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轻呼,沈禾猛地回神。
孟汀瑶扶着方渠整个人摇摇欲坠,显然是方渠的重量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苗苗,如果你还能走,不对,苗苗,你现在把我衣服里的手机拿出来,给我爸打电话,让他赶紧进来,方渠太沉了。”
沈禾连连应着,每一步都卯足了劲迈着。
她真后悔,如果没有因为自己的胆小把他牵扯进来就好了。
“瑶瑶,我的手怎么抖得这么厉害,还有没有其他解锁的方式啊?”沈禾拿着孟汀瑶的手机,根本无法准确按下每一个数字。
孟汀瑶伸出一条腿,抵着方渠外面那条腿,调整右手发力的位置,改为拥抱着方渠的方式,撑着他,这样她才能腾出一只手来,替沈禾打开了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瑶瑶啊,是不是要出来啦,需要爸爸进去接你吗?”孟锦堂的声音听上去喜悦满满。
“爸!快进……进来。”孟汀瑶深感自己的气卡在胸腔就难以再上了。
“瑶瑶!你怎么了?”孟锦堂急忙打开车门下了车。
“我,苗苗!”
乍听见自己的名字又被叫到,沈禾慌忙接过孟汀瑶手里的手机,在孟汀瑶急切的目光下,成功让孟锦堂顺利将方渠带走了。
——
中心医院。
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医院门前。
一停下,车门瞬间被打开,林黎从车上下来,接着是方询从副驾驶的位置上下来。
夫妻俩来不及有任何交流,直接冲进了医院,一路奔走。
“抱歉,请让一让!”
林黎穿着一双平底鞋,一边疾走一边喊着,尽量让自己不撞上病人。
“十分抱歉!”
方询紧紧跟在妻子身后,对每一个受到惊扰的病人或者家属、医护再次道歉。
不过短短不到十分钟的路程,林黎却感觉自己走了极为漫长的一段路。
看着熟睡中的方渠,林黎捂嘴哭了出来。
方询搂过妻子,心疼地看着病床上的儿子,方渠的整个脑袋都被白纱裹住了,露出的那一双眼睛也是紫青的,不过好在,眼睛没有受到其他任何损伤,除了皮外伤,以及掉了两个后槽牙外,只有轻微的脑震荡和下巴脱臼。
方询有些不忍再看下去了,对着妻子小声说:“阿黎,我们出去吧,让小渠好好休息。”
林黎双眼含泪看着方询,又看了一眼方渠,对着方询点了点头。
病房外。
方洬正和两个女孩交谈着,了解整个事情的始末。
由于之前方渠曾向方洬说过于邱父亲一事,所以这次孟汀瑶就直接将她知道的一字不漏都讲给了方洬,她相信,方洬会为方渠做出最好的判断。
“那你所说的于邱呢,他被你打伤之后,也应该送来医院了。”
“我不知道,或许去了其他的医院也说不准。”
孟汀瑶摇了摇头。
“不,如果他坚持要参加明天的考试,就一定会来这里,这是和川,是安江最好的医院,我并不认为他会放弃明后两天能和沈禾见面的机会。”方洬直接否决了孟汀瑶的猜测。
语气沉稳,态度平常,神色冷静,一点担心的样子都看不出来。
孟汀瑶心生疑惑,这就是方渠口中对他最好的大哥吗?为什么他都被打成了这样,他大哥都能毫无波澜呢?
“小洬。”
方洬转身。
“爸。”
“嗯,不进去看看你弟弟吗?”
“了解了一下事情经过,我现在进去看看他。”
说完,方洬迈开步子向病房内走去,经过沈禾时,不经意瞥了她一眼。
沈禾站在病房门口边上,一言不发低着头。
方询扶着妻子在长椅上坐下。
看向了前后站着的两个女孩,语调平静,但仍有一丝伤感溢出,说:“你们别站着了,坐吧。”
孟汀瑶看了一眼没有反应的沈禾,出于礼貌,和方询说过谢,走到沈禾的身边,轻扯着她坐到了离她们最近的两个位置上。
见她们坐下来,方询等了一会儿,才问:“可以和我说说吗?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禾一听,肉眼可见的害怕起来,浑身颤栗不止。
方询眼里立马闪过轻微的讶异,但是什么也没说。
孟汀瑶抓住沈禾不安的双手,开口道:“我们三人今天一起去看考场……”
“这也太荒谬了!他怎么能这么下这么重的手,上次小渠都没有对他下死手!”
林黎听了孟汀瑶删减了部分内容后的起因经过,靠在方询怀里忍不住痛哭起来。
但,林黎的话,却是让除了沈禾外的两人好奇不已。
只是林黎哭得太过于伤心,他们不好开口询问。
至于沈禾,依然一副大受打击的惊恐模样,方询和孟汀瑶都很担心她的精神状况。
病房内。
方渠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方洬刚搬了凳子在他床边坐下,他就醒了。ωωω.χΙυΜЬ.Cǒm
“大……大哥,我……”方渠双眼迷蒙看着面前虚实不定的残影。
“你不是做梦。”方洬的声音坚定又不失温柔。
“大哥!”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残影突然清晰起来。
“嘶!”
方渠的下巴,嘴角疼痛万分,头也疼。
方洬连忙按住了乱动的方渠,说:“别乱动,你的伤可不轻,虽然没有对你造成什么毁灭性打击。”
“大哥!”方渠眼眸发亮,压根没听方洬刚刚对他说的,只有大哥提前回来了的满心欢喜。
方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声音透着浓浓的悲伤与忧愁,“看着你还能笑,我真不知道我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大哥,我没事,你不是说我长大了骨头会变得比以前硬吗?”
虽然声音沙哑,但是语调的轻快与喜悦十分明显,而且眼眸中的光彩更甚。
方洬苦笑,“小渠,你真是一点没变,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怎么和你二姐一样,总是记些不该记的!”
“怎么会是不该记的,只要是大哥说的,那就是好的,二姐也是这样认为的。”
方渠似有不满,眼里的光彩突然就减少了许多,甚至染上了一层委屈。
方洬替方渠捻了捻被子,安抚着方渠的情绪道:“想记就记吧,大哥会努力成为你们最强大的靠山,不管未来发生了什么,大哥都会保护你们,无论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大哥!”方渠眼眶里涌动着晶莹的泪珠。
方洬从怀里抽出一张纸巾,轻轻为他擦拭眼周,语气轻柔:“你现在不适合哭,等伤好了,有什么委屈,都可以哭出来了。”
“大哥,我是不是很弱?”
“你可是我亲手教的,谁敢说你弱,如果你用尽全力和他公平打一场,那现在这副惨样躺在病床上的可就是他了。”
“大哥。”
“好了,别再说话了,你那点小心思我会不知道,你是怕伤了他之后,沈禾会难过甚至是埋怨你,可是我刚刚看她在外面的反应,她和于邱之间真的只是普通的小情侣吗,那样子可不是受到了一般惊吓才会有的。”
方洬回想着进来时侧身看见沈禾脸上的表情,极端的恐惧与愤怒,最后一定会变成怨恨的。
“大哥,咳咳!”方渠突然情绪激动。
“小渠!”方洬再次控制住了方渠的行动。
里面的动静被外面的人听见了,纷纷想要进来看看情况,谁知方洬把门锁住了。
林黎本想拍门,但在手触及门的那一刻停下来了。
见状,方询安慰道:“别担心,小洬对他的弟弟妹妹可是比我们这个亲生父母还要好,不会有事的。”
“嗯,我知道,我只是想看看小渠是不是醒了,是不是还有哪里难受。”
说着,林黎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又崩溃了,倒在方询怀里无声哭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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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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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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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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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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