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担心,还未至夏,切不可喝着冷酒。”白二爷夺过白四爷手里的酒壶,转头吩咐人端热水来温酒,“咱们再不是从前的少年郎了,还是得注意些。”
“怕什么,酒越喝越暖。”白四爷不以为然,但是也没有阻止白二爷,直至丫鬟将热水端上,暖好了酒,这才给白二爷斟满,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饮下后,方问道,“不是长白山的?看来得扩大查询范围,回头我多找几个人,整个关东都去查一遍,我就不信查不出她的底。”
白二爷将杯中酒饮尽,眯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儿,突然说道:“瘟疫只在长白山,如若她不是长白山的人……”
“那她就不是什么孤女!”白四爷的眼睛一亮,“若她不是长白山人,那她的那套说辞就完全是假的!如此说来……她来白府,只怕还有其他目的。”
“若真是个祸害,留在三郎身边……”白二爷话只说一半,但白四爷已经完全领悟。
若真是个祸害,留在白景天身边,倒也不是坏事。
“且让她先狂着,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白二爷对白四爷举杯,“区区一个丫头,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就只能在后宅掀掀风浪罢了。”
“只是委屈二嫂嫂了。”白四爷也举杯,一脸的歉疚。
“无妨。”白二爷不以为意,“你二嫂看似执掌中馈,可后宅之事,半点主也做不得,大小事务皆要过母亲的眼,在我看来,这掌家钥匙,交出去也好。”
这话白二爷说的倒是心里话。
白二奶奶这家掌的着实委屈,半点油水捞不到,还要为了堵那刁奴的嘴倒贴不少。
再加上白府有白四奶奶这么个难缠爱搅事的,时不时就要闹出些事端,让白二奶奶忙焦头烂额里外不是人。
白二爷甚至觉得,白二奶奶应当早早的把掌家钥匙丢给白四奶奶才好,反正又不是真的掌家,做好了无人夸赞,做坏了人人指责,这种没有实权只有劳苦的事情,谁先做谁先失人心,就该让白四奶奶拿着掌家钥匙多闯些祸才对,这样日后白二奶奶真掌家了,才能让人心服口服。
可惜白二奶奶不懂这个道理,死拽着掌家钥匙不肯松手,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愿意将这没有任何意义的荣誉丢给旁人。
白二爷劝了几次无果,只好作罢。
如今被白老夫人拿走钥匙,白二奶奶虽哭的像个泪人,白二爷却只觉得松了口气。
至少他不用再担心白二奶奶一个不留神,让她们二房留下什么污点,影响他日后的威望。
白二爷饮着酒,在心中叹息,妇人之见,总是肤浅,导致他在这条继承人争夺路上走的,甚是孤单。
幸好,有老四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陪跑。
只是白二爷万万没想到,他从未放在眼里的白景天,有一天成为他需要筹谋去对付的对手。
情敌果然是大忌。
就算是自负又蠢笨的老四,也不能掉以轻心。
想到这里,白二爷对白四爷道:“杨家大少爷可从京都回来了?”
白四爷一愣,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他近日又去京都了?我没记错的话,杨家大郎年初才去过京都,当时不是还为退婚之事闹出不少笑话?”
白二爷夹了一粒花生米放在嘴里嚼:“杨家大郎最近往京都跑的勤,说是杨家在京都开了家分号,又说是……”
说道这里,白二爷突然压低声音:“我听闻,杨家参与了夺嫡……”
“杨家连皇商都不是,也敢这么大胆?”白四爷惊讶,“父亲前几日特意交代,京中朝局不稳,让我们行事说话一定要担心,这段时日除了人生养荣丸和护心丹的订单,其余一概不争不接,让其他人去抢便是,年初的军需订单,父亲直接拱手让给了吴家,就是怕生出事端。”
白家一向明哲保身,只谈生意,不论朝政,从不站队亦不参政。
别说京中,就连关东总督府白家也从不攀附,上面让捐款白家二话不说就交出银子,上面让赈灾,白家立马搭棚施粥开放粮仓。
上面不发话,就算天塌下来,白家也当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
白家二爷和四爷虽在继承人方面有些执念,却也知道夺嫡参政的事情万万沾不得。
商人就该有商人的样子,不该肖想的不要想,不该参与的不要过问。
关东从前好几家大户,皆是因为不自量心想弃商从政而陷入夺嫡之争导致家族没落。
杨家虽是关东首富,却一直都是纯商,从未与皇家有任何牵扯,总督府曾特意关照过杨家可以参与军需订单的竞标,可杨家从不参与。
白老太爷曾说,杨家这才是聪明之举。ωωω.χΙυΜЬ.Cǒm
若无从政之心,就无需与皇家扯上关系,山高皇帝远,在关东做一方首富,已经足够让整个家族乃至后代子孙都过上人上人的日子。
人的欲望总是无穷无尽的,太贪心的人总没好下场。
白家世代皇商,也曾好几次因军需订单出差错而险些惹祸,白老太爷几次想让白家全身而退,可只身之人一入宫门尚且身似海,何况整个家族。
一入皇商身不由己,想要全身而退无异痴人说梦。
皇商虽是商,却与当地官府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利益胶着各自掐着对方的命门,早就已经理不清断不了。
白二爷和白四爷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故而从来不敢在这方便动心思,两人沉默着喝了几杯酒后,将重心又转回到白景天身上:“杨家大朗回来了,我们三郎就不孤单了。”
杨天一和白景天,关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两个败家子。
为了争夺谁是第一纨绔早已成为整个关东的笑料。
只有他二人浑然不知,为了比谁比谁更混账而胡作非为。
白四爷想到白景天和杨天一的所作所为就忍不住发笑:“怪道我说三郎这些时日天天缠着赵掌事,原是因为这个缘故,如今杨家大郎回来了,赵掌事也算松了口气。”
白二爷不置可否。
白四爷想了想,又问道:“二哥可还记得,几年前,三郎为着一个小旦和杨家大郎争风吃醋一掷千金的事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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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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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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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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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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