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继续生活、复习、备战期末考,又是一个平常的夜晚,我从图书馆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9点半,宿舍里的几个人早就完成了洗漱,各自在屋里做着自己的事情,见我回来陶悠然敷着面膜打招呼:“呦,姚瑶回来啦?”
我点头:“嗯。”
“你咋啦,感觉心情不好。”
我试图强颜欢笑:“没事儿。”
陶悠然犀利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你最近是不是和你小男朋友吵架了,感觉你浑身都透着一股迷茫和困惑。”
我俩确实很久没有好好联系了,见她猜到,我也不再矜持,顺着楼梯爬上她的铺,把我俩的聊天记录翻出来给她看,于是陶悠然床上的我俩,对面上铺的黄星语,继续我们的每日小夜谈。
其实把聊天记录和相处细节讲给他们听,原本是想吐槽吕凡一点都不上进,眼看临近期末都不主动去图书馆复习,天天不是在和这个室友打游戏,就是要和那个室友去网吧通宵包夜。结果耐心听我讲完,陶悠然的表情却意外的凝重:“姚瑶,我咋感觉吕凡是在报复你呢?”
我惊掉下巴:“报复我?”
“对,和你和好,就是为了报复你,像你甩他那样甩你一次。”
我被她说的毛骨悚然,忍不住去看对面的黄星语,黄星语居然也点头:“有可能诶!”xiumb.com
第一次谈恋爱,所以我实际上是个话语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听她俩一顿分析我立刻也开始表情凝重:“不,不会吧?他这么闲?”
“那可不,你没被甩过你不知道,这种心理阴影是很严重的,你看看那几天的星语,对吧?所以他报复你,这事儿完全有可能发生!”
我一向耳根子软,习惯依赖黄星语陶悠然之后,就格外重视她俩的话,于是我开始害怕:“妈呀,那现在怎么才能看得出他到底是不是在报复我呢?”
陶悠然转了转眼睛,冲我招手:“你这样,你现在给他打电话,说要立刻和他见面,如果他不答应,就有可能是报复你。”
我有点没搞懂这个底层逻辑,但慌张让我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和理智,我点头,在陶悠然与黄星语的注视下拨通了吕凡的电话。
“喂?”
“是我。”
“嗯嗯,我知道啊。”
“我现在想见你。”
“现在?”
我咬牙,坚定点头:“对,现在就要见你,立刻马上就要见!”
“可是,”电话那边吕凡的声音软软的,很是无奈:“我现在有事情啊,腾不开手。”
我无助的抬头去看陶悠然,她比划着指导我说下一句:“那你到底出不出来?”
“真出不去。”
心里“吕凡要报复我”的猜想似乎被坐实,我忍着泪意,点头:“好。”然后果断挂了电话。
失神的回到自己床铺,我消化着眼前的巨变,努力让自己冷静,思索下一步应该怎么办。等着,等吕凡像我甩他那样甩我一次?不行,绝对不行,这个世界上我绝对不允许别人不喜欢我甩我,被拒绝,有刘汐晗那一次就够了,我绝对不能让吕凡甩我。
下定决心般的,我拿起手机给他发了最后一条消息:【分手吧】等了一分钟没有等到回复和电话,仅剩的那点希望也随之覆灭,咽下喉咙的呜咽,没来由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看过的一句话,说分手的人千万不要轻易破镜重圆,因为那也只会是一次又一次的重蹈覆辙。果真啊!
害怕自己再一次和吕凡拉拉扯扯不清不楚,这次我索性狠心,把他的微信、电话、QQ,所有存在过我世界的,他的联系方式,全部删除拉黑。做完这一切,我像是一只漏了气的气球,缓缓后仰躺在床上,盯着宿舍顶子那盏不死不活的节能灯管发呆。
陶悠然掀开床帘看我,问:“咋样啊,你俩怎么谈的?”
我忍住酸楚,故作平常道:“没什么,我俩...分手了。”
没想到黄星语听到我俩分手的反应格外大,几乎是大吼出声:“你又和他分手了?”
“嗯,分了。”
“你怎么又分手了?”
我心情不好,语气也逐渐开始不耐烦:“不可以吗?”
黄星语皱眉,盯着我看了半晌,脸通红,憋出一句:“你真的过分,你简直太过分了。”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难以置信地从床上起来,站在宿舍地上看向黄星语:“你什么意思?作为我的室友你现在帮着吕凡说话?”
“我不是帮着谁说话,是你不觉得你们这种谈恋爱和分手都特别不责任的行为,让人觉得恶心吗?”
我冷笑,是啊,我分手到底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她和陶悠然非常笃定地告诉我吕凡找我复合是为了报复我?我俩这次和好之后,原本也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约会,可以修复我们本就岌岌可危的感情,但我是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没办法出去和吕凡约会?难道不是因为黄星语分手每天哭哭啼啼,不管干什么都很孤独希望身边能有人陪伴自己?难道不是因为陶悠然突然哭着跑回宿舍说自己被林超伤了心了,林超发消息让我好好陪陪她?
巨大的愤怒和委屈席卷了我,我有一种强烈的被背叛感。“不管我俩谁对谁错,你作为我的室友难道不应该安慰一下我,为什么要帮着一个你根本不认识的人来抨击我?”
“你自己看看你自己做的事,我这个人向来帮理不帮亲,你现在和史论一样,你们都在用你们的自以为是伤害着无辜的人!既然那么不在乎,既然那么无所谓,你干嘛还要和他在一起?你干嘛还要去伤害他?你们对感情都不用负责任的吗?”
一直默默观战的陶悠然也适时加入战局,只是向来在宿舍互相不对付的两人,此刻却难得统一了战线来指责我:“是啊,姚瑶,你对待感情的这种态度真的不好。”
我被气笑了:“黄星语,说白了你就是恨史论甩了你,你又不敢也不能对史论发脾气,所以才在这里对着我颐指气使吧?陶悠然你也一样。你们自己在爱情里处在一个弱势的地位,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是我摁着你俩头让你们对男朋友不离不弃?”
陶悠然皱眉,从上而下冷冷看着我,像是一个位高权重的审判者一般:“你好好说话,什么叫我俩拿你撒气?你自己说说,你和你男朋友分手,难道就没有一点的错?有了错还不认,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
没等我开口,黄星语就从陶悠然那里接过话茬继续道:“你就是这样,永远高高在上,永远满不在乎,永远用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去践踏别人的一片真心!”
我被怼得燥气上涌,喉咙火辣辣地疼,眼泪像是泄了闸的洪,顺着脸颊喷涌而出。站在地上,抬头看着各自坐在上铺高高而上的两位室友对我无情的审判,我突然觉得自己活该,没准这就是吕凡的诅咒:吕凡,你看,我就是为了她们一次一次抛下你放弃你,你说我这算不算现世报?
“我承认,我可能对不起吕凡,但你们作为室友,是不是应该先站在我这边?我不理解你们为什么要不顾一切地用最残忍锋利的话来指责我?你黄星语,你陶悠然,还有310宿舍你们其他几个人,你们自己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从认识以来的这一年半,你们谁碰到问题不是我姚瑶陪在你们身边,你们和男朋友、和别人发生了矛盾,我什么时候二话不说先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数落你们?”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宿舍里见我们三个吵架,原本默默缩在自己床上的王文和孟雅睿见我提到了她们,纷纷起身想要安慰我,可上铺的黄星语继续发动攻击:
“我和悠然指责你,是因为你该骂,是因为你不干人事,是因为你随意践踏别人的感情,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像你和史论这样的人,就该都被活活骂死!”
公寓楼的灯已经到了点自动停电,宿舍里黑漆漆的,于是陶悠然点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惨白刺眼的光照射过来,像她的话一样让人难受:“姚瑶,你要是做的对我们肯定站在你这边,你做得不对所以我俩才要纠正你。”
我快疯了,几乎是歇斯底里:“是你俩说我男朋友要报复我!现在分了手你俩又装什么无辜啊!”
“不管我是对还是错,你们这么一昧的指责我到底是什么心?朋友不是你们这么做事的!起码我永远不会对我的朋友落井下石!该清醒的是你们!你们自己看看你们在对我说什么吧!”
黄星语冷哼:“做错了还一套一套的,我俩就不该搭理你,从一开始就应该不搭理你,让你知道践踏别人感情是什么后果!”
“是,我知道我对吕凡做的不对,可是大姐们你们能不能认清自己的地位和现在所处的环境?”我哭的都快晕过去了,用最后的一口气冲着黄星语、陶悠然大吼:“我分手了!你们作为朋友安慰我一下能死吗!”
黄星语和陶悠然不再继续怼我,而我自己也因为太过气急,一下呼吸不上来直直地向后栽倒在床上,仿佛身上所有的气都一股脑地被抽出身体,我浑身开始颤抖踌躇,肺部像是有一个大的抽气泵,挤压的快要碎了,眼前一下一下冒着黑,我闭眼努力调整呼吸,过了很久才终于恢复了正常呼吸。
我听到黑暗中,孟雅睿发出了悠悠的一声喟叹:“唉,何苦呢。”
是啊,何苦呢?我何苦呢?
第二天,顶着一双肿成桃核的眼睛醒来,黄星语和陶悠然迎来她俩自住310宿舍以来的世纪大团结,看来戏本子上说的果然没错,敌人的敌人就是最好的朋友,如今她俩一直对我这个外,于是她俩之间的感情自然好到不得了。
宿舍里似乎还残留着昨天半夜那场争吵之后的硝烟味,王文小心翼翼从我床边经过,见我倚着床失神,犹豫了一下过来拍拍我肩膀:“姚瑶,你没事儿吧?”
一夜之间我失去了爱情,又失去了我曾以为牢固的友情,想要强装出坚强也有点力不从心,只能苍白着脸摇头:“放心吧,没事儿。”
明天就是期末考的第一场了,我甩甩脑袋想把那些无关的事情甩出,好腾出更多地方装知识点,麻木地起身披上羽绒服准备去图书馆自习室复习。下楼时我有点莫名的害怕,害怕路过男生2号公寓碰到吕凡,于是犹豫一下选择了绕更远的路去自习室。
半路突然看见了小花园的凉亭,那个我和吕凡第一次见面时,他带着学弟等我的时候站着的地方,那间小小旧旧,满地都是枯枝落叶的凉亭。
不自觉的,我走了进去,抚掉那些灰尘和叶子,默默学着当初见面时吕凡的角度坐在石凳上,看着来来往往步履匆匆的同学们,突然发现虽然是和相同的人分了两次手,但这两次分手我的心情却好像截然不同——没有了第一次的不甘心、后知后觉的遗憾、说不清道不明的留恋,这一次我格外平静,甚至有点释然。
离开凉亭时我对着空空的亭子挥手说再见,再见,我短暂又荒唐的初恋。
从此以后我们依旧像过往的每一天一样,生活在同一个城市,每天会无数次地擦肩而过,也许还会无数次地相遇,但是你和我,再也没有关系了。
细数我这20年,情窦初开有过两次喜欢,探究它们最终都不得善终的原因,一次是因为太被动,一次是因为太主动。一次他没等到我,一次我没等到他。
和吕凡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他总是有很多事情想要和我一起做,而我只想和他一起看雪。好遗憾,那年冬天,北京一场雪都没有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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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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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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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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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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