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寒风吹过古旧的木门,时不时发出一阵吱吱吱吱的响声。
关雎睁开惺忪的睡眼,只觉得自己身处一个很温暖的房间里,周身都是暖洋洋的。
一时间让她以为自己回到了太源山上那座傍水的小院子里。
她口里发出一阵轻微的呢喃声,浑身更是酸痛不堪,气机紊乱的感觉非常不好受。
床下火盆的灰烬还没有熄灭,就像是这间屋子的主人刚刚离开不久,估计很快就会回来。
关雎从太源山远游到朔城这里,这次是第一次感觉累了。
少女搂着被子闭上眼睛,那张微硬的木板床舒服得就像是娘亲的怀抱,舍不得让她从里面钻出来。
忽然间,她满脸张红,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发现自己上身几乎裸露,下意识从摸向腰间剑柄,却抓了个空。
这关雎的眼神变得异常锋芒凌厉,肩膀不受控制地耸动着,像是一头愤怒的母豹般,仿佛要撕碎昨晚带她回来的那个人。
关雎平生没有比现在更想杀人的时候了,她要亲手杀了那个王八蛋。
“唐煌!!!!”
她极其愤怒地仰天长啸,恨不得将这个登徒子千刀万剐,耳边传来一道轻柔动听的嗓音。
“哈,姑娘你醒了。”
关雎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位年纪与她相仿的黄裙少女,双手捧着装满水的木盆,笑意吟吟地看着她。
少女年纪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长得那叫一个眉目如画,仿佛从画卷里走出来的仙子般动人,浑身上下流露出一股森然的古意,让关雎罕见地在一个女子面前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
这位长得像是天仙般的少女,身上的衣裳却有不少补丁,脚下踩着一双朴素的草鞋,穿着打扮完全配不上她那张脸蛋。
关雎眉头微皱,打量着绝美动人的少女,又看了看这间漏风的房间,咬了咬嘴唇:
“搞什么鬼……”
关雎眼中带着几分戒备,但更多的是疑惑,继续深思便觉得头痛欲裂。
她微微侧目,看见自己的肩膀已经缠上了雪白的纱布,还敷上了草药,药材的味道让她原本躁乱的心一下子安静了下去。
关雎眨了眨眼睛,无力的倒在床上,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蒙住了脑袋。
苏袖踩着小碎步走到床边,将水盆放下,对关雎露出亲切的笑容。
“姑娘,你身上伤得好重,我好担心你就这样睡过去醒不来了。”
“他呢……”关雎声音极细。
“他?你说唐煌啊,他去学院上学了。”
苏袖起身走向床边的窗户,抬起纤细手臂打开木窗通风,看着外面风雪呼啸的朔城。
雪花落在尚未封冻的小河上,仿佛一片片逐水流逝的水晶。
关雎露出半个头看着苏袖的背影,霍然间又坐了起来,缓缓发问道:“我要知道唐煌的一切,告诉我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有你们之间的关系。”
苏袖稍微有点被这个咄咄逼人的少女吓到了,壮着胆子慢慢靠近她,“姑娘你别激动,我是他的小姨,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一直都住在这里。”
关雎满脸质疑神色,“小姨?那他的父母呢,连我都知道上阳学院是朔城里最好的儒学院,你不要告诉我一个孤儿可以那座贵族学府念书,鬼才信。”
“唐煌他不是孤儿!”
苏袖稍微大了点声,或许是担心惊吓到关雎,嗓音很快又软了下去,“唐煌的娘亲,也就是我的亲姐姐,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的父亲也不知所踪……后来我们两人相依为命,一直在朔城居住直到现在……我们不是坏人。”
“这……”
关雎一楞,隐隐约约想起少年在风雪中背着她的记忆,一下子沉默了下去。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关雎抱着被子,露出晶莹如玉的脚尖,像个孩子般不安分地扭着脚指头。
“他要晚一点才回来,姑娘我煮了些热粥,先给你擦擦身子换些药再吃吧。”
苏袖坐近了一点,将毛巾往木盆里浸满暖水,双手拧干之后,抬起关雎的手臂就往上面擦。
关雎很不适应别人碰她的身子,手臂猛地晃了晃,险些将水盆打翻,吓了苏袖一跳。
“对不起……我自己来吧。”关雎歉意的看着被水泼到身上的苏袖。
“没关系,你身上有伤,唐煌让我照顾好你。”
在关雎看来,苏袖似乎是那种永远不会生气的姑娘,任由她帮自己擦拭手臂。
肢体上传来的暖意让关雎昏昏欲睡,似乎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照顾过了,忽然对眼前这位陌生的少女就信任了起来。
“唐煌他……有没有告诉你我是谁。”
“没有,不过角落里那两把兵器是姑娘你的吧,姑娘是剑修还是刀客?”
关雎红着脸,声若蚊鸣道:“我是剑修,这次来朔城是为了斩妖的,北边长城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缺口,估计妖族很快就会进攻这座城了。”
“那姑娘你一定很厉害吧,我叫苏袖,袖口的袖。
“我叫关雎,雎鸠的雎。”
苏袖皱着眉头,眉眼弯弯道:“感觉是个很难写的字,等唐煌回来后让他教教我。”
关雎笑了笑,心想这个姑娘真是有够娇憨的,男人好像都喜欢这种性子的姑娘。
苏袖的手指修长优美,指尖却有些粗糙,弄得关雎的肌肤有些痒痒的。
关雎明显话少,而苏袖此时同样话不多,屋子里就这样安静下来。
关雎抬起手,挠了挠头,感觉现在的气氛有些古怪,却又不知道后面如何感谢这位出手相助的姑娘。
“这张床是你的吗?我睡了你的床,晚上你会不会没地方睡。”
关雎忽然想起这件事,红着脸蛋,变得很不好意思起来。
苏袖擦拭着她的手臂,摇头道:“这张床是唐煌的,他让给关姑娘你睡了,昨晚我们一起睡的。”
关雎的眼睛突然睁大,小嘴张得极大,不可置信道:
“你们……你们睡在一起了,你们不是亲人吗……怎么可以这样。”
苏袖不解道:“有什么不可以的,冬天冷得厉害的时候,我们都一起睡的。”
关雎无话可说了,分不清眼前这位正在帮她擦拭手臂的少女究竟是唐煌的小姨还是童养媳。
好啊,唐煌你居然敢骗我,亏我还把你当成为人正直的书院君子,没想到私下居然干出如此龌龊的事情,简直就是变态。
“关姑娘我帮你盛点粥喝吧,你休息一会。”
苏袖似乎没有察觉关雎那见鬼般的眼神,收拾好毛巾水盆,动作轻柔地走去厨房,嘴里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朔城小曲。
关雎还是没绷住表情,浑身疲惫得往床上倒去,闻着被子上传来的熟悉气息,感觉胸口里有一股闷气,憋得她难受。琇書蛧
她脑海里幻想着唐煌昨晚将自己丢在外面,自己跑到另外一个房间搂着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睡觉的情景……
自童年第一次握剑以来,她从未感觉过道心如此混乱过,再深入想象简直会折损她的修为。
是啊,昨晚就应该把他给砍了,实在是太有理由砍他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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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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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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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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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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