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南星刚才分明答应了愿意嫁给他,可是一转头,她就要他写休书。
这也太荒唐了,哪有人还没成亲就先休妻的。
“南星……你让写什么?”白景天难以置信的看着顾南星,“我刚才听错了对不对?”
“你没听错,我让你写一封休书予我。”顾南星继续保持着伸手递笔的姿势,“写了休书,我就答应与你成亲。”
“南星,你莫不是吃醉了酒?你不叫我写聘书,不叫我写迎书礼书,倒叫我写休书?哪有这样的道理?”白景天不解的看着顾南星,“天底下还有人为娶妻就写休书的?”
“我又没有吃酒,何来吃醉的理儿?”顾南星看着白景天,“三少爷,你写是不写?”
“这太荒唐了,从来没有人……会在成亲之前将休书写好的。”白景天说完,他怀里的阿狸也跟着对顾南星喵了一声。
虽然本喵已经认了你,但是本喵还是觉得,这一回,是你过份了。
顾南星看着一人一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嗯。说的也是。”
白景天刚松了口气,顾南星又道:“那就让三少爷来破了这个例,做这成亲之前写休书的第一人吧。”
白景天一口气还松完,又被吊起。
他有些无奈的看着顾南星:“你总得告诉是缘由。”
“你不需要知道。”顾南星眉头略微皱了皱,“你若不想写也行,就当我们刚才什么也没说过。”
“那不可能,我们明明已经说好,怎么能当做没说过。”白景天放下阿狸,上前两步,“南星,你可不许耍赖。”
阿狸蹲在地上,颇有些为难的看看顾南星,又看看白景天。
它不想得罪了顾南星,毕竟那才是它名义上的主子。
可它也不想得罪了白景天,毕竟白景天给它承诺了一天一根小鱼干。
忠孝两难全,难煞本喵也。
“三少爷,你搞清楚,耍赖的人明明是你。”顾南星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左右摇摆的阿狸,对白景天道,“我方才说的可是只有你先答应了我一件事,我才能答应嫁你为妻。”
“所以你要我答应你的事情,就是给你写休书?”白景天气笑了,“南星,你要我写休书,却不告诉我为什么?我是你的夫君,你到底有什么秘密是我不能知道的?”
顾南星收回手,将笔搁在笔架上。
“三少爷,你现在还不是我的夫君。”
白景天看着搁在笔架是绿丝紫檀狼毫:“我既不是你夫君,又为何要给你写休书?”
“那好。”顾南星扶额,揉了揉肉有些发痛的眉心,她不想和白景天这样车轱辘话来回说,干脆移走镇纸尺,将宣纸放回原位,又将搁在笔架上的绿丝紫檀狼毫放在笔洗里将蘸了的墨洗净。
收拾好一切后,顾南星转身准备朝暖阁走去。
白景天上前一步拉住顾南星的手:“等等,我们话还没说完呢,你刚才说那好,是什么意思?”
“就是到此为止的意思。”顾南星颇有些头疼的看着白景天,“三少爷,该说的我都说了,你既不愿,我也不勉强,日后你还是我的三少爷,我也还是东苑的丫头,咱们就将今夜之事都抛却脑后,不必再提。”
这话听着,倒是像极了话本子上那一夜风流后却不愿负责任的负心汉说的话。
白景天看着顾南星深吸口气,自己这辈子,是栽她手里。
明知不妥,却无可奈何。
明知不该,却情难自禁。
“南星……非如此不可吗?”白景天不甘心地看着顾南星,他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他不愿意就此放弃。
“三少爷,我真的很累了。”顾南星想要挣脱,却被白景天拽的更紧,“天色也不早了,我们有话,明日再说好吗?”
“不行,今日事今日毕。”白景天看着顾南星,“我又不傻,我难道不知道你这是缓兵之计,方才说的话你这会儿就不认账了,到了明日,你还会再理我?”
迟则生变,一点不假。
这种事就不该缓不能等,就应该一鼓作气直取芳心。
“南星,我可以给你写,可是你总得告诉我为什么。你不能这样诓着我不明不白就写下休书。”白景天眼神中带着一丝委屈。
“三少爷,你还不明白吗?只有拿到休书,我才会安心嫁给你。”顾南星叹气道,“他日若真有祸事,有这纸休书在,就能保你、保白家平安。”
白景天怔怔的看着顾南星。
原来她还是在怕,原来她真的怕。
慕容家到底犯了什么事,让她如此惧怕日后会大祸临头。
难道慕容一族英勇就义是假,犯了祸事被灭门才是真?
白景天突然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让志安找人好好去查一查关于慕容家的事情。
他们就这样静静的对视着,一个带着探究,一个目光坚定。
半晌后,白景天败下阵来。
“好,我写。”
《放妻书》
盖说夫妻之缘,伉俪情深,恩深义重。论谈共被之因,幽怀合卺之欢。
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夫妻相对,恰似鸳鸯,双飞并膝,花颜共坐;两德之美,恩爱极重,二体一心。wWW.ΧìǔΜЬ.CǒΜ
三载结缘,则夫妇相和;三年有怨,则来仇隙。
若结缘不合,想是前世怨家。反目生怨,故来相对。
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以求一别,物色书之,各还本道。
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婵鬓,美扫娥眉,巧呈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合韵之态。
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白景天于…
写到这里,白景天迟疑了一会儿,在日期的地方留了白,他拿着笔又蘸了墨,咬着牙接着写道——
于白府东苑谨立此书。
白景天写完,抬眸看了眼顾南星,直接咬破大拇指在自己的名字上按了手印。
顾南星见状,忙走过来也要按手印,却被白景天伸手拦下。
“稍等。我还没写完。”
白景天说完,又拿起一张纸,龙飞凤舞的写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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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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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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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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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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