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孟汀瑶来到自己身边,沈禾立马就瘫了下去。
“苗苗!”
孟汀瑶恐慌地扶住了沈禾。
方渠扶着骶部的位置,一瘸一拐走了上去。
沈禾无力地摇摇头,双唇微微颤抖着,对孟汀瑶说道:“我没事,我们今天还是先回去吧。”
方渠停在两人身旁,无声站着。
孟汀瑶开口:“好,我马上叫人过来接我们。”
说着,她把沈禾往里搂紧了一些,好空出手来打电话。
和自己家里常用的司机说好后,孟汀瑶想将沈禾扶到对面的长椅上去,便问方渠:“你能过到那对面去吗?我想带苗苗去那里坐下等着。”孟汀瑶指了指。
方渠点点头。
三人一前一后走了过去。
孟汀瑶扶着沈禾坐下,见方渠还站着,张了张口,刚想问点儿什么,就想起他的伤在屁股上,就转过头关心起沈禾来。
“苗苗,你有没有好点儿?”
沈禾的脸有点发白,她笑了笑,回道:“嗯,好很多了,可能是要下雨了,空气有点儿凉。”
“没关系的,苗苗,车子很快就到,别多想了,我们回家就好了。”孟汀瑶轻抚着沈禾额前的细发。
沈禾仍旧浅笑着,并没有接着说下去的想法。
孟汀瑶也没续说的打算。
方渠也只是安静地守候在她们身边。
天上的乌云好似在转移阵地,缓慢移动着,偶尔探出几道无声的细微闪电,时不时响起几个闷雷来。
周围的风倒是很应景的一阵又一阵刮着,看来待会儿势必是要下上一场大雨了。
方渠有些担心自己能不能赶在大雨前回家,早知道孟汀瑶打电话的时候,他也该打电话让林叔来接他的。
唉……
“方渠,待会儿我们家的司机来了,先把你送回去吧。”孟汀瑶突然开口了。
“啊?”方渠微微张着嘴巴惊讶着。琇書蛧
孟汀瑶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许乱了,她伸手往后捋了捋,才说道:“你家路最远,还要上好几个坡道,下暴雨就不好开车了,我和苗苗家几乎都是平路,可以晚一点儿回去。”
方渠了然地收回了惊讶,对孟汀瑶道过谢,“谢谢啊!”
孟汀瑶微微点头。
不一会儿,孟汀瑶家的司机来了。
三人上了车。
孟汀瑶坐在副驾驶位上,沈禾坐在主驾驶位后面,孟汀瑶将头顶上的镜子打了下来,可以完全看清楚沈禾此刻的样子。
沈禾软绵绵地倚靠在车窗上,双目紧闭,双手紧紧环住了自己,不安地皱着眉头。
孟汀瑶将镜子打了上去,无言地叹息了一声。
折腾了这么久,考试也结束了,沈禾父母那边都没事了,可他们之间,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回想认识于邱到现在,如果当初沈禾没有向她坦诚,而是继续隐瞒,会不会现在他们两个人还会像之前一样,也许根本不用她和方渠在一旁想办法,时机到了,于邱自然就会离开沈禾了,也许,恰好是因为自己和方渠的存在,激起了他内心的阴暗面……
孟汀瑶悄悄向后看了一眼沈禾,愧疚自责的情绪顿时就涌上了心头。
兴许自己真的是错了,从没接到那个电话开始,到后来的各种出谋划策,试图将于邱从沈禾身边彻底推开,却没想到事情的背后还有这些弯弯绕绕,倒是显得之前的那些行为很可笑了。
也许她还是高估了自己,总以为自己完全有能力保护得了她,就像小时候沈禾保护了自己一样。
可在知道所有的真相之后发生的事情,让她还是产生了一种巨大的无力感。
哪怕于邱就站在她面前什么都不做,沈禾依然会受到他的影响,她却什么也不能为她做,只能看着她难受、痛苦,独自承受那折磨人的精神压力。
她这算是什么好朋友呢?
不能为她分担痛苦,也不能替她消除痛苦,只能看着她。
真是……
太难过了!
孟汀瑶揪着自己胸前的衣服,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她若无其事用手轻轻擦掉,迫使自己露出一个笑容来。
回头冲着沈禾语调欢快地说道:“苗苗,要不这两天去我家玩玩吧,方正我爸妈出差没这么快回来,你就来陪陪我吧!”
沈禾睁着一双略显空洞的眼睛看着孟汀瑶,笑了,缓缓开口:“好啊,但是我还是要先回家一趟,收拾一些东西再去你家,也好和我爸妈说一声。”
孟汀瑶忍住想哭的冲动,依然笑得灿烂地点点头,脆声道:“好啊,正好这次你多拿一点儿衣服过来放我那儿,省的以后你每次都没有合适的衣服穿,给你买新的你又总是拒绝我。”
“嗯。”沈禾垂下眼帘淡淡应道。
“瑶瑶。”
“嗯?”
“没事,只是突然觉得身边有你的存在真好。”
沈禾抬眼看着孟汀瑶,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来,发自内心的安稳的笑。
孟汀瑶愣了愣,笑了,收回了视线,在自己位置上坐好。
旁观这一切的方渠久久没有发声,只是突然觉得鼻子有点犯酸,还有点刺痛刺痛的。
真奇怪,我伤的是屁股,怎么鼻子也疼起来了?
方渠伸手揉了揉鼻尖,丝毫没发现自己的嘴角微微向下撇着。
沈禾注意到他抬手的动作,视线一移,发现了他嘴角的小动作,看了看前面的孟汀瑶,思索了片刻,开口道:“方渠,你还没去过瑶瑶家里吧?”
“嗯,没去吧。”说话间,掺杂着一丝鼻音。
方渠内心不禁对自己产生了几分鄙夷。
“那正好,瑶瑶?”
前座的孟汀瑶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心情,侧过脸,声音明亮道:“那就一起来吧,反正我家空的很,有多少来多少都行,把小修也一起叫过来吧,苗苗,我们一起玩牌怎么样?”
孟汀瑶突然来了兴致,扒着座椅,眼睛亮亮地看着两人。
沈禾立马反驳道:“不行,四个人还有很多可以玩的游戏,玩牌就是不行!”
方渠也很快接话:“是啊,沈修还小呢,而且我也不会玩牌,我们到时候可以上网找找,四个人可以玩哪些好玩的游戏,之前我就听我们班的同学说过,他们小时候就有不少好玩的团体游戏呢,你们也是在这里长大的,肯定也知道不少吧?”
“是有一些,不过有室外的,也有室内的,得看你想玩哪一种了?”沈禾简单回想了一番,反问道。
“那肯定是天气好室外,天气不好就室内,这——”
“不好意思,孩子们,我想先问问,接下来我是应该往哪开比较好?”一直专心开车的苏伯打断了几人的交谈。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起来,各有不同。
方渠似春日暖阳,夏日清风。
沈禾似秋日香茶,败叶萧索。
孟汀瑶似冬日融雪,松针凝露。
苏伯在这些笑声的渲染下,也跟着一块笑了。
然后就听见孟汀瑶对他说:“苏伯,还是按之前的路线走,等他们收拾好东西,再一起去我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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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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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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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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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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