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歌听到陆言叫到自己,顿时将被墨鸦牵着的手松开,正色回道:“已经根据演出顺序安排妥当。”
墨鸦也凑过来附和:“我这里也没问题,保证彩排不会出乱子。”
演职人员两千多人,根据男女性别、表演组别,还有演出的轮换机制将这些人安排好,这事陆言交给了她们两人负责。听到两人都说没问题,陆言满意地点头,提醒道:“彩排时间还是农忙,邯l郸不至于被人流堵塞,到了演出当天必定是爆满,别大意。”
“是,大人放心。”鹦歌、墨鸦异口同声。
“嗯,去吧。”陆言挥了挥手。
两人直接跳出国师府,在夜色中一同飞向平原君府,月光映照下只有两个黑影。
白凤望着她们离去的方向,发出一声略重的鼻息,似乎带着轻快之意,“哼。”
墨鸦两人在他视野中消失,他又看了一眼跟弄玉在庭院中散步的陆言,随后隐没于国师府的楼阁之间。
“夫君,你说,庆典之后,天下人会怎么议论我们?”
弄玉扶着陆言的手臂,脸蛋倾侧,说得是个问句,但星眸里洋溢着自信和喜悦。
陆言低头看着她,装模作样地说:“嗯~到时候天下人都会说,陆言的妻子真了不起,竟然能够主持起这场前无古人的盛典。”
弄玉以前不过是风月场所一介琴姬,这么多年过来,她能够理解陆言之所想,体察陆言之所忧,说通李牧,教导赵衽,同陆言躬耕,自己也在音律一道不断进取。她早已做到了当初陆言说过的,夫妻二人正是要一同进步。
遥想当年在咸阳紫兰轩出嫁时,这世上有多少人在嘲讽她弄玉不配做陆子的正妻。如今弄玉心智成熟,不会再被那些恶意的流言蜚语搅动心神。不过,若是能听到人们称赞自己不愧是陆言之妻,她同样会感到高兴。
陆言知道她的心思,夫妻二人社会地位的差异带给弄玉心里的压抑,到了庆典一事,终于被基本释放出来。因为这个庆典,真真切切对于治理赵地有大效用,而弄玉以贤内助的身份操办起了这一盛典。
他不禁有些感慨,那个需要自己手把手带着练冰魄剑法的姑娘,不知不觉,已经成长到可以撑起自己后背的天空。先前的命魂一事,如果没有弄玉的心弦之曲,他恐怕已经凉了。
“大家都会夸,陆言的眼光好啊,夫人弄玉尽管出生微末,可才貌双全,德行更是胜过天下碌碌无数。陆言其人,也不过出生江湖嘛~这两人撞在一起,才是真正的神仙眷侣。”
陆言这一波自吹又是自黑,伴着拙劣的演技,看得弄玉忍俊不禁,“好了,收敛一点,忒浮夸了。”
她抓着陆言的袖子,笑完深吸一口气,就轻轻拽着他回去,“夫君,歇息吧,明天还要忙彩排呢。”
“嗯。”
……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还蒙蒙亮,邯l郸官署、平原君府、国师府,还有城防军,几乎同时热闹起来,让满城赶早的百姓摸不着头脑。
“什么情况?一大早的,怎么感觉全城都沸腾了?”
“是啊,怎么这么大阵仗?”
“快,快快…快看!那是什么?”
“呜呜~”
一众百姓朝着号角声的来处望过去,就看见远处开过来一支步兵队伍,士兵皆轻甲带剑,手举旗帜,队伍簇拥着一个高大的白玉台。
他们纷纷退让至道路两边,四处张望的同时,呼朋引伴地说这话。
“什么东西?”
“秦军护卫的是什么?”
“好大,有点像,像…神龟!”Χiυmъ.cοΜ
“唉唉唉,是有点像,我看到腿了!机关兽,是机关兽!”
公输翼制造的机关舞台,称为:玉露玄冥。玄冥,四灵玄武的别称,同时也被认为是冬神、水神。基础的形态是一只巨龟,脊背驮着精雕白玉露台,稳稳当当地行走在邯l郸街市上。
先头部队护卫着玉露台,之后便是演职人员,所有人淡抹浓妆,尽态极妍,按照节目单的顺序,以组为单位排列。
打头的节目是高渐离为首的琴曲《穰穰》。高渐离带着琴跃上玉露台,一袭白衣,长发飞舞。露台轻旋,神龟脊背的龟甲打开升出八个座位,也分别坐上八位琴师。
这龟甲赫然已经不比后世的升降舞台差劲。
属于《穰穰》一曲的琴师,还有数十人,皆乘小兽围绕在玉露玄冥四周。由他们起手,弦音四起,再龟甲八人,层叠飘荡,再高渐离接过,将整曲带上高潮。
弄玉紧跟在神龟后方,穿着贴身便服,干净利落,手中捏着一个机关计时器。在《穰穰》一曲的时间里,她和鹦歌指挥着让下一个节目的演员准备就绪。
“这个就是丰收庆典要给我们表演的舞台!能绕着邯l郸走一圈,太厉害了!”
“好听,好听!好气势,好彩头,哈哈哈,咱们有福啦~”
“哎~我看见弄玉夫人了,我听说这个庆典就是她一手把关的。”
“那可不,弄玉夫人当初,可是连陆言都对她的曲艺念念不忘。”
时节已经进入秋收,百姓们是很忙碌的,赶着早起来下田,正好见到第一次彩排走场,一个个的兴奋无比。终于,有人想起来一件事。
“国师大人在哪儿?”
“对啊,国师大人呢?”
“呼呼~”
空中传来风猎猎的声响,几个大团的黑影从天而降,飘浮在演出队伍的上空。
陆言大大方方地站在黑影下面,所有人都看傻了。
“会飞?”
“什么东西,没有翅膀,也能飞?”
“天,国师大人为了这个庆典,弄出的东西也太了不得了。”
陆言听到人们的议论,低头看了下高度,伸出手释放内力,给几个热气球都加了点火。
这些热气球会全程飘浮跟着演出队伍,有监视、预警、指挥的作用。
神龟脊背上,身为《穰穰》一组的优秀琴师,瞽叟原本正全神贯注于弹奏,这些热气球的出现,让他精神变得紧张起来。他眼睛瞎,其他感官更为敏锐,他察觉到了这些来自天空的关注。
陆言手下的罗网,从空中监视,的确是个好办法。就是不知道,演出当天的现场,这样的监视管不管用。
这一曲演奏完,瞽叟麻溜地下场,替换一个舞蹈组的人上去,墨鸦安排高渐离等人往后轮换。
陆言看到街市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好像所有人都忘了现在正是秋收时节,于是在热气球上运足了气喊道:“今天是丰收庆典的路线排练,不是正式演出。乡亲们,别忘了你们要干嘛,我陆言可没本事帮你们收麦子。”
看热闹的农民们这才惊醒,自己赶早出门可是有农活儿要干,纷纷恋恋不舍地离开出城去。而在城里谋生计的商人、百工之人,不少人还兴高采烈地继续跟着队伍跑,什么赚钱都忘得一干二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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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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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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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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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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