
白二爷狠狠的飞起一脚,却踢在雕花桌腿上,脚尖传来剧痛,使得他本就只有三分的醉意醒了大半。
“这又是做什么。赶紧坐下歇歇。”白二奶奶端着解酒茶走了过来,递给白二爷饮下后,又扶着白二爷回到卧室的床上坐下,“你如今也是,竟这般沉不住气,我瞧着四弟经了这几遭,人倒是沉稳不少。”
“哼,他沉稳个屁,不过我再面前拿腔拿调做姿态罢了。”白二爷冷哼一声,“几十年的亲兄弟,我还不知道他?你别看他在我这装的淡定,回了南苑,不知道跳脚成什么样呢,那红升堂毕竟是从他手上被人抢过去的,他能咽下这口气?”
“你别管他咽不咽得下,至少他人前人后模样儿装得好,父亲为何让你们罚跪祠堂,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白二奶奶帮白四爷解下外衫,又帮他脱下长靴,“我知你心中不痛快,可如今,除了东苑,谁心中痛快?松鹤斋偏心东苑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咱们痛快得忍着,不痛快也得忍着,如今已然是热闹了父亲母亲,咱们莫要再节外生枝才是。”
白二爷气鼓鼓的任由白二奶奶伺候着上了床,半靠在软枕上兀自想着心事。
白二奶奶说的那些话,他何尝不明白,只是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有些挫败。
自己再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又如何,白景天那孽障轻易就可毁了自己的苦心经营。
白二奶奶见白二爷不说话,迟疑了半晌,又道:“至于三郎和慕容姑娘的婚事,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二爷你想,老夫人精明了一辈子,且把三郎当眼珠子似的疼着,没道理在三郎的婚事上会如此草率。”
白二爷眉一皱,也很不解:“你说邪门不邪门,自从这个慕容南星出现在咱们白家,我就开始事事不顺。三郎那孽障自不必说,母亲对这慕容南星,是否过于偏爱了些?这丫头身上不会有什么邪门歪道吧?”
“我的爷,你这话说的也太瘆人了些,区区一丫头片子,不过是生的美了些,心思灵巧了些,哪里就有你说的那么邪门?”白二奶奶转身又给白二爷倒了杯解酒茶,“你别是吃酒吃糊涂了,母亲哪里是对慕容南星过于偏爱,母亲分明就是对三郎过于偏爱。我瞧着她也未必真的多喜欢那慕容南星,不过是见三郎痴迷于她,知道若不依了那孽障,必然祖孙离心,这才不得不依。”
白二爷喝完解酒茶,将空杯递给白二奶奶。
白二奶奶接过杯子,继续说道:“二爷您想,母亲再三交代,四郎的婚事不可怠慢,如何到了三郎,就这般草草了事的?二爷你再想,母亲从前是不是有过给三郎娶两房平妻的打算?我琢磨着……”
白二爷一愣,忙点头道:“对对对!你不提醒我差点都忘了,母亲是曾有过这样的打算。之前我还想不透,如今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就明白了。如此看来,说慕容南星身上有孝不能大办是假,想要给白景天日后的过门的平妻体面才是真。如今悄无生息的成了亲,既能稳住三郎那孽障,也能给足那慕容南星体面。等日后再给三郎寻着靠谱的岳家时,也不至于棘手。”
白二爷一拍床缘:“松鹤斋当真是好算计。日后给三郎寻找了又背景的岳家,若能说动人家姑娘过来做平妻最好,若说不动,这悄无生息过门的孙媳妇也能悄无生息的休了,再不济给她个贵妾的地位,旁人也不会说什么,否则休妻再娶,那他这个少东家只怕要被人戳破脊梁骨。母亲为了三郎,但真是煞费苦心。”
白二奶奶笑里含酸:“谁说不是呢?你真当咱们老夫人是吃素的?她能让自己的长房长孙吃亏?”
白二爷脸色一沉,想到了在后院厢房深居简出吃斋念佛的杜姨娘。
老夫人若真是个吃素的,他亲娘杜姨娘又怎么会落的这么个没声没息的下场。
这么多年,白府几乎没有人记得她,父亲甚至从未来西苑看过她一次。
白二爷从前想让大家忽略他庶子的身份,从未想过给杜姨娘抱不平,如今自己不过是白府庶子的身份已经被人一次次拿到台面上说起,他突然为自己的亲娘杜姨娘感到不值。
不争不抢,最终也不过是这么个下场。
既然已经做了妾,为何不尽做妾的本份,该抢抢,该争争,如今累得他也在这府中高不成低不就,既做不好温柔和善的庶兄,也成不了惊才绝艳野心勃勃的庶子,当真是上上不去,下下不来,不尴不尬好生憋屈。
白二奶奶见白二爷脸色阴沉,知道他必然是想起了住在后院厢房的杜姨娘,一时间也不敢多话,怕不小心触了他的逆鳞。
烛火跳了好几下,窗外北风呼啸。
白二奶奶起身将窗户关严实了,这才又回到床边,对白二爷道:“二爷也不用太着急,如今咱们冬青娶的是同知的女儿,又如此风光大办,父亲母亲再偏心,总不会薄待自己的孙儿孙媳妇。再则……三郎就算娶了慕容姑娘,她也越不过咱们冬青媳妇……”
“那是自然,她一介孤女,就算攀上了高枝也成不了凤凰,如何和冬青的媳妇比。”说到白冬青未过门的妻子,白二爷脸色总算缓和了些,“多亏了你,给冬青寻了门好亲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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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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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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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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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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