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第N次满怀期待地看向陶悠然,希望她可以像给黄星语介绍男友那样也给自己介绍一个,可是陶悠然显然没有带回来什么好消息,一进宿舍就麻利地爬到上铺,把被子蒙上头“酣睡”。
有些失落,王文默默起身:“我去图书馆了。”
我和黄星语摆手:“拜拜,一会儿发消息,咱们一起去食堂二楼吃麻辣香锅~”
“嗯嗯,一会儿我从图书馆出来之后在群里发消息。”王文笑着出了宿舍,她一走,陶悠然离开拉开了床帘:“星语,姚瑶,你俩说这事儿咋整啊?”
黄星语没懂:“你又咋的了?”
“王文不是想让我给她介绍一个男朋友嘛,但是真不好介绍啊,我现在都不知道咋面对王文了!”ωωω.χΙυΜЬ.Cǒm
“你和她直说呗?”黄星语满不在乎。
“哎呀,这事儿咋直说呐,这也太愁人了!”
一听是在聊关于王文的事儿,文欣妍立刻感兴趣:“那你认识那么多男生,就没有合适王文的?”
陶悠然坐起来,盘着腿,愁眉苦脸地掰指头:“真不好介绍,咱们宿舍6个人就属文儿最难往出介绍了,你们看啊——先说我,虽然我长得不漂亮、身材不好吧,但是我毕竟在系学生会是有职务的,在班里也是团支书,别人一听也都响当当;”
我打断她:“悠然,你别妄自菲薄,你长得不丑,身材也是好的,别说自己不好看!”
黄星语习惯性地和陶悠然唱反调:“你对自己挺有认知的,就是不漂亮身材不好。”
陶悠然知道她是闹着玩,白了她一眼继续说:“然后星语,长得好看,又是院里体育部的副部长,家里有钱,很出彩,所以我一说星语单身,那立刻,对吧,就有争着抢着要上钩的;”黄星语被说的脸红,难得没有贫嘴。
“姚瑶,个子高大长腿会穿衣服,院里办公室的副主任,又会主持又拿了那个什么人文知识竞赛的奖,一说大家也都知道,要是需要我介绍我也有大把大把人能给介绍;欣妍,虽然不在学生会,但是人家长发及腰又那么瘦,是大多数这个年龄段男生都喜欢的小鸟依人型;雅睿那更不用说了,她要是愿意,到处都是想凑上来的男生......”
陶悠然重重叹了一口气:“唯独文儿,她长相、个子都不是特别出挑的,也不在学生会任职,啥啥不参与,我一和人家说,人家都不知道她是谁,这咋往出介绍呢?”
我们几个都沉默了。
“说好听点,文儿这是不染尘埃,难听点说她就是没啥竞争优势!”陶悠然说到最后,忍不住皱着眉头吐槽。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啊~”我收拾着衣柜:“谈恋爱的满脑门官司,不谈的又有不谈的烦心事儿,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呐!”
陶悠然一听有八卦,立刻扒着床向我抻脖子:“你和楼上那个又咋的了?和我们说说呗~”
“谈不上发生了什么事儿,就是我好像每天都需要想很多理由去说服自己和他继续恋爱,但是想来想去,全是不想恋爱的理由。”
陶悠然撇嘴:“说到底你就是不喜欢他,与其这样还不如早点分手呢!”
那天的谈话之后,不知道是不是谁和王文说了什么,她再也没向陶悠然提起过帮她介绍对象的事。
我觉得王文很可怜,又觉得自己也没什么立场可怜她,只能悄无声息地在日常生活中多和王文在一起,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吃食堂,上课一起做笔记,希望陪伴可以帮她减少一些孤独。
吕凡说:“总之,你对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比对我好。”
也许吧,我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越来越抗拒和吕凡相处,掰着指头算一算,似乎从我俩在一起之后,我们只吃了三顿饭,看了两场电影,身边人都觉得我很作,时间久了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特别过分。
于是“要不要继续和吕凡谈恋爱”这件事就再一次成为我每日最重要也是唯一让我纠结的课题。
黄星语和陶悠然说我对吕凡,总是藏着掖着,总是小心谨慎不肯多给出一点点爱意,吕凡也曾经恨恨地说我太自私,自私到连自己的想法和心都不肯给别人看。我无法否认,也许过往那些年我花了太多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刘汐晗的身上,我总是卑微又鞠躬尽瘁地在他方圆几里徘徊,我把一颗心血淋淋给他,他没要,于是我害怕了,再不肯把心血淋淋给谁。
本质上我其实是个恋爱脑,只要和谁好,就恨不得把一切都给他,亲情、友情、爱情,都是这样。我太容易信任别人,太容易依赖别人,太容易喜欢别人,所以相对应就太容易受伤,太容易鱼死网破,太容易心如死灰。我不想当恋爱脑,可是带了脑子就没了爱,就像鱼和熊掌永远不可兼得。
也许这样的我,对吕凡真的太不公平。
失眠了一整夜,我挂着浓浓的黑眼圈,在北京10月底瑟瑟冷风中冻得像是得了帕金森一样狂抖,颤颤巍巍进了教室,抓紧时间上课前3分钟,给吕凡发了分手的讯息:
【吕凡,对不起,分手吧,你很好,但是我好像真的学不会怎么去爱你,继续耗下去只会让我亏欠你更多。我们都很好,但我们真的不合适。】
吕凡接到消息之后立刻给我回了消息,半天见我没回,又打了电话过来,我依然没接。手机屏幕亮了黑,黑了亮,几个来回之后终于彻底归于平静。
于是我这段开始啼笑皆非,结束惹人唏嘘的恋爱,无疾而终。
上课时黄星语和陶悠然坐我左右两边,叹为观止地看了我的分手讯息,忍不住一起冲我竖大拇指:“姚瑶,你真的是个狠人。”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想必应该是扯起了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吧。
陶悠然叹气:“说句没用的,你这么仓促谈了恋爱又这么仓促分手,我们怕你会后悔啊.....”
我表现得满不在乎:“怎么可能!我俩总共就见了三面,对他根本没有感情好吗!嗨,这个总结下来也是个教训,就是不懂事儿,两个人在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及时止损很明智有没有?!”
黄星语翻白眼:“你最好一直嘴硬下去。”
嘴硬?我当然不是嘴硬啊!为了证明我不是嘴硬,为了证明我真的像自己说的“对他根本没有感情”,接下来的生活我更加努力地让自己开心和忙碌。我依旧醉心我的学业和我学生会的工作,绝口不再提吕凡,绝口不再提这段短暂的恋情,也绝口不再提爱情。
于是所有人便也松口气,陶悠然和黄星语笑着说“你还真没心没肺啊~”
没心没肺吗?
我苦笑,一边笑一边把脸埋在枕头上,蜷缩着捂住胸口。对啊,有什么可怀念,有什么可放不下的呢?不过只有三面而已嘛。
时间终于来到了11月,看着日历提醒我明天就是光棍节,我有些恍然,突然想起不久前和吕凡吃饭,他神秘兮兮说给我准备了双十一的礼物,说要送我漂亮的耳环。不知道他是那个退了货还是转送给了别人。希望是送给了别人吧,好像只有把吕凡想象得花心一点糟糕一点,更早走出这段恋爱带来的阴影一点,我才能更好受一点。
校园里行色匆匆,全是明媚的少男少女,他们三两成群,叽喳着讨论双十一买了什么东西用了什么优惠券。我坐在那个我和陶悠然谈过心的长椅上,被一株路灯的光孤零零照着。
在听一首新发现的歌,是齐秦的《袖手旁观》。
“...你的脸庞,闭上眼睛就在我面前转呀转,我拿什么条件,能够把你遗忘,除非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曾爱过对方”
听到这一句,我的心脏狠狠抽空了一下,从理性角度来说,我应该把它解释为心脏供血不足,可是我却偏偏任性的想要把它理解为这一刻我或许是有了一些炙热的情感。
怎么办才好呢,我好像在分手之后,才终于开始爱上了我的前男友。
因为双十一没来得及网上购物买送给男友的礼物,于是小富婆黄星语摩拳擦掌准备好好送史论一个名贵的钱包,我和陶悠然都不太理解她的脑回路,自从和史论恋爱,她就像是参加了一场什么大型散财比赛一样,每天愁眉苦脸算着今天她又第几次没抢在史论前面买单,算着今天史论送她的礼物比她送史论的东西贵了几块钱....诸如此类,莫非有钱人谈恋爱就是比着看谁更能花钱?我不懂,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我的任务就是陪着黄星语,在她花钱花少了的时候说“下次加油”,在她花钱超过对方之后说“哇你好棒哦!”
总之,此刻黄星语正拉着我,准备打车去远一点的沃尔玛逛街,和沃尔玛相比,我们学校附近的华联太low了(此举没有贬低华联的意思,仅代表那一刻被黄星语逼疯了的我真情实感的吐槽!)走的路线是我和吕凡第一次见面去看电影的那条路,看着越来越熟悉的两边街景,我才想起商场就在那个私人影院旁边。
好吧,原本我是没有在意这条熟悉的路线的,只是和黄星语嘻嘻哈哈,听她给我讲她史论这样那样的趣事,自从分手之后我就总是夸张地叫嚣,说“老娘分手了你们谁都不许在老娘面前秀恩爱!”但其实闹过几次之后她们就发现我只是嘴上说说,于是黄星语就开始乐此不疲地给我分享她与史论之间的“小秘密”。
突然夕阳的光打在黄星语脸上,汇聚成一汪浅浅的红色,于是我的记忆就自然而然回到半个多月前,同样的时间,同样的路线,同样的出租车,只是身边的人不同。
我沉默了,狠狠闭了一下眼睛,扭头看向窗外,看窗外夕阳把道路染上厚重的玫色。“...我俩第一次看电影,也是这个点儿这条路来着。”
黄星语兴高采烈的话一下顿住,出租车里变得安静异常,就连司机大哥也很上道地关闭了车载MP3。半晌,她轻轻拍我的肩膀:“你呀,就嘴硬吧.....如果想哭允许你哭一下,我不告诉其他人。”
我摇头,哭什么呢,有什么理由哭呢?明明是我先提出的分手啊,不过只几天,见了三次面而已。
陪黄星语买完东西,我急匆匆又赶回学生会,今天是双旦晚会节目的筛选日,齐丹姝他们准备了歌曲串烧,我得陪着去审节目。
“你们唱什么歌啊?”我一边领顺序号码牌一边随口问。
“《那就这样吧》”
《那就这样吧》?我对这首歌的记忆还停留在张一山上快乐大本营唱的那一小段——张一山自带一点痞劲儿,帅帅的,虽然我听了几句就换了台,但还是对那段有着无与伦比的惊艳记忆。“挺好的,一会儿别紧张,我就站在你们旁边,有什么事儿随时和我说。”
因为院办公室算是默认的领头部门,所以按照往常惯例我们拿了第一个被审的顺序,走进小教室,我自豪的看着四个孩子排好队摆好pose开唱——
“不要哭了吗,该哭的人是我吧”
“你都坦白爱上了他,我有什么办法”
“我也同意啦”
“既然你提出想法,我们不要拖拖拉拉,就从明天开始吧”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小孩儿们的歌,一下想起了吕凡。也许是今天下午的那束夕阳,也许是因为学弟学妹们唱的这首歌,也许是我后知后觉的那点心动。我想我对吕凡是没有什么感情的,因为我很确定,我对刘汐晗依旧喜欢,我怎么可能会对除他以外的男生有感情呢?
“那就这样吧,再爱都曲终人散啦”
“那就分手吧,再爱都无需挣扎”
“不要再问我,怎舍得拱手让他,你走吧,到了记得要给我通电话”
“那就这样吧,再爱都要sayonara”
“再给抱一下,闻一闻你的长发”
“不要再哭啦,快把眼泪擦一擦”
“这样吧,再爱我有缘的话”
歌声突然停止,我诧异地睁眼,看向学弟学妹,而他们四个以及坐在评委席的大二学生干部们则一起看我。
“结束了吗?”
齐丹姝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我:“姐,你....擦擦眼泪?”
摸脸,才惊讶地发现我居然哭了?
我去,也太丢人了吧!有些尴尬地捂脸,我试图转移话题:“我们小孩儿都给我唱哭了,怎么着,这节目算过关了吧?”
文艺部大二学生干部们急忙点头:“没问题没问题,就是走个形式,你带他们回去吧~”
强撑着走出教室,我终于忍不住,没顾小孩儿们,直接跑到了外面捂着脸哭。
那就这样吧,就这样,曲终人散了吧。
我说我不在意,我说我没付出感情,我说只是三面而已能有多喜欢.....那都是我嘴硬而已。
就算是此时此刻再努力回忆那段时光的我,也是要不免唏嘘——多少年少时口中的“不合适”,都是要等到长大后才明白是当时的我们不懂爱。
我们走过的校园小道,我们吃过的饭,我们看过的电影,我们的牵手,我们的对视,我们的争吵,都被鲜活的留在了那个冬天,如果当时我们能不那么倔强,现在也许也不会那么遗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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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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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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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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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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