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伊力特人力资源公司的第二轮面试,能够从小200多号人之中脱颖而出参加到面试,她对自己的能力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点信心。从军训结束正式开始上专业课以来,文欣妍无数次抹着眼泪想要和班导说说,给她转到民政系的学前教育专业吧,她感觉管理类的学科天生和她犯冲,什么会计、绩效、社会观察,她要是能把这些东西算明白她也不至于压分被录取了呀!
不过好在是金子总会发光,大概她是个慢热型人才,伊力特即将成为她崛起的那个转折点吧?
“4号面试者,做准备。”广东学姐从屋子里探出个脑袋冲着等候室招手,我看到身边的文欣妍微微抖了一下。
“欣妍,加油!一定没问题的!”我和陶悠然的号都在她后面,于是便一起给她加油。
欣妍忧心忡忡地点点头,长长的头发跟着她点头的动作也微微抖动,再一次整理好西服裤脚,她拿着简历跟随学姐走进了面试活动室。
她身上那身不太合适的西装原本是我的,我妈考虑到大学活动比较多有可能会用到,开学之前就帮我准备好了一套,我自己学会网购之后又陆陆续续买了几件不同颜色、款式的西装外套,所以当得知面试需要着正装时,我就把多余的那些西服借给了陶悠然和文欣妍。
与欣妍相比,悠然的状态那可谓是轻松至极,她很擅长应对这类面试,中学时期丰富的打工经验让她比同龄人更显成熟,类似于这样学校社团面试简直小菜一碟,甚至她还会因此而感到兴奋,认为是个不可多得展示自己能力的大好机会。此刻坐在一众紧张发抖的“竞争对手”之中,我和陶悠然因此格格不入,就像是两个来逛街的大爷,她甚至还趁机勾搭起等候人群中一位颇有姿色的男同学。
“你是几班的啊?”陶悠然那不太标准的京腔重见江湖,我翘起二郎腿,在旁边看得兴致勃勃。
“我叫林超,是3班的,你是2班的吧?”面对陶悠然,男生游刃有余,笑眯眯回答。
“没错,你怎么知道啊,老实交代是不是早就注意到我啦?”
男生笑着点头:“咱们中秋晚会那会儿坐的很近,我有看到过你们几个。”他把目光又投向了我,礼貌的点头。
中秋晚会?隔壁班?
我大脑宕了一下机,悄悄挪动身体往他的右后方坐了一点儿,偏长的微分碎盖发,特别明显的招风耳,从侧面就能看出来的瓜子脸,白皙的皮肤,还有头顶数年如一日的一根呆毛,是他!那个被我不小心认成刘汐晗的迷彩男孩?一提到和刘汐晗相关的事,我身体里的血迅速冲上了头,好在下一秒伴随着文欣妍的再次出现,广东学姐喊着我的号码叫我进屋面试。
冷静,一定要冷静,我稳了稳心神把刘汐晗暂时压在心底不去想,虽然对进入伊力特没有太大兴趣,但我人生一向秉持着“我可以拒绝,但我不能被淘汰”的原则,所以这次面试我也用了足够认真的态度去面对,不仅是自己争强好胜,也算是对竞争对手们和公司的学长学姐起码尊重吧。
我扯起练习过无数次的标准笑容,在主面试官的示意下拉开椅子端正坐好,然后对3位面试官微微点头:“各位面试官好,我是今天的应聘者,我叫姚瑶,很高兴可以得到贵公司给出的面试机会。”
面试结束已经是晚上8点半,我们10个人说说笑笑结伴走在回公寓的路上。
与陶悠然和林超的谈笑风生形成明显对比,我有点心不在焉,脑子里一直忍不住在想关于刘汐晗的事情。大概是一种名为挫败的情绪吧,明明在和北京相隔592公里直线距离的辽阳,刘汐晗与女朋友甜甜蜜蜜读同一所大学上同一门课,我却在这里依然拿不起放不下。明明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再去惦念,却还是在和他有一点点相关的事物出现时就立刻方寸大乱,哪怕只是看到一个和他有点相似的人。
“姚瑶,你咋啦,不高兴吗?”面试表现还不错的文欣妍看上去挺兴奋,发现我兴致缺缺,便主动过来挽起我手臂:“是不是刚才面试没表现好?没关系的,你来前儿不还安慰我说‘只是一个社团面试而已,不用太在意’嘛,就算你被刷下来了也不可惜,等于是10进6的时候被淘汰,很厉害的!”
我扯扯嘴角,不想解释啥,只能笑着点头附和:“嗯嗯~”
晚上宿舍熄了灯,我再一次失眠了,无意识打开和他的聊天记录,一条一条刷看着,想给他发个消息,又靠理智生生忍住了这股上头的冲动。
【有事儿?】
我吓了一跳,莫非我不小心发了什么过去?拖回最底部,没有啊,那怎么他突然发来这样一条询问。
【???】
【我看到你的状态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上次也是】
我一巴掌拍在额头上,暗暗吐槽微信那个实时显示输入状态的功能,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每次我翻看聊天记录,想和他说话又纠结的时候他都能率先发过来消息了。
【哈哈哈,这功能也太狗了。】我尴尬地发过去几个表情包,又不忍心就此结束话题,便灵机一动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今天在我们学校碰到一个和你长得超级像的男生,我差点以为是你亲弟弟呢】
对方正在输入中,不一会儿消息就发来:【Emma,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青梅枯萎,竹马老去,从此以后我爱上的人都像你”?】
我怔了一下,回了一句【美死你了!赶紧睡觉吧[○・`Д´・○]】,匆忙结束今天的对话。
是的,忘了说,我对刘汐晗的暗恋,在持续了3年之后,于高考结束那个月,正式变成明恋——我和他告白了。
我知道他有女朋友,我也知道我俩没结果,但告白这件事,是18岁姚瑶对15岁姚瑶做出过的承诺,我得说到做到。所以我告诉刘汐晗:【别误会哦,我告诉你我喜欢你,喜欢了你3年,或许以后还会继续喜欢更久,并不是想要和你在一起或是什么其他目的,而是希望今后如果你有灰心的时候,记得有人喜欢过你。不必有负担~陪你走完这段路,我就成了你路过的路,从此人山人海,不再归来,我们就一别两宽,各自好好生活吧!】
我不太清楚别人和暗恋对象究竟是个什么相处模式,总之那天我俩一起回忆了过去的三年高中生活,才知道原来很多时候我因为害羞一看到他就跑的行为,一直被他误会成我在讨厌他。我们笑了、互损了、把误会说开了,然后约定永远只当好朋友,假期依然一起去看电影、吃饭、撸猫,然后各自送上“一路顺风”的祝福。
我们好像很坦荡,我们好像又一点都不坦荡,又或者从始至终不坦荡的只有我一个人。
9月中旬北京的夜晚已经吹起细微的凉风,讨厌的蝉鸣似乎也要消失殆尽。宿舍一片黑暗,点点朦胧的月光只能把窗前的一小片桌面照亮。我有点矫情地想——愿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310宿舍的每一个人都能心想事成,顺顺利利。
然而我许这愿不知道是不是被甄嬛加持了倒霉buff,糟心事儿是一件又一件地接踵而来。
上午8:00开始,伊力特的学长学姐就以短信通知的形式公布了最终录取名单,10个人里选6个,文欣妍咬着指甲呆愣愣坐在上铺,看着宿舍里其他几人进进出出忙忙碌碌。
我和陶悠然都收到了通知,文欣妍右眼皮突突的跳,她想起那天晚上回宿舍的路上还自信满满的安慰我,就觉得她自己活成了个笑话。好在我并没有打算以此来取笑她,抬眼看了一下她惨白的面容,我轻手轻脚尽量避免发出响动,,准备一会儿去洗脸刷牙的东西。
宿舍里的氛围有点压抑,打破这个凝重氛围的是陶悠然的一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唉呀妈呀,我和林超聊天,他还说没想到自己能被录取呢...儿白了,那以后我俩不就得天天见面了?真烦......”
黄星语有种想跳过去把她头拧下来的冲动,瞅了一眼面色阴沉的文欣妍,急忙对着哈哈笑的陶悠然猛使眼色。
“星语,咋的啦,你冲我眨啥眼睛啊?”
“我真是服了你个老六了!”黄星语没说出口的话王文替她说了出来,把下巴冲着文欣妍床铺的位置比了比,她翻白眼:“我合理怀疑你是在故意显摆,没看见人家欣妍心情不好?你可少说两句吧!”
陶悠然“啊”了一声,一边摁着刚贴在脸上的面膜,一边慌张从上铺爬下来凑近文欣妍的床铺:“艾玛,欣妍我不是故意的,你没接到通知啊?我不知道!真的!我要是知道了我肯定不吭声!哎呀你看我这张嘴!”
文欣妍紧紧抿着唇,半晌下了床也开始收拾去洗漱的东西:“没关系,我本身就不想去参加,太累了,你看你们这些参加社团的那么忙,我想好好享受宿舍课余生活呢。”说着推门出了宿舍,和我一前一后走进洗漱间。
“真羡慕你俩啊~”文欣妍靠在洗漱间的墙壁上,垂头丧气:“我是不是应该转个专业,我可能真的不适合学这些!”
她的表情太难过了,瘦巴巴的脸几乎皱成了一小团,像是一条脱了水的黄瓜,说着说着眼泪就啪嗒往下落。救命,我最怕女生在我面前哭了,用水三下两下洗掉脸上的沫子,急忙上前安慰:“千万别这么想!欣妍你要明白,这个社会本身就没有对错好坏之分,可能你只是不太擅长去应对公司类型的招聘,并不是说你就不好,就槽糕,你看咱们班学委不也没面试上....而且咱们现在才大一,着急啥啊,专业课不都没学完呢嘛,也许学了专业课之后就会好很多的!”Χiυmъ.cοΜ
“可是你和悠然就通过了,咱们宿舍就我没通过!”
“那可能是因为我们正好擅长这一方面而已,你的优点也是我们不具备的啊,你这么温柔,又很瘦,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我和星语、悠然她们巨羡慕!”
几句话听进去文欣妍终于破涕为笑,她使劲点着头:“嗯!姚瑶你真好~那,能不能给我借一下你的牙膏啊,我的用完了还没买。”
前一秒欢声笑语的氛围一下凝滞,我收起老母亲般慈祥的笑容,看了她一眼,语气不悦地问:“你不是上周就用完了,还没买?”
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摇头:“我忘了......”
沉默着,见她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我只好把牙膏递了过去。
盯着她开开心心刷了牙,一起结伴回到宿舍,然后我一把抓住准备回上铺的文欣妍:“还有1个多小时才熄灯呢,我陪你下楼去买牙膏吧。”
我发誓,我当时的语气真心挺平和的,起码那一刻我并不想当着其他人的面和她起什么冲突,但是吵闹的宿舍却还是一下子安静下来,护肤的黄星语和陶悠然,做瑜伽的孟雅睿,躺在床上听音乐准备时刻接男友电话的王文,齐刷刷把目光投向我俩。黄星语默默冲我竖了个大拇指,用口型说:“干得漂亮!”
“现在就去买吗?”文欣妍轻轻挣扎开,看我。
“对,现在,就去学校的超市,很快就能回来的。”我很坚定。
“要不明天吧,明天我肯定买!”
“明天你又该忘了,我们几个提醒你好几次了,你总忘,没关系,这次我陪你一起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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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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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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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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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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