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家属,常委会正式开始了。
会议由图慧主持,“今天这个局面,大家也都看到了,家属们的情绪反应,比我们预想的还要糟糕。当务之急是如何做好家属们的工作,下面,请大家各抒己见。”她抱起肩膀,等着大家发言。
欧阳宇看看大家,“我说两句?”
图慧点点头,“请讲。”
“好,既然领导同意我就说说。今天这一幕,完全始料不及呀同志们,别说在咱们军事局,放到全军也实属罕见吧!大家想想,这么多家属怎么就聚到一块的,即使这事儿哪个环节没做好,不小心走漏了消息,让她们知道了,但总有个先后顺序吧?你看今天这架势,完全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连时间都是提前设定好的,她们在整个过程共进共退、步调一致,完全超越了我们这些正规军嘛,很是蹊跷啊。我分析,家属这次经过周密计划的行动,背后一定有人指使,目的就是把我们局搞乱,不把咱们这锅浑汤搅成糨糊是绝不收兵的。”
话音刚落,与食物中毒关系最大的桂巍坐不住了,他催促欧阳宇:“你……你再帮着分析分析,是谁在背后指使的,组织这次行动,她们冲着局长来的,还是冲着政……”问到一半,感觉不妥,“她们不会是冲着我桂巍来的吧?”
有人求教,欧阳宇自然高兴,说明自己的分析对路子,“对于是谁指使的,我们要从三个层面去探讨,这首先一条……”
“好了,好了。”图慧打断他,“欧阳部长,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再去查她们是怎么知道食物中毒的,又是如何聚到一起的,已经没什么实际意义了。现在家属的情绪很不稳定,我们今天的会议,还是围绕如何安抚家属的情绪来研究,至于其他的就不要再说了。”
欧阳宇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露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政委,不行春风,难得秋雨。咱们不把来龙去脉搞清楚,是拿不出来行之有效的对策的。事出有因,只有分析透这个‘因’,才有可能在‘果’上做文章,把这个问题解决好。”
“础润知雨,月晕知风。你还不知道吗?这有什么可找的,在这上面纠结是浪费时间。”图慧显然有些不太高兴了。
“政委,稻透雨浇,麦秀风摇。”欧阳宇只顾自己想说的问题,“搞不清楚原因,就不知道她们想要什么。”
“是吗?”说服不了,也不能强行制止,党内会议人人都有发言权。她只好寻求其他办法,“除了欧阳同志,大家都想知道原因吗?”
其他人没接话,从表情上看,大家都对这个问题感兴趣。
“看来,大家不把这个问题搞清楚,永远火烧芭蕉心不死是吧。”图慧无奈,只得把家属聚集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讨说法的家属前脚刚走,后脚杜言开的老婆嫣然就到局里来开证明,我问她,你怎么没跟着其他家属来凑个热闹,她的回答闪烁其词令人生疑,在我的追问下,她才把实情告诉我,原来这些家属之所以能这么快集中起来,是秦大鹏的老婆叶子,通过微信联络了所有家属,并约好了时间地点,号召所有家属准时参加。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不用我多说了吧?”
一席话说完,大家心里的谜团解开。特别是欧阳宇,刚才不服输的劲头,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虽然低着头,不忘嘟噜上几句:“这哪像自发组织的呀,这家属的号召力也太强了吧。”
谭一宁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数落欧阳宇:“欧阳部长,知道厉害了吧,还坚持不行春风,难得秋雨吗?军属军属,只要沾军字儿,都不是好惹的。对你来说这一课上得值呀,等你将来结了婚,就不会措手不及了。”
窘归窘,欧阳宇的疑惑该问还得问:“秦大鹏的老婆怎么知道这些家属电话的?”
“嗨,看来你和装备打交道的时间太长喽,干部科长是干啥的?咱们在座的谁都没他掌握的干部情况全,别说一个电话号码,干部的什么情况他不知道?
籍贯、年龄、爱好、住址,包括家庭收入,他要不知道说明不称职。他老婆要掌握什么,不用请示你装备部长吧?”谭一宁说完,用余光扫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崔大可。
两人的对话,对政治部主任崔大可来说很不中听,但他不得不表态:“其实,她知道电话号码,干部科不是唯一的途径。我们政治部对过手的文件资料,一向把得很严,我想不会发生泄漏干部情况的问题。再说,哪个干部进政治部,都是大家集体研究确定的……”
“哎哎哎。”图慧敲敲桌子,“大家该进入正题了吧?宫副政委,你谈谈吧?”
“依我看,我们不妨学学慕容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们不是喜欢扎堆吗,咱们这次主动把家属们召集起来,从大处着眼,从小处着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给她们说清原尾,讲清道理,我相信这些家属们,她们是能够理解的。”
宫方远拿出了自己的办法。
“这样恐怕不好!”谭一宁插话,“人员集中更容易受情绪左右,不利于问题的解决,今天下午就是前车之鉴。”
“那是因为咱们准备不够充分,仓促上阵才导致的应对不力。”
“反正人一扎堆事儿就棘手。”
“行,那你来个不棘手的。”宫方远张嘴被堵,心里不痛快。
“虽然不是最好的,但我还真有个想法。”谭一宁也有点赌气的意思,“解铃还须系铃人,家属这样闹腾为什么呀?还不是担心自己的家人身体状况吗?
所以,她们要啥咱就给啥,大不了让食物中毒的官兵统统回家休养几天,顺便再去做做家属的工作,家属们想要的咱们给了,思想的疙瘩不就自然解开了嘛。
对了,休养完再带他们复查复查身体,让她们彻底放心。”
“高明高明,半空里点火把——高明!等于我们啥都不用做就把问题解决了,多好啊。”宫方远阴阳怪气。
崔大可对刚才谭一宁和桂巍一唱一和地给自己“定罪”耿耿于怀,此时他要站出反对一下:“谭局,投鼠忌器,现在不仅是家属心存不满,官兵也是有情绪的,这时候放他们回去,不仅做不好家属工作,反而会给这两种情绪合二为一的机会,如果再相互感染,互相挑拨,到时候就不是解决家属的情绪问题这么简单了。”
“要相信我们官兵和家属的素质和境界嘛!”谭一宁争辩。
“不是不相信,此一时彼一时,这种情况下谁也不能打保票。”崔大可给了他一个软钉子。
这时,欧阳宇又横插一杠子:“各位,通过政委刚才的解释,我认为自己刚才的分析有些欠妥。不过,现在咱们还要从原因入手,当然了,此原因非彼原因,我指的原因是家属为什么串联的原因,为什么串联?是因为党委隐瞒真相。
在处理的过程中,我们的态度就更不对了。所以,要想从根……”欧阳宇只顾烧火,已经连营到刘道川身上,他全然不知。
“态度怎么就不对了?难道这些家属是佛?是仙?天天供着求着不成?”
欧阳宇的发言,让刘道川想起了下午颜面扫地的场景,一股无名火串上来,“水大湿不了船,火大烧不了锅,让她们闹吧,天塌不下来。如果真有什么事儿,我一个人顶雷,大不了摘了我的乌纱,罢了我的官。”
刘道川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大家面面相觑,最后,目光又都集中到图慧身上,意思是让她主持公道。刘道川从慢性子一天之间变成急脾气,她也很不理解。图慧也想借机敲打一下:“刘局长,你气性也忒长了吧?家属们走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完没了。”话不能说得太多,也不能太重,她拿捏了分寸,扩大目标对着大家,“同志们,我们今天开的既不是赌气的会,也不是泄愤的会,大家在下面的发言中,只找对策不发牢骚,只建议不做议论。”朝欧阳宇努努嘴,“你继续说吧。”
欧阳宇得了尚方宝剑,清清嗓子,“睡着的人好喊,装睡的人难叫。咱们心里都明白,就是付诸的行动太少了。要想彻底平复家属的情绪,行动决定一切,在这件事上,我们要积极地、认真地反躬自省,以更加务实的行动,知错、悔错、改错,让家属们能看到局党委在变化、在改进,才能不留后患地解决好当前的困难。”欧阳宇一梭子子弹打出去,长舒了一口气。
“说说你的具体步骤?”宫方远问,也是代表大家问。
“药对方,一口汤,不对方,一水缸,我也是从各位领导的建议中得到的启发。
刚才谭副局长讲得对,官兵身体有恙,让他们回家休养几天未尝不可;宫副政委的建议也很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做工作也必不可少。把大家的意见综合起来就两句话,人要回家休养,思想工作也要登门入户及时跟进。”
刘道川不为之所动,脸上依然可见余怒未消的痕迹,“药不治假病,酒不解真愁。她们成心想闹事儿,烧香再多也没用,忙了半天还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图慧生怕他挡道,接过话茬赶紧说:“有饭休嫌淡,有车别嫌慢,就按这个办法值先试一试,如果效果不大,再想别的办法嘛。”
大家唇枪舌剑了一番,还是达成了一致意见,做出了集体决定:参与的家属有五十三人,谭一宁、宫方远、崔大可、桂巍四名常委分别负责十户,一家一家地做工作,欧阳宇是单身,时间上有保证,做好其余十三家的工作。
不过,欧阳宇急着要做的可不是这事儿。会一散,他看看窗外,雪过地皮干,他又看看表,约会的时间已到,他快速地换上便装,快马加鞭地赶到了约会地点。
俩人吃过晚饭,散步在公园的小径上,“宝贝,知道我为什么带你到这儿来吗?”
郝朵朵嘴里含着个棒棒糖,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不知道呀。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无论在哪儿我心里都感觉很美。”
“很有意义的。”欧阳宇趁她不备,从她嘴里拔出棒棒糖塞进自己嘴里。
“你抢我的干啥?给我。”郝朵朵娇嗔着要往回抢。
欧阳宇边用手挡,嘴里边咕噜:“我说有意义,你不听。你要是听我讲,我就还给你。”
“说好了,不许反悔?”硬抢没有得逞,只能来软的。
欧阳宇把棒棒糖塞到朵朵嘴里,“成不成陶然亭,散不散紫竹院。听说过吗?”
“恋爱成不成还要挑地方?胡说八道,都是公园,有啥区别!”
欧阳宇伸指掐算,故弄玄虚:“当然!到陶然亭谈恋爱的,最后都修成正果,天长地久,在紫竹院谈恋爱的,最后的结局是劳燕分飞,各奔东西,特准!”
“这么说咱俩准成呗。”朵朵把棒棒歪到一边,眯着眼,故做惊喜状。www.xiumb.com
欧阳宇把胳膊搭在朵朵的肩上,揽着她慢慢往前走,边走边发出感慨:“为了能得到你的爱,我都迷信了,陶醉了,甚至……朵朵你知道吗?我冥冥中感谢过多少次上苍,让你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儿来到我身边,自从看到你的第一眼,你就让我稀罕,每次和你在一起我都激动得流汗,如果娶不到你,这将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
郝朵朵用头磕了下他的肩,表示抗议:“哎!还说呢,你对我的感情我可猜不透,一周只约会一次,为了这一次约会,我干啥都没心思。我就想,咱们在一个楼里办公,你不让我到你办公室,也不让我到你宿舍去见你。”小嘴一噘,埋怨开了,“没结婚呢,你就限制这么多,见个面就这么难,等以后我人老珠黄了,是不是连你的影儿都摸不着啦?”
“朵朵,天大的误解呀!你千万不要这么想。我不让你到办公室是顾及你我的影响,我倒无所谓,别人说三道四的,怕你受不了;不让你去宿舍是怕你受委屈,我和通信员一块住,哪天真碰上个尴尬事儿多不好。但我怎么样,你还不清楚?真诚,迷恋,狂热,不信你摸摸……”欧阳宇拿着朵朵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口上。
“没摸到!”朵朵假装赌气,“反正我觉得吧,你和从前不一样了,你以前特像董存瑞,只管向前进,从不怕牺牲,现在把我这壶水烧得翻着花儿开,你却变成了赵括,只知道纸上谈兵,你这一冷一热的,勾得人家百爪挠心、火烧火燎的,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功夫不负有心人,女朋友从棒棒糖即将变成牛皮糖,欧阳宇心里得意极了,人一得意,往往都会诗情画意一番:“朵朵,我从来都没冷过,只是表达方式不一样而已。只要见不到你,我像把‘我’丢了,丢了一撇,成了‘找’字。
对于很多人来说,都丢掉过那一撇,人人都在寻找,商人找的是金钱,政客找的是权力,明星找的是名气,农民找的是丰收,工人找的是工资,而我要找的那一撇,就是对你的‘爱’。”
郝朵朵用指头猛戳了一下他的小肚子,笑得前仰后合,“你博士读的是诗歌专业呀!要么你选修过诗词歌赋课,老男人了,还玩这……哈哈……哈哈……”
差点人仰马翻。
欧阳宇把她拉起来,轻轻地刮了一下她的鼻梁,趁热打铁为两人爱情添砖加瓦:“小样,知道吗?让你幸福甜蜜是我生活的全部意义,爱你疼你是我毕生的追求。”
朵朵“扑哧”又笑了:“改对联啦?横批应该是……是今生有你!”
欧阳宇的表白,触动了朵朵的感情神经,她收住笑,两只眼睛深情地看着他,“欧阳,你对我的感情我相信是真的,从咱们第一次约会我就信了……”
“嫁给我吧?”他感觉时机成熟,紧紧地抓住她,“嫁给我,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朵朵眼里流动着幸福的光芒,本想满口答应,但她灵机一动,准备搞个恶作剧,爱情剧立刻变成喜剧,“欧阳大人,我不是你顺手拿回家的一件物品,要求婚就得有仪式,即使没有仪式,我大人大量不计较,但至少应该有个信物吧?”接着用食指压住嘴,嘘了一声,自问自答,“别说不行,这可是我的底线!”
“以后补上还不行?”
朵朵以胜利者的姿态抿嘴回绝:“不行。我宣布,这次求婚不算!”
欧阳宇进退自如:“好,不算就不算。都怪我让幸福冲昏了头脑,得意忘形了,怠慢了娇娘,我保证下周一定车马齐整地向你求婚。可否?我的大小姐。”
“既然叫我大小姐,我就不能辜负这个光荣称号。严正声明:你能不能兑现保证我不管,反正本小姐过时不候!”
欧阳宇没有直接回答,灵机一动,指着身旁的碑刻念道:“‘慧眼光中,开半亩红莲碧沼;烟花象外,坐一堂白月清风。’多好的对联呀,正合我现在的心境,以后我要给你这样的生活,守着池塘明月,悠闲舒适地品着红酒,哼着歌谣,远离痛苦和烦恼,无忧无虑,悠然自得地过一生。”
“更待菊黄家酿熟,与君一醉一陶然。是这意思吧?”郝朵朵也浪漫得不行了。
“可是……”欧阳宇忽然想到亲娘的话,再没心情吟诗作画了。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没有。只是想起我妈了。”
“怎么,看到我就想你妈了?啥意思呀!”朵朵的心情急转直下。
“这事儿还真和你有关。”
“讨厌!不理你了。”朵朵转身。
欧阳宇绕过去求她:“朵朵,你还真生气呀,能听我解释一句吗?就一句好吗?”
朵朵两眼圆睁,“那好。如果我不满意,今天就拜拜!”
他理了理思绪,看了看她,“我妈催我结婚催得太紧了,每次打电话,嘴上就挂着一件事儿,唠唠叨叨,没完没了,我妈说,饭粒黏碗,蜘蛛结网,公鸡打鸣,这是天经地义的,怎么到了该打鸣的时候,一点动静都没有?别只想着工作,干不完。她又说,骑着骡子想骏马,官居宰相想王侯,给咱欧阳家生个一男半女的事儿比天大,钥匙不能劈柴,斧子不能开锁,光棍一条再乐和也没用。她还说,庄稼不让时,船家不让风,结婚要趁早,到时候等我两眼一闭,腿一蹬,你生十个八个我都不稀罕了。”
“你这是一句话嘛!”原来未来婆婆的每一句话,都与我朵朵有关,这下完全明白了自己他心中的分量了,她转怒为喜,“欧阳,我原以为,读书读到博士的人,一般情况下智商会慢慢爬上去了,情商会慢慢掉下来了,没想到你心里还这么多弯弯绕。对了,你妈怎么没提我呀?”
“提到你的地方,我全给掐了,不想让你太得意。”欧阳宇把朵朵揽到怀里,“咋样?我妈对你够掏心掏肺了吧?”
“嗯,有这么点意思。”朵朵幸福微笑。
“其实,我见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馋涎欲滴、浮想联翩,你对我来说,就像刚出锅的冰糖葫芦、撒满芝麻的煎饼果子,吃了再也不想撒嘴儿。”
“又给我刷蜜……”朵朵抬头,她呼吸的芳香,让他有些不能自持,嘴幸福地像鱼一样游到朵朵的樱桃小口,直至完全覆盖。
“宝贝,刚下过雪,冷吧?”他的话含糊而朦胧,注意力全在新鲜、甘美的滋味中,他随着自己的感觉继续探摸,身体不由自主地也跟着遥相呼应起来,一股热流难以启齿地直往下三路冲。
朵朵感受到了他雄性动物特有的原始冲动,像遭了电击似的抖了一下,心突突狂跳,“你抱紧我就…啊,不冷了——”
她红霞飞溅、心若惊兔,激情澎湃间,做女人的愿望悄悄地攫住了她,这种愿望一升腾,心里便暗怨起欧阳宇来:宿舍不让去,办公室也不让去,天这么冷也不知道上酒店暖和暖和,跑到公园里瞎冲动个啥?想得到又得不到,他这是杀人不偿命呀!
她用力扭动了一下被他缚紧的身体,“不行,这里不行。我,我喘不过气来了……”一把挣脱出来。
朵朵的婉拒,他退潮了许多,接着就暗自后悔起来,后悔冲动的不是时候,更不是地方,他咂巴咂巴嘴,“朵朵,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讲吧,我要是不笑,就罚你背我噢?”尽管事与愿违,她依然饱含深情。
因为她知道,下午短暂的耳鬓厮磨,意味着接下来要有一周的漫长等待,撕一张日历很简单,苦熬七天却不容易。
“当然,满足不了你的要求,我认罚!”欧阳宇话里有话。
“罚你下周求婚,求完婚就领证。”朵朵咯咯笑。
他拉着她的手,边走边讲:“一天早上,一只小蜈蚣心情特别不好。他的蜈蚣爸爸就问他:孩子,你怎么了,这么无精打采的?小蜈蚣说:爸爸,我说了怕你受不了。蜈蚣爸爸哈哈一笑,说道:孩子,你说吧,我受得了。于是,小蜈蚣羞涩地摆动着他那一百多条腿说道:爸爸,六一了,我想买鞋!”
图慧开完会没有回家,她不想把今天的坏心情带到家里,在食堂用过晚餐,她又到各单位转悠了一圈儿,回到办公室就着手整理自己的心情。当初“3·22”
事件发生的时候,自己表现得比任何人都冷静,对上斡旋周密细致,对下安抚极具耐心,整个事件的处理都充满自信和极端的克制,表现了一个领导者良好的素质和女领导特有的细腻。现在,接二连三的事情一发生,感觉每件事都是块难啃的骨头,搞得她手忙脚乱,心力交瘁,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缜密的思路也不知跑到哪儿去了,事情明明摆在面前,她却无计可施。胡思乱想了几个小时,还是没理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她心想算了,把这一切统统交给时间,还是等明天常委们的工作成效,再作打算吧。
她纠结了一个晚上,感觉身体极度疲惫,伸伸懒腰,走进卫生间,她想好好泡个热水澡。司机琪琪早已往浴缸里放好了热水,热气从卫生间冒出来,氤氲了整个屋子。自从当了领导,很多女人的权利都被无情地剥夺了,剩下唯一的可怜爱好,就是美美地泡个热水澡,也只有这种时候,女人的感觉才能回到身上,所有烦恼的事仿佛瞬间飘走,紧绷的神经才能得到缓解放松。
图慧开始宽衣解带,光洁的身体闪现在热雾中,她的身体虽说谈不上曼妙,但还算曲线有致,乳房比不上年轻女孩那样坚挺硬实、个性张扬,但还算圆润可人。她俯身进了浴缸,热水立刻浮上来,包围了她,一种少有的快感袭遍全身,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是的,只有在身心俱疲时把身体交给热水,才知道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儿,失密事件、中毒事件、家属事件,烦心事一件接着一件,当她烦了,累了,疲了的时候,她都渴望这一刻,把身体交给这热水,任水舌放纵地亲吻她,任意地抚摸她,贪婪地吞噬她,水能溶化她所有的烦恼,这感觉美妙极了。她轻轻翻转身体,溢出的水冒着热气,极不情愿地流进浴缸外的角落,幸运回流的水更加猛烈地扑向她,漫过她的每一寸肌肤,她的身体依恋着水的浮力,自由地沉浮。泡在水中,她又想起了什么,抓起身边的电话,拨打老公沈子平的电话,留给她的是一片忙音。她感叹时间的无情,不仅在人的脸上刻上皱纹,更可怕的是砍掉了人的浪漫和多情。她把手机扔到一边,放空思想,闭上眼,什么都不想,开始纵情享受水中的欢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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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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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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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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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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