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有时间吗?咱们聊聊!”李建业脑袋外挂着一坨电荷,迫不及待地拉线接火。
杜言开被强大的电流击得茫然一片,“急茬?”
李建业降下电流流速,“不急,不急,要聊也得等你河里洗煤,闲着没事儿才行!”
“正好,现在我是扛着笤帚溜河沿,都闲出水来了,说吧!”
李建业两眼放光,“我想好了,要拼尽全力帮我老婆实现她的伟大梦想!”
杜言开猜得到,李建业和妻子苗翠菊在走与留的问题上,在打了长达近两年的拉锯战中,他已缴械投降。男人的软肋有两个,一个是老婆的泪水,一个是孩子的哀求,他是败给了泪水,还是败给了哀求,无从知晓,但从他身上释放出的电离子便知道,这一仗他败了,并且还是顽败。
于是杜言开明知故问:“什么愿望这么伟大?当妇联主席?”
李建业夸大其词:“妇联主席什么级别?对我来说,意义不亚于竞选联合国秘书长!”
“接潘基文?第九任是苗翠菊呗!这样的话,你家算是功勋卓著了,至少创造了两个吉尼斯世界纪录,一是中国人首次当选,二是首位女性秘书长。好事儿呀!我支持,不过竞争的路上风雨兼程,需要撑个伞打打下手啥地,尽管吩咐?”
“不必喽。俗话说投桃报李,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忙没有白帮的,最低也得给你整个‘和平大使’干吧,那我家里的三大爷六表舅九叔公怎么安排?
不划算!”
两人哈哈大笑。
笑过,杜言开问:“不走啦?”
李建业感慨万端:“不走了!本来就亏欠人家的,好不容易有了个做北京人的梦想,我支持她一把,也算对亏欠的补偿吧!”
杜言开摆摆手,“你千万别有这种心理,‘欠’和‘给予’本来就是收支两条线,支持她的想法,不能算补偿,只能是报答。”
李建业斜着眼寻问:“说得神乎其神,有什么本质区别?”
杜言开煞有介事,“当然有区别,假如一个人为救你失去一条腿,你要补偿就要拿条腿给他,你要是给他钱或者天天在那儿陪护,这只能算报答,简单点,补偿是原样奉还,报答是心怀感激的馈赠。”
“众人皆醉你独醒?”李建业侧身笑问。
“哪能呢,我只是与你的精神作息时间不同而已!”
“这就是传说中的低调的语言,高调的智慧?”
杜言开没有接着李建业的话茬往下说,转换话题问道:“别谈我了,说说你,浑身放电地过来找我聊什么?”
“聊完了!”李建业两手一摊,电压几乎为零。
面对判若两人的李建业,杜言开疑惑不解:“你给我聊什么了,就聊完了?”
“我刚才说,要支持老婆实现梦想,你又问我,不走啦?我说不走了!一句自我表白,一句关怀发问,加起来就是:为实现老婆的愿望我决定继续留队。”
李建业还原刚才的对话。
“虎头蛇尾,我还以为你有一肚子话要说呢!”杜言开故作扫兴。
“抱歉,我这人没啥特长,就是自我减压能力特强,刚才的一问一答我就上下通畅了,还说什么呢?”李建业轻松地笑笑。
杜言开惊讶:“人都有一股劲,往上走叫倾诉,往下走叫排泄,你没倾诉,按自然选择法,大概是走了形而下了吧?”
李建业自愧不如:“哎!你说牙科为什么不推出钢嘴铁牙弹簧舌套餐呢?
如果有,我肯定买一套,省得蒙受不白之冤,也找找占上风的感觉!”
“你还冤枉啦?”杜言开眼眉一挑,“你刚才的激动、兴奋纯属自娱自乐,转业名单已经上报了知道吧?压根就没你。”
“不可能上报,没话找话吧?”
“不相信?”
“不信!我虽然不懂魏晋,不懂汉唐,甚至不懂来世今生,但我知道这是个军令如山的场所,上级对今年的转业工作有明确规定,所有干部要普遍摸底谈话,谈都不谈就上报啦?岂有此理!”
“这不正合你意嘛!”
“老杜,你是知道的,个人想法归个人想法,组织谈话归组织谈话,一个是个人行为,一个是组织规定!再说,不谈话,组织上怎么能知道个人想法?”
“反正今年你不走,谈与不谈结果不都一样?”
“话不能这么说,今年我是不走了,但还想借谈话机会,向组织汇报汇报自己的思想呢!也真是的,也不征求一下我们这些劳苦大众的意见就报,太不拿我们这些革命群众当回事儿了。”
“嘿嘿,老李呀,理解我为什么一直痴心不改地仗义执言了吧?”
“不仅理解,还感同身受!我突然觉得,以前劝导你的话,怎么有点儿自欺欺人,自甘堕落的感觉。”
“建业啊,你一会儿像冯道,一会儿又像包拯,转变太快,我有些不适应!”
“有啥不适应的?这叫近朱者赤!你都‘声和则响清’了,我还不得‘形正则影直’呀!”
“看枣树纳鞋底,甜乎了我满足了你,两不耽误。我看牙科的套餐就免了吧?”
李建业笑而不答,身段一抖,唱起了京剧《击鼓骂曹》,唱腔还真有点谭鑫培的模样:
平生志气运未通,似蛟龙困在浅水中。有朝一日春雷动,得会风云上九重。
贼道我,舌辩徒,舌辩之徒有张苏。苏秦六国为卿首,全凭舌尖压诸侯。有朝大展昆仑手,要把奸臣一笔勾。贼道我,井底蛙,井底之蛙也不差。有朝一日风云驾,要把奸臣一把抓……
杜言开把一瓶矿泉水递给李建业,“好了,好了!没有‘小叫天’的身段,就别抖搂水袖了,给你说点正事儿?”
李建业拿起水,“咚咚”灌了两口,意犹未尽地看着他,“说呗!”
杜言开脸色沉下来,“你进来之前,我正琢磨这事儿,本来要找你商量,你过来了,正好打个商量,好好合计合计。”
李建业瞅着杜言开脸色不对,心也跟着往下沉,“啥事儿能把你愁成这样?”
杜言开引出话题,“贺大河!前段时间他孩子病重,我们给他申请了困难补助,这你知道的!”
“是,我知道。”
杜言开一脸晦涩,“唉,孩子还没出来,他母亲又进去了,肺癌晚期!”
李建业咽下一口水,“啊!真是祸不单行,我看老天爷就是个睁眼瞎……”
又担心起来:“这都晚期了能治好吗?”
“能不能治好医生说了算,咱插不上手,咱往能插上手的方面想想,怎么才能帮帮他。”
“除了安慰就剩经济支持了。要不,再申请个困难补助?”
杜言开摇摇头,“我也想过了,困难补助毕竟杯水车薪,只能算是应急。
再说一轮一轮地申请,上级能不能再批还很难说呢!”
“癌症就是个无底洞,只要还活着,再多的钱也填不满这个无底洞。”
“是啊,咱们干部生活都这么艰难,别说他一个士官了,他的同年兵军务科科长简凡,工资比他多两千多,他身上的担子可想而知。”
李建业神秘忧郁,“老杜,你有没有感觉,有些事儿邪得让人想想都毛骨悚然,黄鼠狼专咬赖鸭子就是个定律,是不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安排着人间的一切?”
杜言开瞪了他一眼,“人没法拥有你渴望的所有东西,有情时没钱,有了钱却留不住情,这才是真实的生存状态。你不信马列信鬼神,像个党员吗?还是想想眼前该怎么帮助他吧!”
“组织大家捐款?”
“这倒是个办法!”
“大家生活都不宽裕,能捐多少啊!”
“众人拾柴火焰高,没多有少啊!一方面组织大家捐款,一方面继续申请困难补助,咱俩带个头,再宣传宣传,我想大家都会施以援手的。”
贺大河和郝战在清河下车,转乘328路到武警总医院。今天是探视日,他专门请了假去看母亲。车还没有到,他们仰着脸看站牌上的站名。自从孩子生病住院,贺大河七尺高的汉子,愣是抽巴掉一大截,身形也缩小了一大圈。特别是母亲得了绝症住进医院,他在精神和经济的双重压力下,眼窝深陷,胡茬子一夜间白了不少,人高马大的身体,彻底走了形,走起路来还有些发飘。
郝战是软磨硬泡跟来的,他爱跟贺大河起腻,矫情是种心理依赖。在他心里,贺大河就是他生活的引路人,无论两人怎么拌嘴,气得贺大河撂下再狠的话,事后照样对郝战关心备至,两人的关系用欢喜冤家形容还不够到位,恰当点儿说,他们是一对亲兄热弟。他今天跟贺大河到医院,不仅是看望他的母亲,还有另外的目的,可惜一路上车太挤,呼吸都需要运气,手脚更是动不了,只要抬下脚,会有无数只脚伸过来占领你的地盘,所以,目地无法实施。
328路车来了,司机吆喝:“有卡刷卡,没卡投币!”俩人夹在人群中挤上车,司机又喊:“刚上车的往里走,关门了!”车子重新启动,缓缓驶离站台。
“哥,卡,给!”郝战用手碰了下贺大河的胳膊。
“什么卡?”
“工资卡呀!”
“你义务兵哪来的工资卡?”
“津贴卡,这是我一年多攒的津贴,你拿着吧,给阿姨瞧病使。”
贺大河深陷的眼窝里溢出泪,“你收起来吧,我不要!”
“哥,你还当我是弟弟吗?拿着吧……”郝战把卡硬往贺大河手里塞,贺大河挣脱手不理他,把头扭向一边。
车到站了,司机刹车,车里的人随着惯性往前涌。
“卡!不是!贼……”随着话音,贺大河扒开人群,追下了车。
郝战向车外望去,一前一后两个身影,后边追的是贺大河,前面跑的想必就是那“贼”了,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郝战攥紧了手里的卡,嘴唇一绷,深吸一口气,准备往下冲。
刚冲到车门,被一个青年拦住了出路:“兄弟,别追了!”
郝战纳闷道:“有小偷还不追?”
青年阴阳怪气:“我替你追,成不?”
“闪开!追贼还有替的?”郝战一用劲,撞开青年窜下车。
下了车,他定睛一看,贼正和贺大河绕着候车亭兜圈子,贼刚从候车亭后面一冒头,郝战抓住战机,向前紧跑了几步,拦在了贼的前面。他拉开架势,一个饿虎扑食,朝着贼奔来的方向扑了过去。贼瞪着凶狠的两只小眼睛向前飞奔,转过候车亭忽然发现,自己逃跑的路线上飘过来一个模糊物体,他脑袋一机灵,立刻判断出自己危险的处境,原来后有追兵,前有埋伏啊!是退是进?他在头脑里快速分析,追兵人高马大,埋伏虽然在空中飘着,用余光就能知道体型较小,心里二选一的答案了然于胸。贼迎着飘到眼前的身影飞起一脚,这一脚不偏不倚地踹在郝战的肚子上,两个相对运动的物体,力量大小与面积成反比,一只脚与整个身体的比拼可想而知。
郝战“哎哟”一声,身体倒在地上,身体与水泥地面接触的瞬间发出“嘭”
的沉闷响声。郝战眼前一暗,亮晶晶的小星星浮上来,一颗,两颗,无数颗金星在闪耀,张俊的《三峡行》也在耳边响起来:我坐飞船三峡走,像在云里雾里游,一路神女送情歌,一路骚客诉春秋……贼不再兜圈子,瞅准机会,顺着非机动车道撒腿就跑,贺大河顾不上倒在地上的郝战,向他瞄了一眼,继续对贼紧追不舍。贼一面跑一面回头看紧咬不放的贺大河,这时从胡同里冲出一辆送快递的三轮电动车,贼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头撞到电动车上,身体又迅速反弹回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三轮电动车被撞得立楞歪斜,在路面上画起了龙。快递员紧紧地握着车把,死死踩着刹车,三轮车跑出七八米才歪歪扭扭停下来。车刚停稳,快递员颠颠地跑到挣扎着坐起来的贼面前。
快递员紧张地看着满脸是血的贼,“兄弟,对不起,对不起,咱们撞伤了看病,该吃药吃药,该打针打针,就是求求你别报警,我一打工的也不容易,咱们私了,私了兄弟?”m.xiumb.com
贼抺着脸上的血,还没从被撞的眩晕中完全清醒。贺大河跑了过来,“终于逮到你了!”
快递员抬头看看贺大河满眼不解:“大哥,你们做游戏呀?”
“做什么游戏!他是贼。”贺大河对贼大声命令,“快把钱包拿出来!”
快递员听到这话,脸上的紧张表情一下子就舒展开来,变得笑逐颜开,他问贺大河:“大哥,他是小偷?”
“是小偷,我亲眼看见他有三只手!”
“也就是说,我帮你抓住了小偷?”
“对!”
“为抓小偷,我用车撞了他,也是白撞呗!”
“可以这么说!”
快递员脸上漾出笑意,幸灾乐祸地指着坐在地上贼:“树好你的贼耳朵,给我听清了?我不但不赔你,我还要向你索赔我的损失,我不知道你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不幸就是你撞得满脸是血,幸运呢,就是你遇到了我这个好司机。
对了,你丫知不知道司机分几种?”贼翻翻眼皮没有理他,“这个司机呀,分三种,男司机、女司机和女新手,知道什么是女新手吗?就是马路杀手,你要是今天遇上女新手,你的小命就玩完了……”
快递员泄愤似的数落正欢,这时,郝战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对坐在地上的贼踢了一脚,“你刚才把我踹岔气了知道吗?”
“我听说做贼心虚,你怎么不心虚呢?啊!”郝战又补了一脚。
“别打了,别打了。”穿制服的警察走过来,向他们敬了个礼,“人是你们抓的?”警察看着站着的三个人,三个人点头。
警察蹲下身,把贼的头掰起来,“吆,打这么狠?”
警察一问,贼终于开口了,还很诚实:“不是打的,是撞的!”嘴里的血沫沫喷了警察一脸。
警察抹抹脸,“谁撞的?”
“吉普车!”贼抢答警察的问话。
一听此话,快递员急赤白脸地嚷嚷起来:“你丫虎呀?净给我的车抬高身价,我这是正宗的三轮吉普车。不对,没吉普,只有三轮!”
贼掏出卫生纸,拧成两个条,塞进鼻孔里,“不是吉普,能把我撞这么狠嘛!”
警察抬头看着快递员,快递员一脸无辜:“我不跟你这个瘪犊子说。警察同志你看!”
他们顺着快递员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七八米开外,一辆焊着高高大大铁皮盒子的三轮电动车歪着头静静地停在那里。
快递员一边用手指,还一边不停地解释:“你们看,圆—通—快—递—,他正好撞到‘快’字上,老大一个坑了!”
“别管黑猫白猫,逮住老鼠的就是好猫,你管什么车撞得呢?”郝战指着贼大声呵斥。
快递员看着郝战一脸的正义,心里着急,赶忙拉了拉郝战,附到他耳边小声算计道:“兄弟,我这个猫属非机动猫,所以我在非机动道上跑,吉普车属于机动猫,就该在机动道上跑,如果定错了性,我的猫就跑错道了,要罚款的!”
郝战看着精明的快递员心里暗自发笑。
“我的钱包,我的钱包啊!”大老远,一个中年妇女,拖着肥肠式的身体,手里挎着一个香肠小包,边喊边向这边跑过来。
几个人闻声回头张望时,胖胖的中年女人晃悠着脂肪已经站在他们面前,跟她同时到来的,还有夹风带雨的一阵潮湿的香水味道。
没等警察询问,中年妇女用手指着坐在地上的贼,“就是他!就是他!别以为化了装就想蒙混过关,还我钱包呀?”中年妇女的手背上,几个深深的小坑,跟着她颤抖的手,来回晃悠。
郝战纠正中年妇女:“大姐,他没化装,脸上是血!”
中年妇女还在激动中:“他脸上是狗屎我都管不了,反正是他抢了我的钱包!”
贼反应很快,抬起头大声争辩:“我没抢,是偷的!”
“抢的!”
“偷的!”
贼和中年妇女因偷的还是抢的起了争执,大打口水战,警察看着梗着脖子的贼插话了:“钱包呢?拿出来吧!”
贼顺从地在兜里摸索了一下,把钱包拿出来,扔到一边,顺口又抢白道:“偷的!”由于用气太冲,鼻子里的纸卷飞出来,掉到地上,他赶紧捡起来,重新又塞进鼻孔里。
快递员在旁边看乐了,“偷和抢不都是做贼吗?有啥可争的!”
贺大河若有所思、感慨万端:“喔,贼精,贼精,就是这么来的呀!”
快递员一副求知若渴的眼神望着贺大河:“这有区别吗?”
郝战反应过来,附到快递员耳边现炒现卖:“和你的机动猫和非机动猫一个道理啊,偷和抢性质也不一样,但你俩的战略都一样,只不过在战术上,猪往前拱,鸡往后扒,各有各的门道罢了。”
“我和他能一样嘛!”快递员听完郝战合情合理的解释,瞪着两个眼珠子大声争辩。
警察说道:“人赃俱获,是偷是抢派出所里说吧!”
派出所里,贼靠在墙角一言不发,擦鼻血的纸卷扔了一地,警察说:“擦够了吗,说说吧?”
中年妇女急不可待:“警察同志,我先说。”
“那好,你先说吧!”警察看看她,搬了凳子让她坐下。
中年妇女屁股一沾凳子,就喋喋不休讲述自己被抢的经过,像叙述一段革命家史:“警察同志,我爱人是加油站的职工,参加过上山下乡,六九年的老知青,往上倒一代,也就是我的老公公参加过抗美援朝,往上倒两代,也就是我那口子的爷爷打过日本鬼子,往上倒三代,也就是我那口子的祖爷爷是清末的秀才……”
警察听得张口结舌,贺大河和郝战想笑不敢笑,只能紧绷住脸,强行把涌出的笑意压回去,脸上的笑意压下去了,可从眼睛里冒出来了。连蹲在角落里的贼也停止了擦鼻血的动作,专注听她回顾历史。
警察笑着打断她:“好了,好了,历史很久远,现实在眼前,你还是说说今天吧!”
中年妇女没有因为自己的讲述被打断而出现情绪上变化,“抱歉,那我就长话短说。今天吧,外国元首到北京访问,中央领导都很忙,我倒是宅门口的石狮子闲着没事儿,我琢磨着,接见外国元首我帮不上忙,闲着也是闲着,干脆逛逛商场得了。女人就这习惯,高兴了逛,不高兴也逛,闲了逛,忙的时候挤时间也要逛。当然,逛商场是要花钱的,男人重思考,女人重感受,花钱对女人来说就是最好的感受,不花钱感受没了,生活也变得没意思了,这是我们女人的自我安慰,这也叫自尊自爱,女人就应该对自己好点儿,社会上不是流行一句话嘛,‘没有搞不垮的婚姻,只有不努力的小三’,女人不对自己狠心,男人就会对女人狠心,我一旦累死了,就会有别的女人花我的钱,住我的房,睡我的老公,打我的娃,我想想都恨得咬牙切齿……”
中年妇女的东拉西扯惹得大伙哄堂大笑。靠在角落里的贼,也少了些贼眉鼠眼,眼睛里放出喜悦的光,笑容堆到脸上,扯得受伤的脸颊疼痛难忍。他下意识地捂住伤脸,另半边脸仍堆着笑,此时他的感觉应该是一半是冰山一半是火焰,冰火两重天。
郝战笑得脸通红,“大姐,你真像个政治家!”
“还是像哲学家。你是不是为某一个哲学命题微服私访来了?”贺大河拍着手恭维。
警察呷了一口茶,“今天我们算开眼喽!大姐你既有三毛的洒脱,又有林徽因的冷静,还有张爱玲的自由,真是高手在民间呀!”
受到追捧的中年妇女眉飞色舞,“大家过奖了!我这个年龄的人说老不老,说小不小,老公对我没兴趣,孩子对我兴趣无,我这个年纪的人是最可怜的人,自个儿不疼自个儿,谁会想起来疼你呀?”
贺大河和郝战做完笔录,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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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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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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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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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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