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应该是一个海盐味道的夏日午后,刚结束专业课的她向着宿舍公寓楼走去,然后藏在树荫下的男友就笑着出现在她的面前,张开长长的双臂拥她入怀,身上是温暖、干燥的柠檬香味,他的笑容干净又纯洁,像小时候在大伯家见过的那只白色萨摩耶一样。
时间已经过了11点半,整栋公寓楼都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310宿舍靠窗的高低床位上铺,还亮着点点昏黄的光。
“你别和我说这些了,我就问你一句话。”因为害怕吵醒其他人,陶悠然努力压低声音,但其实我们都没有睡,我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天马行空地开始想念老家的羊肉烧麦...耳朵里不断听到来自于陶悠然带着哭腔的质问:“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你到底什么打算?”
“张文博,你别和我整没用的了,我就问你,我们能不能在一起!”
“不到时候?什么叫不到时候?那你说还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她快忍不住了,于是她掀开床铺周围的帘子,小心翼翼向下看了一眼,然后蹑手蹑脚下了铺,拿着电话走出了宿舍,不一会儿我们就听到断断续续来自于走廊尽头卫生间里的哭嚎声。
“唉。”孟雅睿悠悠地长叹了一口气:“可怜的悠然。”
文欣妍也支棱起脑袋:“与其现在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和三班那个小帅哥在一起呢。”她对于磕陶悠然与林超CP这件事,有种莫名的执着。
过了熄灯点之后的洗漱间冷冷清清,我走进去的时候陶悠然正双眼放空地依靠在墙边发呆,因为惯性,身体还跟着抽噎而一抖一抖。
“擦擦眼泪吧。”我把纸巾递给她,然后轻轻坐在旁边,搂住她微微有点肉乎乎的肩膀。半晌,她又开始哭。
我没有出声安慰,只是搂着她等她哭完。因为我实在不知道此刻还能安慰她一些什么。
“他,他真的很好,完全符合我对男朋友的一切想象。”陶悠然越说越伤心,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他什么都会,成绩好,是院里学生会的部长,个子高长得也帅,会打篮球会做饭....可是,可是他唯独不会和我在一起。”
“为啥啊,我这里真的好难受,为什么会这样啊!?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他和我说我都可以去改,为什么非要这样折磨我呢?”
此后的一周里,我们再也没听陶悠然在宿舍里提起过张文博,于是我和黄星语理所应当地认为他俩大概是正式分了手,呃,虽然好像他们还从未在一起过。
女生就是一种稀奇古怪的生物,她们最明显的一个特征,就是帮亲不帮理。于是每一次黄星语来团委办公室找我的时候,但凡碰到张文博在,我俩就从来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
“渣男!”
“张文博浓眉大眼白白嫩嫩的,结果是个超级无敌大渣男!”见我没回应,黄星语又添词加句的强调了一遍。
“啊对对对。”我顾不上附和,因为此刻我正专心致志把烤架上快要缩成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红薯片翻面:“要不还是你来吧,我真的搞不定这东西,红薯还算可以了,你烤五花肉的时候千万记得要躲远点,因为那玩意儿崩油!”
从我手里接过夹子,黄星语一边任劳任怨地翻着食物,一边对我表示出强烈的赞赏和爱意:“还好有你,以后只要你愿意和我出来吃好吃的,我愿意永远负责烤肉!”
自从那次不太愉快的披萨自助之后,我俩就正式放弃了310宿舍全员团建这种吃饭方式,毕竟每个人生活费标准不一样,对于钱的规划也不一样,不是所有人都像黄星语这样每个月有2000块打底,上不封顶,随要随给的零花钱,包括我也是,所以我作为她唯一能时不时约出来吃喝玩乐的朋友,那是因为我本身就真是个爱吃爱玩儿的人。
“我每个月1500的生活费,存200-500进我的小金库作为往出借钱的资本,剩下的钱我又不爱买化妆品,我又不缺衣服,不拿出来吃点好吃的岂不是太可惜?咱们又不是天天出来吃!”我掰着指头算账,惹来对面人的疯狂吐槽:“你每次往小金库里存钱的时候我都想送你‘奸诈狡猾’四个大字!”琇書蛧
我坦然若素:“不存小金库你们和鬼去借钱啊?”
她果真态度立刻180度大转弯:“谢谢金主爸爸存小金库,您再来一片肉?”
其实黄星语的肉烤的也不算好,但是比我强,反正我在刚才把红薯烤成指甲大小之后就暗暗发誓,以后出去吃饭绝对不负责烤肉,烤菜也不行!所以此刻我或真或假地对她烤出来的肉赞不绝口——
“这肉,绝了,顶级厨师都烤不出这么外焦里嫩满嘴留香的肉,此刻我想给你烤的肉送出一句真挚的食评....我去?”一边整活逗黄星语给我烤肉,我一边惯性的抬眼看了一眼店外的街道,这里是我们学校附近最近的一个步行街,穿插着无数小商铺、小饭馆,还有个大华联超市坐镇,所以平时没事儿我们和附近兄弟学校的同学们都喜欢来逛街吃饭,碰到一两个熟人不算奇怪,但刚才那一眼却被我看见两个完全超出我意料之外的人。
黄星语被吓了一跳,差点手一抖给我把肉扔进饮料杯里,顺着我五味杂陈的目光回头去看——陶悠然正言笑晏晏地挽着一个高个男生的手臂,两人动作亲昵,说说笑笑等路边小推车里的大叔给他们烤肠。不知道那男生说了一句什么,陶悠然笑着歪倒在他怀里,男生就笑眯眯用长长的手臂把人抱住,像是一对树袋熊,在风里摇摇晃晃。
那个男生,是张文博。
。。。
几天前陶悠然在洗漱间声嘶力竭的哭声还音犹在耳,与此刻眼前的这一幕形成了强烈比对,给我和黄星语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冲击,我们甚至使劲儿揉了揉眼睛,生怕是自己看错了,但不管再看几遍,那个男生都是张文博。
我和黄星语双双沉默,飞快地把烤肉风卷残涌之后,我们就打了车冲回宿舍,准备给陶悠然来一个世纪大拷问。
于是约会完美滋滋回宿舍的陶悠然,在还没有和宿管阿姨说完一句完整的“阿姨辛苦啦”就被我俩“绑架”进了公寓楼下的小花园里,那里有个号称每一所大学都有的小型长廊,夏天会有茂盛的藤蔓缠绕上去,藤蔓开小朵的紫色冠状花,散发着清雅的香味,春夏时节也称得上鸟语花香、艺术气息满满。
可是在寒冷的12月,长廊四周只剩了干瘪的枯枝,风一吹,发出“咔啦咔啦”的声音,陶悠然忍不住一哆嗦。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和张文博咋回事儿啊?”
“啊...你们看着了啊,我俩,就没事儿干,出来溜达溜达嘛~”
黄星语气的鼻子都快歪了:“你俩不是分手了?”
“Emma....是啊,严格来说我现在也没原谅他啊。”
“那你还...?”
“哎呀我仔细琢磨了半宿,你们说他不和我告白是挺气人的,那说白了不就把我当个备胎嘛?咱也不怕他,他把我当备胎我也把他当备胎,谁还玩不过谁呀!”
这话我俩接不上,盯着陶悠然故作轻松的笑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女孩儿逞强的模样太过明显,明显得我和黄星语都有点不忍心拆穿她了:“但愿你真的把他当备胎。”
看着姚瑶和黄星语离开的背影,独自坐在长廊里的陶悠然微微发怔,寒风一阵一阵吹,吹的她浑身冰冷,忍不住双臂环绕紧紧抱住自己。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嘴硬多久,也许有一天她真的会被他伤害到遍体鳞伤体无完肤,但是在那之前,就让她再自欺欺人地多享受一刻张文博带来的爱意吧。
不管那爱意是真还是假。
进入12月,本学期的各门课程就逐渐进入了结课阶段,老师掐着点端着茶杯进来,面对点名全到,人数却连一半都不剩的教室,置若罔闻,看都不看我们一眼,自顾自地拿着电子笔在投影上划重点。
我们宿舍现在已经发展到只有我一个人去上课了,我不敢替她们答到,于是她们委托了班里其他同学帮忙,作为补偿,我包揽了她们的上课笔记和老师留下来的课后作业。
好在大家都不笨,像高数、会计这样的科目,原封不动照搬我作业的时候也会适当地改一下答案,当然,把我的答案改了之后交上去反而全对的情况也是常有的,毕竟她们也不能指望我一个高中数学满分150分考出90分的“智障”。
其实我上课也没有多认真的听讲,经常高数老师晃着他地中海的脑袋宣布“今天我从第一排开始点名回答问题”“今天咱们从最后一排开始回答问题”“今天从倒数第三排的女生开始,蛇形回答问题”之前,我都是迷迷瞪瞪打瞌睡的,太困了,暖气一烤,我感觉我的眼皮就像是被人涂了松脂一般,前一秒黑板上还在讲第三题,等我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就不知道为啥到了第八题。
中午回宿舍,正好碰到背着包急匆匆往出走的孟雅睿,我习惯性地和她打招呼:“雅睿,一会儿咱一起去食堂啊?”
“不了,我急着去打工。”
我的表情瞬间变成了难以置信:“大哥你有没有搞错?咱们下午满课诶,你中午都不用休息的嘛?”
孟雅睿精致小巧的脸庞露出一丝无奈,眼下是乌青的黑眼圈:“事实上我准备翘掉下午的课,因为我告诉店长我可以干够8个小时。”
我掐着指头算了算,8个小时,那就是说从1点开始算,她要一口气打工到晚上9点?!来不及等我说什么,孟雅睿潦草地向我摆摆手,就扭头钻进了楼道里。
我心事重重地推开宿舍门,屋里只剩文欣妍、王文和黄星语,陶悠然那个玩火自焚的家伙又去和张文博约会了。“亲爱的大家,你们知道雅睿又去打工了吗?”
文欣妍和王文看上去不太在意,自从我和陶悠然、黄星语因为同在学生会讨生活而变得愈发亲密,而孟雅睿又一头栽在打工里几乎只把宿舍当做一个休息的旅店之后,她俩不知何时就开始变得无比要好,经常单独出去逛街、购物、吃饭,平常我们说话时她俩也不太爱参与。
于是我把目光投向坐在镜子前往脸上狂拍护肤水的黄星语:“她是欠了什么外债吗,不然为啥疯了一样打工?”
黄星语的脸被她自己拍的红通通,眼睛里散发着夺人的精气神,自从买了那瓶被称为“抗初老神仙宝藏”的护肤水之后,黄星语就处在一种要和天山童姥一起登台逐鹿中原的架势,每次只要我回宿舍的时候她也在,十有八九都是在对着镜子拍护肤水。听我提及孟雅睿,黄星语忙里偷闲腾出一张嘴回答:“可能要攒钱买什么东西吧,我感觉她每个月的生活费好像不是太多的样子。”
我狐疑地看了一眼孟雅睿的床铺——干净简约得厉害,没有昂贵的护肤品,没有小铁皮柜塞不下的衣服,也没有烧钱的明星周边、卡通手办,也几乎从不吃校外的零食,天天大食堂和民族食堂两边跑,一日三餐都是白灼青菜加米饭,她会需要攒钱买什么?
我思考了一会儿没想出答案,懒得继续琢磨,想着下午满满当当的课,头一歪,栽倒昏睡。
Emma...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大不了就等晚上雅睿回来再问她吧,同处一个宿舍,她要是有什么急用完全可以向我们开口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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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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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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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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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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