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局势逐渐不受控,其他几人也不再迟疑,纷纷围了上来,孟雅睿一把关上门将其他宿舍探寻出来的八卦目光谢绝于外,王文则轻轻拍着文欣妍的肩膀安慰她。宿舍安静地掉根针都能听见响声,谁都没说话,只有文欣妍上气不接下气的抽噎。
她宛如受委屈小媳妇一般的泪颜属实给我气够呛,气氛烘托到了这里,我又正处于一个火爆激进的年龄,说起话也逐渐没了理智:“你心情不好又不赖我们,我们是你爸妈吗?干嘛要让着你?更何况这些天我们也足够让着你了吧——开学你买浴筐的钱,这一个月你让我们帮你带的饭、垫的钱,你和星语去屈臣氏买护肤品的钱,你是不是以为你不给,我们就都忘了?”
王文拍着文欣妍肩膀的手一僵,默默缩了回去,宿舍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这段时间我们几乎每个人都帮文欣妍带过饭,垫过钱,她这个人也算一视同仁,甭管是谁甭管多少,都没还。因为刚开学大家都还很陌生拘谨,碰到这样情况也不好意思主动要,结果一拖再拖,就到了今天。
黄星语有点尴尬,豁出去般地开口:“欣妍,我们其实也不是非计较这几个钱,就是吧......”
这下文欣妍哭得更凶了,一边哭一边拿起手机给我们挨个发红包,反而让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刚才烦躁的那股子情绪在发泄完之后也快速消失殆尽,心里忍不住后悔——一个宿舍毕竟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刚才那样给文欣妍难堪,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她瘦瘦弱弱一小姑娘,不就蹭了几顿饭,欠了几次钱嘛,我怎么像是黄世仁逼债似的?
未来几天,我和文欣妍正式开始了冷战,上课不一起坐,下课不一起去食堂,在宿舍我们也不互相说话。其实即使没有吵架,我们日常生活的交集也是非常少的——从周一开始算,一上午满课,中午11点50下课12点10分院学生会就开始午间例会,中午休息休息,下午满课,5点45下课,6点整院学生会晚间例会,差不多7点开完会,8点就是大一集体晚自习,回宿舍洗洗涮涮就熄灯;周一之外的几天也差不多,我除了上课就是马不停蹄地奔波于院学生会办公室和伊力特公司的值班室,别说和文欣妍说话,我几乎都快没了自己吃饭的时间。
我想这也是我那天能丝毫不犹豫地和她吵起来的重要原因之一吧——与一起奔波忙碌、常常见面的陶悠然、黄星语相比,我和文欣妍,似乎真的没有那么熟悉。
冷战的第三天上午我们班有一节户外体育课,根据教纲要求,这学期我们主修的是篮球。
提起这个我就头大,明明个子足够高,也没有什么扁平足、哮喘病,可我偏偏体育细胞为0,什么三步上篮、运球、传球...我统统不及格,一步一画跟着老师的示范动作做,但效果却像是熊大开摩托——不伦不类的,只能被老师拎出来单独训练。刚跑了个800米,累得我哭爹喊娘,下课一进宿舍直奔桌子上凉好的白开水,恨不得牛饮个几吨!杯子凑到嘴边,咦,快10月的天儿了,竟然还有小飞虫?我嫌弃地晃了晃,准备把水浇花,可这一晃,小飞虫竟然秒变小银针?!
我后怕地拍了拍胸口,端着水杯僵僵地跌坐在椅子上。幸亏我喝水之前看了一眼,幸亏我这个人有些矫情,不然那么细的针,被我喝进去不得像《延禧攻略》里面明玉那样金针游走于五脏六腑之中啊?缓过神,我下意识回头去看上铺的文欣妍——我们310宿舍只有她有针线盒子。
“......欣妍,你能不能注意点,太危险了!”这是几天里我和她主动说的第一句话。Χiυmъ.cοΜ
文欣妍眼神闪烁,讷讷地点头:“嗯,不小心掉进去的,下次注意。”
不小心掉进去的吗?
晚上躺在床上,我盯着床板发呆,一板之隔的那头,翻来覆去的是上铺的文欣妍。今天那根针她是不小心掉进去的吗?可是我俩的床靠着门,凉水的桌子却在窗下,一个最南一个最北,她是怎么“不小心”把针掉进去的呢?
我把这件事儿和我妈说了,我妈吓了一跳,立刻打过来电话叮嘱我千万要小心,和室友有什么不愉快一定要当面说清楚,感觉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去看医生BALABALA......于是未来的几天我喝水、吃饭之前都下意识地晃一晃,扒拉扒拉,原本是为了以防万一,可没想到这一扒拉还真就在两天后又有一根针“不小心”地掉进了我杯子。
我捏着针站在文欣妍床铺前,一言不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旁边的黄星语和孟雅睿不明所以,支棱着手随时准备来劝架。
可我有点心累,不想和她有什么所谓的争吵了,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能好好的喝一杯水:“又掉进去了。”
她把针收进盒子里,讪讪地笑:“不好意思啊,是不小心掉进去的。”
“嗯。那你现在把它们换个安全点的地方好好放置吧,别再不小心掉进去第3次了。”我坐回自己的床铺,听到上面窸窸窣窣整理东西的声音,悠悠地叹了口气准备午憩,想着事不过三,我已经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大概这次不会再有第.....
眼前突然一恍,我下意识拿起旁边的靠枕挡在胸前,一把剪刀“砰”地砸在了上面。我的情绪在那一刻突然崩溃。
“你有完没完?”
文欣妍嘴一瘪又要开始哭:“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听你的话收拾东西,没想到剪刀就那么掉下去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次两次是不小心,三次四次就是图谋不轨!现在掉把剪刀,是不是明儿我还得帮你买一套餐具等你把刀叉再‘不小心’掉下来?你要是对我那天说的话不认同,大可以直接找我理论,现在这样是干嘛?我真是受够你了!”
“我都说是不小心了你还要怎样?受够了有本事你和老师说搬出去啊!”
我被她气笑了:“可以啊,也不用联系班导了,我现在报警,看看到底你是不是故意的。”说着我就从桌子上拿起手机准备打110,被黄星语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
文欣妍好像也有点怂了,用胳膊挡着眼睛只是哭,也不再和我对呛。黄星语趁机劝我,说宿舍女生吵架的事儿,别闹到叫警察了。我把剪刀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冷哼了一声:“你觉得这是女生吵架的事儿?”然后推门而出。
接下来的十多天,我和文欣妍虽然天天见面,却像是两个陌生人,互不理睬,但也勉强算得上相安无事。这天周五下课早,黄星语、陶悠然体育部有活动,王文掐着点去澡堂抢最后一瓢热水,孟雅睿兼职,宿舍里只剩了我和文欣妍。
我戴着耳机在看《无间道》,黄秋生饰演的警察被人直接从楼顶扔下来,肉体撞碎玻璃的巨大响声被会员自带的3D环绕音效加强了氛围感,我又害怕又兴奋,用手捂着眼睛透过指缝看血淋淋的画面。
上铺的窸窸窣窣与电影里演员的大吼交融在了一起,我暂停电影,透过床帘的缝隙看到文欣妍下床到处找卫生纸,大概是准备上厕所。这闺女,自从开学以来基本上没自己买过卫生纸,不是蹭我的就是蹭黄星语的.....呃,一般来说黄星语当这个冤大头的时候比较多,尤其在我俩吵架之后,基本上文欣妍的用纸都是由她一手供给。
我翻了个白眼,心里更加鄙夷,一边把我的纸往身边拢了拢,一边调大音量继续看电影。
“给我一个机会。”
“怎么给你机会?”
“之前没得选择,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电影到了结尾,也是情节的最高潮,刘德华和梁朝伟在天台对峙。耳机里两位主人公的呼吸声一下一下敲击在我的心上,耳机之外我听到走廊尽头的卫生间传来文欣妍凄厉的尖叫。
她怎么了?不会掉厕所里面了吧?我下意识掀开床帘穿了拖鞋急匆匆往厕所走,走了两步才想起来我俩正在吵架,一时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探着脑袋往里面看,确认文欣妍虽然哭得很伤心却好端端站在地上,我掉头蹑手蹑脚钻回了宿舍,假装自己从来没出去过。我说过,低头这种事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做!
从厕所回来之后文欣妍就一直在哭,哭着哭着还捶几下墙,可惜现在宿舍里只有我俩,我是不会心软爬上去安慰她的,于是渐渐的她的哭声抑制了许多。
陆陆续续,王文洗完澡回来,孟雅睿也结束了一天的兼职,回来发现文欣妍在哭,她俩第一时间都以为是我们又吵了一架,于是冲我努嘴问我怎么回事,我无辜摊手:“不知道,在看电影,勿扰勿扰。”
“真的服了你俩了。”王文无力吐槽我的幼稚,只好用毛巾裹住湿漉漉的长发,笨拙地爬到上铺去安慰文欣妍:“欣妍,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一见来了倾听者,文欣妍瞬间起劲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省流一点的版本,简单来说就是文欣妍刚才上厕所的时候把她新买的苹果手机掉进了蹲坑,那是不久前iPhone最新推出的型号,她和她姐一人买了一个。
“我,我给我姐打电话,她还骂我,说我败家!我说让她把她那只给我用,她还挂我电话!”
电影不知什么时候再一次被摁了暂停,我在下铺听的频频皱眉,看来她不只是薅我们这些室友的羊毛,就连自己亲姐都不放过啊?人家新手机凭啥给你用?从小独生子女长大的我真心理解不了这种姐妹情,只是暗戳戳口嗨,想着如果这是我妹,我非得一天揍她八顿!
临近十月一国庆小长假,因为严重缺乏在异地住宿的经验,几乎全体大一新生都没能及时抢到回家的车票。我看着购票页面“售空”“售空”“售空”的灰色提示,心烦意乱。现在从北京回呼市的票几乎完全售罄,零星有几张还都是国庆前两天学校没放假的日期,导员不批假,我又不敢翘课,仿佛是一只被困在孤岛的鲸鱼,此刻只能悲哀地望洋兴叹。
“先喝点东西再买吧。”宋黛露,哦,就是报到那天帮我安排宿舍的同乡学姐,递给我一杯温橙汁:“我应该早点儿告诉你的,一般我们都至少提前一周开始买回家的车票。”
“那现在怎么办呐?”我哭丧着脸:“全是已售空,有票的日子不是假期快结束那几天,就是学校还没放假的时间,我们班导说他会亲自去点名,如果被抓到逃课,直接记大过取消学籍!买后面的票我又不能一回去睡个觉就再回学校吧o(╥﹏╥)o”
“非得回去吗?留在北京玩儿呗~正好熟悉熟悉周边的环境,咱们这儿商超、公园、饭店都挺不错的。”
我摆手,疲倦地把这几天和文欣妍吵架的事儿讲给了宋黛露听,此刻我急需回家感受家庭关怀,抚慰我那颗受伤的脆弱心灵。
“我去,妹妹你福大命大啊,以后就算和好了也得多防备着点儿!这种人,啥事儿干不出来?”宋黛露吃了一口好瓜,叹为观止地鼓掌:“但姐姐以过来人的身份开解开解你,其实一群来自五湖四海的小姑娘们突然要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磨合腌臜必然不会少了,咱们能做的就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过两天找个由头和你们那...啥来着,哦,文欣妍,和好了,以后对她多留个心眼就行。”
找个由头和文欣妍和好吗?我知道我俩这两场不算激烈但却让彼此很伤心的争吵,注定是要走向和解的,可从小到大不管和谁吵架都从来没主动道过歉的我,却有点不擅长怎么与别人化干戈为玉帛。
不管了,先想办法把回家的车票搞定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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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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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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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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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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