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今日在风荷苑被白景天那么一闹,确实也有些心神疲惫,见紫萱如今笑盈盈的央求她,也不好太过推辞,便顺水推舟道:“倒也不难,须得先将洗净的莲藕去皮切成小块,然后放在石舂中捣碎成藕泥,再和着井水用石磨磨成藕汁,随后用那粗麻布将藕渣滤出来,剩余的加入井水放在瓦缸中,再将瓦缸放于阴凉处静放一个时辰,等藕粉都沉于瓦缸底部时,再将瓦缸中的井水倒了,将瓦缸搬倒日头底下再暴晒一个时辰,等藕粉都结块后,再将它们放入坛中封好放至阴凉不见光的地方即可。等要吃的时候,取出几块藕粉捣碎,用红枣煮过的烫水将藕粉划开,再放入时鲜果蔬捣出来的汁水和桂花,便成了。”
紫萱一边听一边念佛:“阿弥陀佛,吃它竟要费这么些功夫,这么细碎磨人的功夫,也就我们姑娘想得出来了,只怕那宫里的娘娘一辈子山珍海味,都想不出莲藕还可以这么吃。”
紫铃也在一旁笑道:“要我说,倒不如直接炒着吃,炖着吃,用那辣子油拌着吃。”
“嗯。你倒是提醒了我。”顾南星点头,“给我留两节嫩藕,晚上我们吃藕丝小炒肉和排骨莲藕汤。”
正说着,半夏走了进来:“好啊,又背着我做什么好吃的,这会儿被我逮了个正着吧?”
紫萱见半夏走了进来,忙放下手中的莲藕去拉半夏:“好姐姐,你来的正巧,我们姑娘要做藕粉,我正愁东苑的人手不够,你既来了,可就不能跑了。”
半夏捂嘴笑道:“原来我竟是自投罗网,到你们东苑做苦力来了?”
说完,又转头看向顾南星:“什么藕粉儿藕丝儿的先放一边,我有正经事要和你说呢。”
紫萱听闻,忙放开半夏的手对顾南星道:“姑娘且去忙,这里交给我和紫铃便可。”
顾南星对紫铃和紫萱交代了一番,又特意嘱咐去皮后须得先切块再捣碎。紫萱紫铃忙笑着称都记下了,万不敢忘。顾南星这才和半夏朝东苑书房走去。
刚走进书房,半夏就问顾南星:“这几日的账目可核对清楚了?”
顾南星点头,朝书桌走去:“昨儿二奶奶让慧莲过来支了笔银子,说是给四少爷婚房修葺,四奶奶紧跟其后,让连翘过来支了一笔,说是六姑娘和七少爷的纸墨钱。三奶奶也派甘草来问了一句,二姑娘快要生了,从前府里的针线活都是五姑娘做的,如今是按旧例直接支银子呢,还是去仓库拿现成的布匹。我翻看了从前的账本,都依着旧例给批了。”
顾南星边说边在书桌前翻找,却发现账簿不在书桌上,正疑惑间,白景天拿着账簿走了进来。
半夏捂嘴笑道:“我说南星找了半日不见,原是被三少爷当话本子拿走了不成?”
白景天将账簿递给顾南星,语气责备中带着心疼:“昨儿你对账对的晚,直接在暖阁睡着了,你自己忘了?方才我听半夏姐姐说要与你说正事,就猜到你们要这个,便去给你拿来了。”
半夏看着顾南星若有所思道:“南星又要管素问斋,又要管府中账务的琐事,确实辛苦了些。”
白景天趁机道:“那还得劳烦半夏姐姐,在祖母那替南星求个情,不如这账房钥匙,就还是都还与松鹤斋罢?”
“那可不行。”半夏捂嘴笑道,“正所谓能者多劳,如今不过管半把钥匙就喊累?日后可怎么办?”
顾南星只装听不懂,白景天却开心起来,他方才那话也不过是想要试探白老夫人的心意,半夏是老白夫人的传话筒,她的话,就是白老夫人的意思。
白景天在心中窃喜:看来祖母确实是有意要让南星做这少东家夫人的。
南星,天罗地网我已为你织好,看你要怎么逃,往哪里逃。
“四弟的婚事说的如何了?”白景天状似无意的问道,“二婶婶前几日急的什么样一样,这几日西苑到是安静了下来,可是已经定了人家?
半夏正愁不知道怎么提这茬,见白景天主动问,憋了一肚子的话瞬间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快别提了,说起这档子事就让人生气,老夫人给四少爷相看了好几家,二奶奶皆是不满意,不是嫌那张家姑娘家底不殷实,就是嫌那丁家姑娘祖上是杀猪的,王家姑娘倒是样样儿都好,她又嫌人家姊妹太多,说是怕日后四少爷连襟太多应付不过来。她不满意就不满意,本也不是多大的事情,相看儿媳嘛,谨慎些也是好的,偏她性子和四奶奶又不一样,若是四奶奶,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一切都摆在脸上,可咱们这位二奶奶,她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自己在那默默垂泪不言不语,咱们老夫人向来讨厌九曲心肠之人,几次下来,老夫人也恼了,便直接问她可是有了相中的人家。二奶奶这才支支吾吾说的那余大人看中了四少爷,托人私下与她说媒,想把余家大姑娘许配给四少爷。”
“那二婶婶的意思是,她看中了余家大姑娘?”白景天问道。xǐυmь.℃òm
半夏冷笑道:“气人就气人在这里,她既有了主意,明着告诉老夫人便是,可她偏不说,害老夫人几番奔波。若不是那日老夫人觉着她神色不对,多嘴问了一句,她只怕能一直瞒着。”
“一直瞒着,西苑的仙茅能等?”白景天摇头,“不过这倒像二婶婶做的事,我猜她就算看中了那余家大姑娘,定然也不会明说。”
“可不是?还真给三少爷说中了。”半夏摇头,学着白二奶奶的语气道,“那日老夫人问她,她便哭着说她既答应了此事全权交给老夫人,本不该过问,可那余大人是五品同知,她又不敢拒绝,怕得罪了官府,成为白家的罪人。老夫人气的不行,说不过区区五品同知,也值得她怕得罪?她既有了注意,直接说出来便是,一家人还搞得支支吾吾遮遮掩掩的,没得惹人嫌。许是老夫人说话重了些,二奶奶又急又臊,回去后竟病倒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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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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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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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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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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