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的时候,死了的人反而是种解脱,活下来的人,要带着一切过往继续挣扎的活着,想忘又忘不了,才是最痛苦的。
良久,他转而看向姜沉鱼,缓缓道,“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姜公子的人,是将军府的人。现如今,他们既然也醒了,而你也回来了,便将他们留下吧。作为姜公子的人,他们现如今,怕是也就只有那么两个心愿了:其一是找到洛君淮报仇,至于其二,是……”
“是代替我哥哥,照顾我和烁阳、青禾。”不用他说,姜沉鱼也知道。
贺国舅点了点头,淡淡轻笑,“沉鱼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聪明,这正是我想说的。只是不知,沉鱼意下如何?”
回过头看向初一和十九的背影,姜沉鱼犹豫不决。ωωω.χΙυΜЬ.Cǒm
她也不知道应不应该留下他们,毕竟她这已经搬回将军府了,便就准备动身离开,去寻找姜老将军留下那令牌上,所刻着的地方——琳琅阁。
见她沉默不语,犹豫不决,他继续道,“这初一和十九是你兄长信任之人,你大可放心的信任。且,他们二人武功高强,说不定日后跟在你们身边,当真是能够帮到你们不少,也能保护好你们母子三人的安全。”
母子三人?
烁阳和青禾?
对啊,她离开之后,烁阳和青禾是要留下来的,既然如此,她完全可以让初一和十九好好保护他们的安危,尤其烁阳是个男孩子,很多事情上,秋容确实不方便,也需要有个男子跟随着照顾着。
这么想想,她一拍巴掌,“既是我哥哥的人,我自当没有拒绝的道理。”
这么一来,她也就放心多了。
贺国舅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有他们在我也能放心多了,也不用再担心、突然什么时候,你们会再次身陷险境当中了。”
呵呵的干笑了两下,姜沉鱼也不知道,他这话是从何而来。
他怕不是又忘了,之前的大街上,那个影卫苏易,被她弄得有多惨,竟然还在担心着,别人会威胁到她的人身安全。
用她平日里说青禾的话来讲,她不去主动招惹别人,都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片刻后,初一和十九从祠堂中走了出来。
“初一,十九,你们本就是姜家的人,现如今你们也醒了,沉鱼也回来了,你们自然没有理由,再跟老夫回去了。”
上前一步,贺国舅拍了拍他二人的胳膊,“你二人一直以来,都是姜公子除姜家人外、最信任的人,现如今姜公子不在了,但老夫希望,你们能代替他,照顾好长宁公主和两位小主子,毕竟这姜家,现如今仅剩下他们母子三人了。”
初一和十九相视一眼,俯身单膝跪地行礼,“国舅放心,我等定当肩负起这份责任,尽职尽责的保护公主和两位小主子,不让他们受到半点伤害。”
话音落,他二人保持着俯身,转而朝向了姜沉鱼,“我等余生,惟长宁公主马首是瞻!”
“你们赶快起来,其实我和烁阳、青禾,也是有保护自己的能力的。”姜沉鱼有点尴尬,顺势扶起他二人,“所以你们,也不用说得这么的……视死如归。”
不过身边有姜公子信任的人在,她便也觉得放心多了,有安全感多了。
主仆三人,亲自将贺国舅送到府门口去。
姜沉鱼当众俯身作揖。
“不管怎么说,若非贺伯伯,现如今的情况恐不堪设想,更不仅是十七,恐怕连初一和十九,也难以从那场祸事之中幸免。贺伯伯的恩情,沉鱼记下了,倘若日后,贺伯伯和皇后有需要沉鱼之处,或者沉鱼能帮到忙之处,沉鱼必定全力以赴。”
“什么恩不恩情的。”贺国舅却摆手,扶起姜沉鱼,轻拍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眸中满是感慨,“老夫和你爹是故交,更是挚友,奈何他受奸人所害,落得此等田地,老夫未能抓住那贼人、为他报仇,已是倍感内疚和歉意了。”
说话间,他再次叹气,“其实,从打你安然归来那时起,老夫便已将你看做自己的女儿看待了,这天底下,哪有那个当爹的,为女儿做什么,还要索取回报的?”
姜沉鱼感激,紧抿着嘴巴连连点头。
贺国舅对上她的双眸,眼底闪过忧虑,“你说说你这孩子,什么都好。什么都不差,可偏偏就是性子倔,随了你爹,和你兄长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是,你曾两次遇人不淑,可那又如何?纵是如此,也同样掩盖不了你的优秀。”
“若非如此,老夫还觉得这世间的凡夫俗子,都配不上你呢。”
“可是偏偏……唉!”他连连摇头,“皇上亲自为你张罗婚事,重觅良人,这是个多好的机会,可你却硬是倔强的不肯,还在外面散布出去那种诽谤自己的谣言……”
被贺国舅这愁眉不展、唉声叹气的样子逗笑,姜沉鱼反手拍了拍他手背。
“沉鱼知道,贺伯伯都是为了沉鱼好,贺伯伯心疼沉鱼一个人照顾两个小家伙,这些沉鱼都知道。但是在沉鱼看来,沉鱼心中,想要携手走到最后之人。定是沉鱼心悦之人,而非合适的良人。相敬如宾听着美好,可若今后的生活都是如此,何其悲哀?”
她放开贺国舅,往旁边走了两步,尤其感慨。
“况且,这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良人,且良人的标准又是什么呢?在沉鱼看来,合适的人,才是沉鱼真正的良人。”
情人眼里出西施。
其实只要是心尖上的人,便是最值得的人。
“你啊你,和你爹当年,简直一个倔样子。”贺国舅叹气,见她如此坚持,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毕竟总不可能强迫她嫁了。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心里有数便可。但若是何时你想通了,随时可以……”
“沉鱼知道。”姜沉鱼连连点头,咧开嘴角笑,“倘若哪天,沉鱼突然觉得孤独,想找个差不多的人将就了,沉鱼就去找贺伯伯,让贺伯伯为我物色一番。”
“你这孩子啊……”
听着姜沉鱼这略带戏谑的语气,贺国舅无奈轻笑。
也罢,便随了她自己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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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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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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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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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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