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因为同时遭遇了分手、与好友吵架两件事,我的情绪几乎到了一地稀碎的状态,或者说与和吕凡分手相比,陶悠然黄星语说的话,对我的伤害更大。我是天秤座,一个标准的重友轻色的星座,虽然不能说我和吕凡的第二次分手全是因为我把时间都留给了她俩,但显然也不能完全和她们无关。更何况,我作为一个帮亲不帮理的典型代表,难免会对身边好朋友或者亲人产生过多的期待。
总之,难得和睦的陶悠然黄星语一起孤立了我,她们不再和我说话,不再和我一起上课,不再和我一起去食堂,甚至回到宿舍还会拉着其他三个人故意笑笑闹闹。
我有些哑然失笑,这是我从小到大玩烂了的招,该说她们是班门弄斧呢?还是说我自食恶果?我惯会这样去搞别人心态,于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一般,我自然也知道作为被孤立的人应该怎么做才会反其道而行把对方气死。
其实就是你比她们更不在意这件事,该吃吃该喝喝,她们见你一点不受影响甚至过得更好,心里就会觉得自己的计谋失策,变得怅然若失,于是这场关于情绪和心态的拉锯战,你就算赢了一半。接下来就熬日子,熬着看谁先沉不住气去找对方和解。
不得不说,她俩调动起了我对她们的敌意。
原本宿舍其他三个人是不准备介入到我们的战役之中的,但毕竟一个宿舍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陶悠然黄星语有意拉拢,先和她们表达了亲密,而反之我一副谁也不想理的样子,自然她们会和她俩走的更近。一时之间宿舍里气氛诡异,王文好几次看着我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和我说话。
也好,如果是学期开始或者学期中,或许我真的会先耐不住心理折磨,主动和她们谁说句话,但是恰好期末,我又不敢打小抄作弊,于是在没人理我的被孤立的那些日子里,我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好好复习。
大二第一学期课程安排得挺多,紧锣密鼓考了三四天,为了方便也图个清静,我放弃了图书馆自习室,选择了更温暖一点的宿舍,这样我每天6点半起床,11点睡觉,减少了路上来往时间,有了更多背知识点的空余。一遍一遍默念着笔记本上“社会关系的明显特征”与“人力六大模块的定义和联系”,那边除我之外的五个人正凑在黄星语床上一起看电影,她们把声音开得特别大,狭小的宿舍震耳欲聋回荡着电影的声音,是《泰坦尼克号》。
我分了一下神,一边觉得她们把声音开这么大有点吵,平时也是这样,不管宿舍里其他人在干什么,她们总是喜欢把自己正在干的事情放在第一位,让人看了心烦。一边又忍不住回忆了一下我第一次看这部电影是啥时候。
应该是小学二三年级,每次杰克和露丝一有些亲密戏份,我爸都大惊小怪地把我支开,本身我对那些画面没啥其他相反,结果一来二次他总是大惊失色故弄玄虚,反而让我把这部经典爱情片里每一处亲密戏都牢牢记在了脑子里。
不得不说,喜欢白幼瘦是我从小不变的目标了,当初看《泰坦尼克号》的时候,我全程都在嫌弃,觉得女演员有点胖,直到长大之后才明白,那叫丰腴。
思绪飘远了,甩甩脑袋,我找出耳塞堵上外界的声音,继续背知识点。
终于,期末考试结束了。
因为和室友吵架冷战的原因,这个学期末我算是对宿舍和学校没有了一丝留恋,上午10点考完最后一个科目,我下午1点45就坐着开往内蒙古呼和浩特的火车奔回了家。
为了省钱,我依旧用学生证30多块钱买了10多个小时的硬座,从火车上下来,我都觉得我每一块骨头被拆开重组了一遍,又疼又酸,全靠对家热忱的思念才出了站,因为不是第一次回呼市,今年我妈和叔叔都没有开车来接我,而是让我自己打车回家,迷迷糊糊从出站口走上大街,热闹喧嚣的路口,周遭熟悉的地方口音,还有争着抢着让客人搭乘自己车的的士司机。
这种土里土气的熟悉感~
有个司机大概是看我一脸迷茫再加上大包小包提了很多行李,所以以为我是个来呼市投奔亲戚的外乡人,所以满脸“狡诈”地凑上前:“坐不坐车?”
我问:“打表吗?”
“不打,我给你算便宜点,大冬天你也不好打车!”
我停下脚步,10几个小时的硬座的确让我有点犯懒,于是我又问:“那从火车站到xxx多少钱?”
司机大哥一脸为我好的样子:“给你算40,怎么样?”
我呸,我从北京到呼市的火车票都没到40,你收我40?!从车站到我家,坐公交就五六站,打车撑死也就十几块,他是疯了吗?
我满脸鄙夷和戏谑:“大哥,我本地人,你拉倒吧。”说着便不再搭理自顾自尴尬的司机大哥,拖着行李往前走,找了一个普通的打表出租车回了家,到家一算钱,15块,啧。
放假回家,基本上可以和“猪一样的生活”画个等号,不敢把谈恋爱的事情告诉我妈主要是害怕她嘲笑我,在我过往20年的生命里,我妈基本上等同于我的主宰者,她总是做出正确的选择,然后在我犯错犯傻时说一句“哈哈哈哈你也太傻了这都能做得出来?”而身边人也都拜服于她的智慧、博学,总是意味深长地和我说“你得好好干啊,不然都不配当你妈的女儿呀”,或者在知道我妈离婚带着我单独生活时,感慨一句“怪不得,要不是你拖累她,她应该生活得更好呀”......
怎么说呢,我永远都会因为这些话和这些体验而感到绝望与挫败吧,只是成年之后,我逐渐也萌生出阿Q精神,在感到挫败绝望时,也有了些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啊对对对,所以呢,我又没办法!”同时也开始有意地隐瞒一些我独自做的错事,不是怕我妈批评我的失败,而是怕她嘲笑我的失败。她总是在嘲笑我的失败。
也许是短时间失恋了两次的原因,也许是被陶悠然黄星语联手伤害了的原因,也或许是冬天这个寂寥的季节和内蒙这个一到冬天就更加寂寥的地方带给我几丝怅然,我的情绪一直不高涨,常常人前假装青春活力,然后等人群散尽,默默看着窗外惨白的天空发呆。
曾经想过,我们到底为什么要上大学呢?好多人上大学并不能学到很多和自己未来工作相关的知识,为什么不提前步入社会去增加阅历与常识呢?于是有人告诉我,所谓大学到底在读什么?其实就是在脱离了家长、老师的管制之后,我们能不能对这个世界和自己产生新的定义,并且在不断的摸索和寻找中找到自己的路。
我有点迷茫,从黄星语陶悠然的这件事,我开始对自己有了怀疑——到底是我识人不清错看了她们错看了我们的友谊?还是我对当下我们这个年龄段男生女生的认知存在着偏差?到底是这个世界不正常,还是我自己不正常?
想不出来问题的答案,或许时间终究给我回答,或许时间也不会回到我。
我坐在窗台前看着内蒙特有的蓝天白云,虽然都是蓝天和白云,但这里一年四季的蓝天白云都不相同。春天内蒙风沙大,云总是被风吹的一点一点,碰到好天气就缓慢地点缀在浅蓝色的天空,像是不小心溅上去的牛奶点,天空也是浅浅的蓝色,柔和又充满希望;夏天的太阳格外大,天是被晒得发白的蓝色,可是你抬头去看,又变成立体的深蓝色,云像鱼鳞一样斑斑点点,碰到下雨天就粘成一大团白色;秋天这里称得上天高云淡,云似乎都变得轻薄,均匀地在瓦蓝的天空上,既不会小小一团,也不会压抑成一大片,各司其职地好好在天上飘着;而此刻,冬天的蓝天白云,就自带了寂静buff,好像天空没有了声音,云也没有了声音,它们悄悄地从城市上空经过,不肯留下一点它们存在过的痕迹。
朋友圈里最近在流行做问答题,点进小程序就自动生成一个出题页面,可以自己选择题目然后选择答案,类似于“碰到XXX这样的情况,我会选择——”“A....”“B......”“C......”总共10道题,都是些关于出题人的习惯或者思维逻辑选择的题,设置好之后生成链接,分享在朋友圈让朋友去做,看看大家了解你的百分比。
我觉得好玩儿,没想太多也弄了个链接分享到了朋友圈动态,因为抱着玩闹的心理所以分享完也没当回事儿,转头去干其他事儿,等临睡前想起这个链接点开去看,突然怔住了。
我以为会打100分的闺蜜,只得了80分,错了一个题,算是比较好的成绩了,剩下其他人包括学生会学长学姐学弟学妹啊、高中初中玩得好的朋友啊、表哥表姐...大家基本上都在40-60分之间,还有个人在下面评论,抱怨说真是猜不透我的心思,感觉这个世界上能打出100%的,绝对没有人!
事实上,在我的测试题里回答对所有题的还真有两个人,一个是刘汐晗,一个是周沐枝。
我盯着刘汐晗的微信头像和头像后面那引人注目的100,他几乎是在我发出题目不久之后就点进来回答了,因为是个玩默契的游戏,每个人都有且仅有一次回答机会,他得了100分,系统判定为对我100%了解的人。
我的眼眶忍不住发红,鼻子发酸。原来这就是人生过往不可追的遗憾吗?原来青春里的遗憾,就是这样的滋味吗?答完我的题,刘汐晗大概是觉得有意思自己也点进去出了10道题,我进去他的主页,鬼使神差地回答了那10道题,结果是我期待又害怕的:100%,肺部突然抽搐地一疼,这个100似乎是喔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我觉得“我就应该会答出他的每一道题”,又在想“我怎么可以回答对每一道题呢?”
接收到后台的答题消息,他给我发来了消息:
【可以啊,也是100】
我扯扯嘴角:【哈哈哈,看来咱俩是太适合做朋友了,世另我?】
【世另我世另我,其实一直没和你说过,上学的那会儿有人说过,咱俩性格有点像来着】
我顿住,看着屏幕努力不让自己掉眼泪,可连日的委屈、迷茫、对自己的不肯定、对这个世界的无法介入感,不管不顾袭击着我。我继续发着和此刻自己实际表情不相符的轻松回信:【真的啊?唉,要不是长得一点都不像,真该拉你出去做个亲子鉴定了~】
【傻】
【拜托,你才傻好吗!】
【好好好,都傻都傻,咱俩就是傻瓜好朋友呗?】
我笑,笑完又掉眼泪,掉着眼泪又笑。突然想起了周杰伦《蒲公英的约定》最后两句歌词:“而我已经分不清,你是友情还是错过的爱情”,不知道屏幕那边刘汐晗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我知道,我和他,永远都不可能有一个故事的开头和结尾。
收拾了一下心情,我去看刘汐晗之后第二个答对我所有题目,得到“100%了解”我称号的人,周沐枝。
这小孩儿挺有意思,他答完题过了20多分钟才截图发给了我一个成绩列表,他和刘汐晗的名字赫然在上面,突出的带着两个明晃晃的100%,我存心逗他。
【抱歉,才看到你消息】
【哈哈哈恭喜呀,得了100分,都说我出的题刁钻来着,等开学了办公室见,学姐奖励你考100分的奖励?】
他正好在线,回我:【是什么奖励?】
想到开了学,第二学期差不多就要开始学生会新一届学生干部的评选了,于是回复:【把我的衣钵传给你和丹姝吧,怎么样,这奖励OK吗?】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无奈,没有正面回复,我看得出他对能不能大二当干部并不是特别在意。
间隙了几分钟,他又问:【另一个人是谁啊?和我一起得到100分的那个】
另一个吗?看着周沐枝的聊天框我犹疑再三,终究还是觉得不管怎么说都该把握好这个机会把我俩之间那些莫名其妙的岔曲全部解决掉,于是我说:【那是我喜欢了第5年的男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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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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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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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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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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