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我面前的你不是你?南星,我不明白。”白景天看着顾南星,“纵使你不是你也没关系,我喜欢你的一切,你的过去和未来。”
“可是你并不知道我的过去,也无法预知我的未来。”顾南星叹了口气,,“你甚至不知的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不知的你喜欢我什么。”
“南星,你说的话我听不懂,一个字也听不懂,什么叫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你什么,什么又叫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你?我喜欢你便喜欢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喜欢又不是问诊看病,难道还非要有个由头不成?书上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根本是心中种,哪有什么起和因?就好比山中的甘草,人总要问为什么它偏偏生在此处不生在别出,倘或它生在了别处,人又要问它,为何生在别处而不生在此处?爱和天地万物一样,没有起源没有终点,它存在了便是存在了,爱了便是爱了,哪有什么为什么,爱什么?倘或世间情爱,也能分的明明白白,那就不是爱,是利益的取舍。”
白景天说道动情处,将顾南星紧紧拥在怀里:“南星,告诉我,你在怕什么?你的过去是什么,我根本不在乎,因为那已是往事不可追,你的未来,有我陪你走下去。这还不够吗?”
“我怕色衰而爱驰,我怕树倒菟丝萎。”顾南星被白景天抱的几乎喘不上气来,“三少爷,纵使深情一片,也当势均力敌方能长久。我如今拥有这一切,不过是仗着你的喜欢,一旦你那日不喜欢我了,我该何去何从?”
顾南星的眼泪流了下来,半是欺骗,半是哀伤:“情若不知所起,那也会不知所踪。我已经一无所有,若这颗心也丢了。等哪天你不再爱我的时候,我要何以为继?”
从前的顾南星,活的恣意潇洒,她若喜欢便是喜欢,讨厌便是讨厌,爱憎分明,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瞻前顾后。
可如今的顾南星,没有恣意任性的资格。
她首先得活下去,不能为那虚妄的温情冒一丝风险。
任何看似唾手可得的幸福,都会变得触不可及。
她如今已然是在悬崖边前行,一不留神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当生活已经很苦的时候,就更要耐得住煎熬。
片刻的温存后,是无穷尽的寂寥,梦半醒时心最冷。
顾南星明白,这条路,没有人能陪她走。她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将整个白府拉下深渊。www.xiumb.com
不是她清冷薄情,是她必须狠下心不感情用事。
至于她心底的爱恨,早已不重要。
思及此处,顾南星只觉得那颗早已麻木的心又被翻出来千刀万剐了一遍。
原来她心底的爱恨,早已变得不重要。
原来她不是不爱,只是已经不重要。
眼泪不受控制的滚落。
撕心裂肺,又哑口无言。
“南星,你在哭吗?”白景天看着顾南星微微耸动的肩膀,他佝偻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将她瘦小的身子环住。
他的小仙女啊,总是让他这么心疼。她一哭,他便也跟着锥心刺骨的痛。
“南星啊,我该拿你怎么办。”白景天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我总在想,我上辈子定然是欠了你许多,所以纵使你不愿意爱我,我也甘之如饴。”
遇上你,我在劫难逃。
总是得不到回应,纵使万劫不复,我也愿意扑向猛火。
一双锦鲤嬉戏追逐着跳出水面,连它们都在嘲笑白景天的一厢情愿。
可是他愿意。
他愿意一厢情愿的爱着她,护着她。
他愿意。
白景天垂眸看着顾南星,他伸手抬起顾南星的脸,温柔亲着她脸上的泪珠,声音低沉温柔:“南星,你知的吗?当你哭泣的时候,天地都瞬间失了颜色,可你一笑,万物都变得明亮起来。我总说,南星的笑容我来守护,从此以后我不要你再哭泣流泪,可是……”
白景天突然自嘲的笑了:“你说,我是多无能,才会三翻四次弄哭你?”
“三少爷,这并不是你的错。”顾南星慢慢恢复平静,一颗心又变得波澜不惊。
“当然不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你的错。”白景天笑道,“倘或你貌若无盐,蠢如鹿豕,我又怎为你倾倒?好啦,快些采了莲藕回去做藕粉桂花羹吧,否则又要等明日了,明日复明日,何时饮此羹?”
白景天说完,也不管顾南星是何表情,专心致志盯着荷塘下方,他游刃有余的连拔了几根莲藕后,转身对顾南星道:“这片荷塘,没有谁比我更熟悉了,以后你要采个莲啊藕啊的,等我回来替你采,再不济,府中下人是吃白饭的吗?哪儿需要你自己以身犯险?倘或跌了摔了……”
说到这里,白景天突然住了嘴,对顾南星伸出手:“帕子给我。”
顾南星狐疑着掏出腰间荷包里的帕子递给白景天,白景天将帕子就着荷塘里的水打湿,一点一点替顾南星将手臂上和小腿上的泥点子擦拭干净,又将她把袖子和裤腿放了下来,见她还在发愣,斜着眼睛揶揄道:“还要我给你穿鞋袜?”
“不用,我自己来。”顾南星忙低下头,快速将鞋袜穿好。
白景天已经将莲藕都放入竹篮中,他对顾南星伸出手:“走,回去了。”
*
当顾南星和白景天拎着沉甸甸的一篮子莲藕回到东苑时,紫铃和紫萱已经将之前带回的莲藕都清洗干净。
“姑娘,都按您吩咐的清洗好了。”紫萱迎了上来,接过白景天手中的竹篮,问顾南星,“这些也照着先前那样儿清洗出来吗?”
“嗯。”顾南星点头,“都清洗出来,所幸今儿天好,一起做成藕粉晒干了封在坛中,能吃到明年夏天。”
“好姑娘,快告诉我们要怎么做的,也叫我们学点旁人不会的。”紫萱笑着拉着顾南星的手左右摇摆,“我和紫铃好歹也跟了姑娘一场,出去不能没有一两件拿的出手的本事不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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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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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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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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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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