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四爷不动声的夹了一筷子菜,慢条斯理的咀嚼着,心中则不由得暗笑道:这话听来倒是可笑,你这里不该让我知道的事情那可海了去了。
苍术被白二爷吼的有点懵,转过身不解的看着白二爷。
二爷和四爷什么时候又好上了?之前还斗的如火如荼势不两立,如今又知无不言了?
白二爷眉一皱,对苍术使了个眼色,苍术一愣,回过神来。
是了,二爷和四爷从来也没真正好过,所以他们之间不存在翻脸,也不存在和好。
以利相交,有利则聚,无利则散。m.χIùmЬ.CǒM
从前他们相斗,是为一决高下。如今他们谁高谁低已然不重要,且有了共同的敌人,所以又继续哥俩好了。
苍术在心中微微叹气,这大户人家的兄弟情,着实叫人心冷。
心中虽如此想,脑中就快速运转,如今要怎么汇报是个难题,得让二爷和四爷听了一起高兴或者一起愤怒,把心拧到一起,劲儿才能朝着一处使。
苍术眼珠子滴溜一转,心中有了主意,他忙又低着头退了回来,对白二爷和白四爷道:“小的见二爷和四爷在饮酒,怕扫了你们兴,原想着晚点再来回报的。”
“什么事只管说,早报晚报都一样。”白二爷看着苍术,“我瞧着你脸色不对劲,可是松鹤斋那边又有消息传来了?”
“二爷果然是料事如神,方才松鹤斋那边的小厮来回话,说是红升堂交给三少夫人打理。”苍术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眼白四爷,继续道,“老太爷的意思是,叫四少爷和六少爷明日就不必去了。”
“什么?!”白二爷重重一拍桌,突然愣道,“什么……什么三少夫人?”
“老太爷和老夫人做主,定了慕容姑娘给三少爷做少夫人,因慕容姑娘有孝在身且家人都殁了,不好大办,只让老太爷和赵掌事走个流程就算礼成。”苍术忙回道,“听松鹤斋的小厮说,三书已齐,就在这几日便会将剩下的流程走完。”
“这么大的事?就这么悄悄办了?”白二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慕容南星家人都殁了,可白景天的叔叔婶婶们都还好好的活着呢,就算婚事不大办,也没有如此瞒着我们的理儿?我们这好歹也是他的正经长辈,新人进门,还不配吃她一盏茶?”
白二爷一边说,一边拿眼睛去瞟白四爷。
从前这种事,白四爷都是第一个跳脚发怒的,如今风水轮流转,白四爷端坐桌前,优哉游哉自斟自饮,好似完全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倒叫白二爷一口老血憋的胸腔上不去又下不来。
“四弟,你如今但真一点心气也没了,这么大的事,你竟也……”白二爷叹了口气,“区区白景天,真把四弟的雄心壮志都磨没了?”
“二哥急什么?这不是还未成礼吗?难不成二哥还怕喝不到他东苑的新妇茶?”白四爷摇了摇头,斜睨着白二爷,“二哥说我被白景天磨没了雄心壮志,要我说,是二哥你自己个儿跪了几日祠堂,就自乱了阵脚,你从前那股子坐看云舒云卷,闲看花开花落的气度哪儿去了?”
白二爷一愣,随即笑道:“四弟说的是,如今竟是做哥哥的太鲁莽,倒让四弟见笑了。”
说完,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饮下,长叹道:“到底是今时不同往日,被三郎那孽障这么一出又一出的幺蛾子,整的我也是如今草绳,总疑心他们东苑是不是有憋着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二哥从前劝我的话,如今竟全忘了?”白四爷摇头,“凭他白景天有三头六臂,还真能把做叔叔的怎么样?”白四爷缓缓饮下一口热酒,叹息道,“二哥这里的酒,总是比我南苑的香醇些。”
白四爷初听到红升堂的事情节外生枝时,原也是心急的,可看到白二爷那么着急上火,自己反而倒是不急了。
也就是在那一瞬,白四爷突然就悟了。
他仿佛看到了从前因为一点小事就急的跳脚的自己和总是一副宠辱不惊的白二爷。
原来世间之事,急与不急,不也全看心境。
同样的事情,看到别人急时,自己反而就不急了。
往日二哥也是如自己今日这般的心态看笑话的吧。
难怪世人喜欢做君子,儒雅淡然,不急不缓,看着别人跳脚,将自己的不满、怨愤全部宣之于口。
而自己,只需淡淡一笑,说一声不急,朝前看即可。
白四爷觉得自己悟了,从前他做不到的淡定从容,如今轻易就做到了。
而他从容淡定后,就轮到白二爷急了。
“四弟,红升堂可是你的医馆,如今交给一个女人管着,还把咱们的四郎和六郎就这么轻巧的踢出局,你但真一点不急?”白二爷忍了又忍,还是开口问了出来。
谁叫他已失先机,做了那个急躁的人。
两个人都端着,这事儿就只能闷着。
白二爷知道白四爷此时在想什么,也知道他在得意什么,可先示好是他,表现出想重归就好的人也是他,心中再不快,他也得忍着,遂了他的意,问出那个两个人必须一起解决的问题。
“急又能如何?”白四爷装淡定装上了隐,拿腔拿调的夹了口菜吃了,这才又道,“总归是父亲自己说的,四郎和六郎如今年岁也不小了,也该跟着白景天去历练历练。他们若不是去红升堂,那便是去素问斋。二哥,同样是历练,在红升堂和在素问斋,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白二爷心中直骂白四爷蠢货,面上却装出一愣,随即用有些不敢确定的眼神看着白四爷:“四弟的意思是……”
“同样都是素问斋历练出来的。”白四爷对白二爷举杯道,“谁又比谁出生高贵些不成?”
“四弟果然好谋虑!”白二爷眸中的嫌弃一闪而过,随即满脸堆笑举杯和白四爷一碰,“如此,就算我们真输给了那孽障,还有四郎和六郎可一搏。”
“福兮祸兮尚未有定论,且行且看吧。”白四爷将杯中酒饮尽,“我干了,二哥随意。”
白二爷也忙笑着将杯中酒喝下,对白四爷道:“四弟好酒量,今日咱们哥俩,不醉不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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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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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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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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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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